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吐槽歸吐槽，齊澤還是被眼前的景象給深深的吸引住了。

    這樣奇幻的場景，人生難得一見啊。

    無數個鬼魂在他眼前灰飛煙滅，淒厲的嘶吼聲也消失不見了，這些鬼魂如同飛蛾撲火一般，朝著那個越來越亮的光圈撲去。

    齊澤有些納悶，這個因果會不會算在自己頭上？

    畢竟那玩意是自己的，雖然執行者是老和尚。

    他想到這裏恍然一愣，到現在他都還不知道這個和尚的名字，也不知道那個住持的名字。

    他無語的看著老和尚，道，“大師，要幫忙嗎？”

    老和尚默認無語，依舊在念經，隻是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到最後幾乎如呢喃細語，空洞無比，如來自九幽一般。

    齊澤心中一驚，湧起一股不好的感覺。

    果然，這個念頭還沒有下去，老和尚緩緩低下頭，麵如枯槁，聲音也徹底消失了。

    原本茫然的鬼魂，此時猛然間狂躁起來，發瘋似的朝著老和尚衝去，受到波及齊澤下墜的速度猛然加快，隻是刹那間，他便沉了下去。

    “阿彌陀佛，”雖未見其人，但老和尚的聲音依舊清晰的傳到齊澤耳中，“施主，此間事了，我的時間到了，多謝施主成全我……”

    “啵！”

    水泡破裂的聲音，包裹著齊澤的金色蛋殼轟然碎裂，冰冷的水瞬間把他包裹住。

    一瞬間，齊澤腦海中閃過他解刨過那些溺死人的慘狀，屍體浮腫，肺部積水，蚊蟲在身上產卵，寄生蟲滿身。

    溺死對於齊澤來說，算是最糟糕的一種死法。

    完蛋了。

    他默默哀歎一聲，灌入的水順著口鼻一直向下，腦袋撕裂一樣的疼，如同被放入一根滾燙的鐵釘，不斷的敲打著。

    他的思緒開始飄忽。

    恍惚間，他看到一間書房，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正在看著他。

    爺爺。

    “我才不要當法醫呢，我要救的是活人，而不是看著死人無能為力。”

    稚嫩的聲音充滿不屑，清晰的回蕩在齊澤的腦海中，他看見自己仰著高傲的頭顱，麵對著他的至親。

    無能為力嗎？

    現在確實是無能為力，這句話怎麽就那樣熟悉？

    啊，想起來了。

    在自己第一次的死的時候，似乎也有這樣的夢境。

    那麽，接下來。

    自己是不是又要死了呢？

    齊澤看著頭頂那些咆哮著的，朝他用來的陰影，默默的想著。

    死，從來不是一次性、或者說一瞬間完成的。人是一點一滴死去的，先是這兒，再是那兒，一步一步終於完成。總是漫不經心地，把自己推向死亡。

    如果可能的話，自己還會不會選擇當法醫呢。

    到這個時候，他終於問出了這個埋藏在他心底，卻又不敢問的問題。選擇，不是一直都在自己手中嗎？

    那這樣問，不，這樣逃避有意義嗎？

    都快要死了，還想這些。

    人啊，真是賤。

    如果做事的時候能夠細心一點，專心一點，不要那麽毛毛躁躁，多調查一些，靜下心來多研究一些，理解得透徹一些，預案在多一些，心思再縝密一些，會不會就是另外一個結果？

    隻是人生沒有如果。

    齊澤苦笑著搖搖頭，他想起某位名人的一句詩，“可能”問“不可能”，“你住在什麽地方呢？”它回答，“在那無能為力者的夢境中。”

    “叮！檢測到宿主生命垂危，啟動應急預案。”

    往日齊澤感到厭煩的聲音，此時簡直如同天籟，已經徹底熄滅下去的求生欲望此時再次燃起來。

    “滴——”

    一聲尖銳的、令人心悸的滴聲在齊澤腦海中響起，緊接著齊澤看到眼前開始浮現出一副地圖。

    那是係統給他的任務地圖。

    地圖中代表他的藍點閃著微弱的光芒，像是即將燃盡的蠟燭，正在做著最後的垂死掙紮。

    “應急預案已啟動，請宿主選擇等價的物品支付。”

    話音剛落，齊澤眼前浮現出幾樣東西，分別是穿在他身上的道袍，玉龍佩，還有升天技能。

    雖然係統沒什麽提示，但他還是明白過來係統要做什麽。

    用這些東西來換他的一線生機。

    “警告，請速做出選擇，倒計時開始，10……”

    “9……”

    ……

    選什麽？

    “7……”

    天師袍？玉龍佩？

    不行，這兩個是他看家的東西，要是弄丟了，那他以後也不用吃這碗飯了。

    升天技能？

    雖然這個技能到現在齊澤也沒有摸清楚到底有什麽用，但本能告訴他，這個技能絕對不能舍棄，如果舍棄了，他會後悔一輩子的！

    “3……”

    選什麽！

    “2……”

    齊澤一咬牙，用盡全身的力量，點了天師袍。

    “叮！宿主已支付天師袍……”

    隨著係統的聲音，齊澤身上的天師袍化成點點輝光緩緩消散。

    “警告，不等價，請宿主繼續支付。”

    “倒計時，10……”

    坑爹啊！

    齊澤咒罵一聲，緊接著他眼前開始變模糊起來，無數的鬼魂已經撲了上來，正在撕扯他的身體，不，是在爭相恐後的想要進入他的身體。

    係統的聲音變得空洞無比，仿佛來自九幽，漸漸弱了下去，到最後幾乎不可聞。

    “5……”

    “我都不要了！”齊澤猛然睜開眼，他想揮手驅趕鬼魂，隻是他現在已經處於瀕死的邊緣，若不是係統還在守護著他。

    他早就和這個世界說再見了。

    到這個時候了，該舍棄的就得舍棄。

    人死兩手攥空拳，超度了這麽多鬼，難道這種事情都還不知道嗎？

    “叮！應急預案啟動成功。”

    “叮！應急預案次數用光。”

    “叮！請宿主少作死，多超度。”

    齊澤隻覺得眼前的世界開始扭曲，眼前的一切在他眼前急速縮小，忽然間，他覺得身子一輕，濕潤的空氣灌入他的肺中。

    下一刻，他已經來到了地麵上。

    身上的天師道袍消失了，一直在他身上的玉龍佩消失了，唯一還在的就是還沒有開始修煉的升天技能以及係統附送的開光技能。

    “呼！呼！”

    死裏逃生的他像是一條離開水的魚，張著嘴巴，吭哧的、貪婪的吸著再也尋常不過的空氣。

    他心有餘悸的看著水塘，下一刻他就愣住了。

    那根黑色的大棒，赫然豎立在水塘中。

    不，嚴格來說，是水褪去，那根黑色的大棒終於得以重見天日，但這並不是齊澤愣神的原因。

    而是眼前浮現的那一串字。

    “判官筆，可定生死。”

    下一刻，齊澤笑起來，他眼睛發亮，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