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誌作為滕訊的部門副總裁，在深川這片土地上的能量不容小覷，隻是簡單撥了個電話，便安排好晚上一係列活動。

    不過互聯網行業和建築行業不同，不同的行業社交往往存在這奇妙的邊界與差異化。

    不同於建築行業裏動輒來渾的，互聯網行業裏不流行那套，更何況姚衣還帶了米萌這個助理。

    不管二人在唐誌心中是否存在工作之外的關係，他的安排卻會恰到好處，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金碧輝煌的會所，美輪美奐的裝飾，美味可口的大餐。

    席上唐誌舉杯高歌，興致盎然，頗有大將之風。

    姚衣也是頻頻舉杯敬酒，和唐誌互有往來。

    又一杯紅酒下肚，唐誌臉色紅潤，微微搖頭歎息道：“姚老弟果然好酒量，你唐哥要是年輕個十歲，還能陪你喝一喝，今天看樣子是不成了。”

    頓了頓，他又惱怒道：“老林不夠意思，明知道姚老弟過來，還挑著日子開會，不過來陪咱們喝兩杯。”

    唐誌口中的老林不是別人，正是李鳴的網友，上回介紹唐誌和姚衣認識的林淩晨。

    對於林淩晨，姚衣倒是很有好感，林淩晨貴為滕訊互動娛樂事業部的副總監，卻可以為了李鳴這位遊戲好友的一個電話將自己介紹給另外部門的領導，光是這份擔當就很了不得。

    是個值得深交的朋友。

    姚衣微笑道：“滕訊既執牛首，每天要麵對的挑戰很多，加班也很正常……”

    唐誌歎了口氣道：“老弟，你也別怪老林，最近他們部門遊戲開發的項目不是很順利，一直憋著火。別看我們現在好像地位不低，但等年底考核下來，那真的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姚衣微微點頭，如滕迅這般巨無霸企業，它又奉行養蠱戰術，內部競爭之劇烈在後世人盡皆知。

    唐誌深深望了姚衣一眼，又端起了酒杯，淡淡道：“老弟，我也不怕你笑話，如果今年沒有你給我的這份項目，年底我這個位置能不能坐穩都還是兩說，所以這次真大恩不言謝啊。”

    姚衣微微一怔，唐誌這番說話太過沉重，蘊含的意思太深，不好隨便接。

    是唐誌酒後吐真言，還是故弄玄虛考驗姚衣？

    姚衣不動聲色的喝了口酒，笑道：“唐老哥說的哪裏話，全國做大數據項目的人現在沒一萬也有八千，我當時想到這個項目，也是水中撈月，畫個空中樓閣而已。”

    “有句俗話說的好，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故世間先有伯我真有什麽功勞，那就是剛好碰到一匹千裏馬，把它送到唐老哥麵前，成就它千裏馬的美名，也算是沾了點光。”

    米萌一邊往嘴巴裏塞著海鮮，一邊豎起耳朵聽兩人對話，直接被姚衣這番啞謎搞懵了。

    老板說的話自己明明都聽得懂，怎麽合在一起就覺得好奇怪，他到底在說什麽意思。

    唐誌用兩個指頭捏著紅酒杯，眼中精光一閃而過，轉而哈哈笑道：“老弟這番話說出來就是個文化人，家學淵源，不像我出身草莽，搞搞企業管理還行，說不出這調調。”

    “來，咱們再幹一個。”

