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雨中的初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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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抖動
沉重的馬蹄敲擊著泥濘的地麵,凜冽的秋風夾帶著冰涼的雨水無情的拍打著兩張稚嫩的臉龐。
奧斯卡猛的睜開眼睛,然後下意識的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那種鑽心剜骨般的灼燒感已然褪去,可殘留在記憶之中的痛楚卻依然令奧斯卡心悸不已。
哪怕他一向認為自己也勉強算是個硬漢,但那種浸入骨髓、深入靈魂一般的疼痛實在是讓人膽寒,奧斯卡從來沒有想到過,原來疼痛到達極致的體驗,居然是那麽的難以讓人承受。
“奧斯卡,你醒了嗎?感覺怎麽樣!?”
還沒來得及打量周圍的環境,奧斯卡便聽到了愛莎那略顯疲憊,卻又充滿了驚喜的輕呼。
伸手抹了一把臉上那模糊了視野的雨水,奧斯卡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正與愛莎一起騎在阿瓦克的背上,在風雨中奔行著。
“我沒事,愛莎。”
奧斯卡側臉看了一眼與阿瓦克並排奔跑著的“無敵”,隨後又將自己胸口處勒得緊緊的繩索往下拉了一點,這才深深的緩了口氣。
“謝天謝地。”雖然雨聲很大,但奧斯卡還是聽到了愛莎略帶哭腔的聲音,“你昨天睡著之後陷入昏迷,怎麽也叫不醒,大家都快急死了。”
“發生什麽事了?盧卡呢?”
奧斯卡皺了皺眉,他因為承受不住那股火焰的灼燒而已陷入昏迷,這點他自己還是有些印象的。
可那並不能解釋他現在為什麽會被愛莎綁在自己身上,騎著馬在大雨中奔行這個情況。
“前線崩潰了,盧卡他”
“嗖!”
愛莎的話還沒說完,奧斯卡突然從喧鬧的雨聲之中捕捉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猛的伸手一抓,與此同時,愛莎也用力一拉韁繩,讓奔跑中的阿瓦克停了下來。
“看來我們得過一會在談這個話題了。”
看著前方雨幕之中矗立著的三個身影,奧斯卡再次皺起了眉頭,隨手將手中抓著的箭矢拋到了地上,然後從愛莎的腿上拔出一柄匕首,割斷了那條將自己與愛莎綁在一起的繩索,翻身跨到了一旁的無敵身上。
“該死的侵略者!”
愛莎咬牙切齒看著擋在前方道路中央的三名騎兵,伸手從腰間抽出了她進階成為騎士侍從的時候盧卡送她的直劍。
“能夠徒手抓住箭矢看來遇到大麻煩了。”
塞拉斯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微微歎了口氣,然後將手中的獵弓掛在了馬鞍側麵的鉤子上,伸手抽出了長劍。
本以為能夠輕鬆的搶到兩匹好馬,可他怎麽也沒想到,那兩個看上去還沒有自家兒子大的“小孩”,居然擁有能夠徒手抓住箭矢的能力。
這麽年輕的騎士侍從,還真是罕見呐。
“你們兩去纏住那個小子,我解決了那個女孩之後立刻就去幫你們。切記,不要戀戰,拖住就好,他是騎士侍從。”
塞拉斯飛快的向自己的兩位部下交待了一下接下來的作戰目標,然後抬起了韁繩。
“駕!”“駕!”
並沒有任何多餘的對話,雙方都非常默契擺動了韁繩,然後舉著長劍,策馬朝對方衝了過去。
雖然雨水和泥濘的道路限製了戰馬的衝刺速度,但雙方的距離也並不算遠,在短短數秒之後,五匹戰馬便交錯而過。
“鏘鏘、鏘!”
清脆的金鐵交擊之聲從雨聲中傳出,塞拉斯皺著眉頭,拉動韁繩讓戰馬掉了個頭。
他在剛才的衝鋒之中與愛莎進行兩次交鋒,不過卻沒有占到什麽便宜,雖然他出劍的角度異常的刁鑽,揮劍的力度也非常的淩厲,但少女還是輕鬆的將他的攻勢招架了下來,這對於塞拉斯來說絕對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
因為這意味著,他的敵人從一位騎士侍從,變成了兩位。
塞拉斯本身也是一位騎士侍從,所以他非常清楚一名騎士侍從究竟擁有著什麽樣的力量,即便隻是才進階不久的初階騎士侍從,對普通人也能形成絕對的壓製。
一般士兵想要對抗一名騎士侍從的話,至少需要五名經驗豐富的老兵對其進行圍攻,才能形成均勢,而那名少女既然能夠在正麵的衝鋒之中招架住自己的攻勢,那就代表著她本身也應該是一名騎士侍從。
在塞拉斯的認知之中,凡是在二十五歲以下進階為騎士侍從的人,都能稱得上是所謂的“天才”,而眼前的這兩位少男少女,滿十八歲了麽?
“駕!”“駕!”
調轉馬頭之後,五匹戰馬再次互相發起了衝鋒。
這並非是愛莎第一次與人進行堵上性命的交鋒,因為在她護著昏迷的奧斯卡從村子裏逃出來的時候,這種交鋒就有過好幾次。
為了保護心愛的弟弟,愛莎的劍刃之上第一次沾染了人類的鮮血。
不過之前她麵對的都隻是普通的士兵,以騎士侍從作為對手來進行交鋒的話,這還是愛莎的第一次。
“可惜”
“鏘、鏘鏘!”
五匹戰馬又一次交錯而過,雙方再次完成了一次交鋒。
愛莎扯著韁繩讓阿瓦克再次轉了回來,隨後抬手將因為淋雨而粘在臉頰上遮住了視野的秀發攏到了耳後。
“為什麽要說可惜?”
衝出了十多米之外的塞拉斯並沒有再次調轉馬頭,而是有些吃力的將腦袋扭了回來,滿臉複雜的看向了身後的少女。
在剛才即將交鋒的時候,他似乎聽到了少女的歎息。
“連這點自知之明都沒有麽!”
愛莎輕蔑的看了塞拉斯一眼,然後反手將那柄被她命名為“山楂”的直劍插回了腰間的劍鞘之內。
“比起奧斯卡而言,你的劍術實在是太差了。”
這邊愛莎的話音剛落,那邊騎在馬上的塞拉斯噗通的一下,就從馬上摔了下來。
他一隻手緊緊的握著長劍,另一隻手則捂在腰間,即便有著雨幕的存在,但在他手指的縫隙之中,仍舊可以清晰的看到一支利刃的握柄。
這正是奧斯卡之前用來割斷繩索的那柄匕首,如今卻被愛莎在剛才交鋒的時候透過塞拉斯腰間皮甲的縫隙捅到了他的身體之中。
哪怕是騎士侍從,也還是血肉之軀,在鋒利的刀刃麵前,仍舊不值一提。
塞拉斯迷惘的看著晦暗的天空,冰冷的雨點拍打著他的臉龐,模糊了他的視野,隱約之間,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兒子騎著一匹英武的黑馬,正在朝他微笑。
“貪婪,果然是原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