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被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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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河灘。

    仲春時節雨雪解凍,白河岸邊可見一些妙齡女子和老嫗拿著棒槌,敲打著衣服,口中有說有笑。

    河水清澈,時常可見成群結隊的河鯽逆著源頭溯遊而上,被守候在河邊已久的漁民結網捕撈,出現在魚市上,最終成為人們的盤中餐。

    一城隔一山,一水繞一城,那城說的就是白城,這水說的自然就是這白河水,白河源頭不可尋,在方黎看來應該來自漠北高原某端的冰雪融水,可以說是白河水養育著白城世代數萬口人。

    而方黎所要尋找的鐵匠鋪就開在這郊外白河灘上,鐵匠鋪主人姓翁,是一位年過半百的老頭,世代就在白城打鐵為生,據說這小小鐵匠鋪都能追溯到北齊時期!

    方黎開始一直不明白翁老頭為什麽將這個鐵匠鋪開在白河灘,這裏並沒有什麽人,客源量明顯少於城中,直到他老遠看到鐵匠鋪側旁那一大物件,什麽都明白了……

    高大的木架,大小數個轉軸帶動葉板,承受著湍急的河流衝擊,哢哢作響,臥輪與小鼓輪之間香菇旋轉帶動,使得連杆往複運作,那一扇扇排扇便可一啟一閉,此名——水排!

    原本這種鼓風裝置是人力和畜力發動,之後發現所需耗費過大,最後改用水力循環後,不僅節省了原料消耗,而且更為便捷。

    這一頓操作簡直是滿分,在方黎的印象中有個專業名:鼓風冶鐵之術,乃東漢人杜詩的偉大發明,讓他充分見證了古代勞動人民的智慧結晶,是古人利用自然、改造自然的成果!

    “翁大爺!”

    方黎走近鐵匠鋪門口,別人隻知道這老頭姓翁,都叫翁大爺,名字倒不清楚,也沒聽人提起過。

    鐵匠鋪子,灶台上爐火燒的熾旺,頭戴襆頭的小生手拉風箱,赤紅的烈焰勃然噴出。

    草棚下,一個留著山羊胡須的老頭,操著一口漠北方言,腰係麻裙,手持鐵錘,在聚精會神地鍛打一麵燒的火紅刺眼的鋼刃,叮當的響聲不斷入耳。

    “鍛刀呢翁大爺,這段時間生意怎麽樣?”方黎倚在旁邊的椽上,嘿嘿笑著鑽進草棚。

    滾燙的鐵水澆鑄模具裏,映的人臉通紅。

    翁老頭的打鐵手藝是祖輩傳承下的,世代鐵匠,在整個白城也要豎個大拇指的,說起來與方黎的阿耶方海也算是老相識了。

    自從得知方海死在征遼戰場後,翁老頭還曾把自己關在房子,渾渾噩噩大醉了兩天,這些方黎心知肚明,所以經常隔一段時間就來看他。

    許久,翁老頭停下手裏的活罵罵咧咧了幾句,這才道:“臭小子舍得回來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翁老頭話雖如此,方黎卻知道這是擔心他的安危,想必哈隆關一戰的情況定然傳到了翁老頭耳朵裏,不然他也不會這樣。

    “三郎,當了關令一年有餘了吧,你知道麽,大爺我有時候真怕。

    阿海走的時候我沒能見上一麵,你是我從小看大的孩子,心眼實在,大爺我喜歡,你說要是把你擱在戰場回不來,唉……”

    “好了翁大爺,我這不完好無損回來了,還升了官!”

    “來,吃一口。”方黎打開酒葫蘆,自己吃了一口又遞給翁老頭。

    別看翁老頭年紀大,卻精神瞿然,豪飲了一口,麵色通紅,“這酒真他娘的烈,小子你哪來的?”

    “家裏釀的,你要是喜歡以後還給你帶。這次呢找你有點事……”

    “我就知道你這臭小子有事才來求我。”

    翁老頭接過方黎手中的幾張圖紙,橫豎看著這些歪歪扭扭的墨畫,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的確在整個白城也隻有他開的鐵匠鋪能做出這等奇怪東西,怪不得方黎會找他。

    “你畫的?”

    “嗯,照著上麵打一套,隔幾日我帶人來取。”

    翁老頭歪著嘴,“真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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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什麽!咱家酒坊的人都走了,跑到了新開的方記酒坊?”梁洛仁心裏有些冒火,瞪著眼睛。

    他可不記得這白城酒坊有什麽方記,在他印象裏姓方的人似乎並不多,突然他想到了一位,那名新上任的戍主似乎就姓方!

    雖然當時有過一麵之緣,也與許立談起過,但事後梁洛仁就沒有放在心上,畢竟對於他來說,比起梁家,他的大兄在鷹揚府可是正兒八經的五品郎將,一個小小的戍主還不放在眼裏!

    底下的小廝便是梁記酒坊的手下,低著頭,戰戰兢兢回話。

    “可問清楚了沒有,那新開的方記酒坊的坊主是何人?”

    “聽說是咱們這新上任的戍主大人,名叫方黎。

    而且方記酒坊所賣的酒也從未聽說過,叫什麽白酒,聽他們說是一種與馬郎酒相仿的烈酒,烈度極高,價錢也比尋常清酒貴些,一合(150g)便要十錢,起初還有人不大信,但是結果有些人試吃了幾口後,相繼排隊去買,結果消息越傳越多,附近幾處酒坊的客源盡數跑了過去!”

    “甚?白酒?!”

    梁洛仁騰地站起身來,一拍桌子,倒是嚇了那小廝一跳,他想起自己不久前在鳳仙酒樓花十五金買的一甌白酒,心口就是一陣抽搐。

    “那方記酒坊所釀的白酒與鳳仙樓競拍的白酒究竟有何聯係?這方黎又怎地有這種烈酒?”

    梁洛仁在屋裏來回踱著步子,那個方黎可能早已與鳳仙酒樓串通一氣,上次的競拍大會明顯被耍了。他想到了太多的可能,如果說著白酒真是方黎自己所釀,那麽這酒如此高的純利就真有些可怕了,那白酒配方可就是無價之寶,對於梁洛仁來說,這個酒的配方才是重點!

    梁晴還未進門便聽見了聲音,她踮起腳入內,猛地一拍梁洛仁的肩膀,“什麽方記酒坊,你是說咱們上次拍的白酒就是方記酒坊釀的?”

    梁洛仁被嚇了一跳,自己這個小妹整日裏神出鬼沒,搞得他也沒有辦法。

    梁晴一身男裝,黑色的袍衫搭配花色的綢緞褲子,腳蹬烏皮靴,再細看去,袍裾下擺那兩瓣渾圓的翹臀卻已是發育的凹凸有致,徑直往那席子上一倚。

    “嘿嘿,上次可謝了阿兄的贈酒,確實夠烈。”

    “方記酒坊既然也賣白酒,我可要去瞧瞧看,要是能把方記酒坊的人以大價挖過來,咱們酒坊亦能釀出白酒,這可是天大的好事,阿兄你要不要一起去?”

    梁洛仁搖搖頭。

    隨即,他又看著這個小妹,心思一動,自己現在確實還不願與那方黎生出什麽事情。

    若是自己這個小妹去,到時候也有族中那些人出手解決,若是成功拿到釀酒配方還好,若是沒有與他這個兵曹參軍事沒什麽關係了,想到這裏心裏不由得意一笑。(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