燕羽忽然覺得臂上微微溫熱，低頭看了一眼，小河靠著他的手臂閉著眼睛，呼吸有些短促。

    她，哭了？

    燕羽隻是如實的說出了自己的做法，沒有任何欺瞞，她哭的沒有一點預兆，讓他心神微微一慌。

    他察覺自己話中的不妥之處，更加不是小河所想的那樣，然而他又是一個不擅長解釋的，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怎麽開口，隻是沉默的讓她靠在自己的臂彎裏。

    停了一會兒，小河又抬起頭來，“我要回去。”

    “哪裏。”

    “嵐曉山。我不要呆在這兒。”小河說話時離開他的臂彎，強撐著自己，迫切的想燕羽給出回答。

    “再過三天，你的傷就可以好了。”燕羽說。

    “那三天之後就走。”這句話不知道該不該問，她說，“你走嗎？”

    “我有事。”燕羽淡淡的回，不知道是什麽情緒。

    “你總該把我送回嵐曉山去，我不知道路怎麽走。”小河說。

    燕羽沒有應對的話了。

    燕羽的手臂上一輕，是小河離開了他的臂彎，繼而傳來一陣布料摩擦的沙沙聲，小河重新躺回被窩了，安安靜靜的睡覺。

    三天之後，小河全好了，傷也已經結痂，最起碼回到嵐曉山不是問題了。

    那鮫人也不知是虛情假意，還是刻意的在這兒做給她看，平日裏隻在前額配一彎新月米珠流蘇飾品，今日，竟然穿的較為隆重。

    尖尖的耳垂上綴了兩串米珠流蘇耳環，原是和那個耳環配一套的，現如今才戴出來。

    這都是給她看的？小河不能確定，心裏醋意翻騰。

    照例織水成綃，將小河放在一個鮫綃做的氣泡之中，將她送回了最初來到的那塊礁石之上。

    鮫人見要臨別，一時間竟然有些惆悵，對這小丫頭倒有了一點感情。

    嘩啦一聲出了水麵，坐到礁石上，取出一枚魚骨梳，“這個梳子很珍貴，你可以拿去梳頭，算我送你的臨別之禮了。”

    伸手要交給小河，小河隻管自己爬上礁石，正眼都沒有看這個鮫人一眼。

    鮫人一頭霧水，但想一想也就明白，一時間哭笑不得，自己不過是同燕羽玩笑，哪想到這丫頭居然當了真呢？自己的手巴巴的在哪兒晾著也不好，不要白不要。

    雖說本來也不是什麽特別稀奇的東西，他們鮫人最不缺的就是珍玩寶器，不過這魚骨梳出了這地方可就再難尋找了。

    它不願浪費似的，將自己頭發挽過一縷到前頭來，細細的梳起來，就像展示這梳子有多好多好，小河不要實在可惜。

    它將整頭的頭發梳完了，小河也沒有回過頭來。

    鮫人口中哼著歌，目光時不時四下瞥兩眼——她該尋找下一位雇主了。

    小河站在礁石上，海風照樣吹的衣袍獵獵作響，看著漫無邊際的海水疑問道，“當初你怎麽將我帶到這裏來的？”

    燕羽看向她，冷不防的一把將她橫抱起來，踏著礁石，偶爾足尖輕點海麵，飛到了岸上。

    就是這樣把她帶到海中的。

    小河兩腳穩穩落地，怔了一怔，恍惚的抬眼看去，她從這兒都能看見無涯亭的一角飛簷。

    燕羽顧自順著沙灘往南行，“早點回去。”

    “你去哪兒？”小河本想也不再搭理他，最終還是如此問道。

    燕羽沒有回應，他要去找自己的燕子，該辦正經的事情了，他的壽命沒多久，事情很重要，不知道能不能撐到那時候。（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