    隻見唐誌興致再起，哪還有半分醉酒的樣子。

    唐誌終於放下心來，他故意示弱，是想查看姚衣的酒品人品，如果對方真的居功自傲，提出過分的要求，那就要將姚衣給甩掉，以免夜長夢多。

    現在事實證明，姚衣不僅才學出眾，做人做事同樣滴水不漏，絕對是值得合作的對象。

    姚衣舉杯陪襯，心中也是一鬆，看來唐誌對要家網的考察終於結束了。

    實際上，唐誌一開始喝酒，姚衣就已知道了他內心的想法。再加上交淺言深乃是交際的忌諱，唐誌如此做派，分明就是在看自己如何應對。

    唐誌一路過來，先小人，後君子，手段齊出，每一句話都飽含深意。

    當然他這番考校絕非無的放矢，風險與利益並存。

    他越是小心謹慎，就越是說明他事後準備拿給姚衣的好處越多。

    輪手段計謀，唐誌應該還在王輝之上。

    比起姚衣，也隻差大概幾十籌而已。

    這倒真不是姚衣自誇，姚衣身居高位數十載，接觸的人和事物，還有大政方針幾乎都是國內最頂尖的一批，眼界和思考方式和唐誌、王輝這種職業經理人截然不同。

    唐誌、王輝雖是高管，但終究隻需要自身業務負責，推進各項計劃，總結匯報聽取領導指示。

    而企業一把手則必須對所有的政策融會貫通，需要搭建自身的人脈，必要的時候甚至需要想到五年甚至十年以後的規劃，用深謀遠慮、高屋建瓴來形容都不為過。

    無論是誰，經過數十年的磨練總會有所得，更何況姚衣重生歸來，定位的高度唐誌、王輝之流無法想象。

    即使如此，姚衣也不僅為滕訊讚歎，須知唐誌這樣能獨當一麵的中級管理者，滕訊多達數十人。

    馬總有如此強大的團隊，何愁企業不興。

    同樣，能震懾與籠絡住唐誌這幫狠人的馬總，又該會有如何驚豔的才學和眼光！

    天下二馬，一個馬老師，一個馬總，一南一北兩巨頭，兩人在日後均分互聯網界，其他的大佬都要往後稍稍。

    細細思量，這才是好男兒生當為人傑，傲立雲巔，手掌風雲，試問天下誰人不羨君？

    “老弟，想什麽呢？是不是喝不慣紅酒？”

    唐誌見姚衣出神，立刻招來了服務員拿來酒單，笑嗬嗬道：“老弟你隻管挑，今天老哥陪你不醉不歸！”

    姚衣笑道：“紅酒就挺好，其他的不用了，喝混酒對身體不好。”

    他給自己倒了小半杯紅酒，輕碰唐誌酒杯，繼續道：“我剛才是在羨慕唐老哥，滕訊這樣的龍頭企業平台足夠大，老哥能夠將胸中才華盡情施展一展抱負，沒有這樣的大平台是施展不開的。”

    “才華是一，但足夠施展才華的平台卻是九，做事才能十全十美。人生在世幾大幸，一是有才，二是因才建業，三是不枉此生，終能一展抱負。如唐老哥這樣因才站位的機遇，可遇不可求。我們尚京圈子小，在互聯網行業更相對薄弱，沒有像唐老哥這樣的人才。要不是唐老哥在這裏前途無限好，我都真想把老哥挖到要家網去了，哈哈。”

    唐誌抿了口酒，咳嗽了一聲，笑道：“老弟是在給我帶高帽子了，老弟白手起家，將找房網打的屁滾尿流，論起才學，老弟還在我之上，就不要自謙了。”

    米萌再次驚訝，怎麽這酒喝著喝著就進入商業互吹模式了？

    哎，成年人之間的交往可真麻煩，還是和美食打交道舒服。

    米萌拿起菜單，偷偷又點了一盤至尊瀨尿蝦，滿意的點點頭，這裏菜真好吃！

    樊力則是見慣不怪的給姚衣倒了杯水，隻要有他在，姚衣就敢放肆喝酒。

    “我現在是獨木難撐啊，真想從騰訊挖點人才走。”

    姚衣笑了笑，忽然問道：“唐老哥，老弟向你打聽個人，黃金你認識嗎？聽說他最近在創業，我倒是想見見他。”

    “黃金？”

    唐誌一愣，眉頭微微皺起，好奇道：“認識倒是認識，你怎麽會認識他的？”

    姚衣漫不經心道：“老弟我雖然不搞技術，可還是略知一二的。‘旋轉木馬’、‘任意門’的撰寫者‘星河’，真名叫做黃金，最近在深川活動，這點我還是知道的。”

    ‘旋轉木馬’，顧名思義就是一隻一直旋轉的木馬，屬於一種計算機病毒。

    當‘旋轉木馬’被植入計算機係統後，它會立刻攻擊計算機的bios，導致係統不斷崩潰，就算進入安全模式殺毒、甚至硬盤格式化都沒用。

    至於‘星河’這個作者名字，其實並不是黃金自己起的。

    當電腦在‘旋轉木馬’攻擊下不斷死機的過程中，屏幕會呈現無數白點，如同天上的星河，病毒作者因此而得名。

    自2003年黃金將‘旋轉木馬’的源代碼發布在某黑客網站上，三個月內先後有三百萬台電腦遭受過其影響，該病毒的變種超過三十種，被稱為最簡單最暴力最優美的病毒之一。

    那一年，黃金22歲，到此為止，他不過是表現了一個年輕天才黑客的敏銳攻擊力。

    他接下來做的事情才叫驚世駭俗。

    ‘旋轉木馬’發布後第五個月，被無數人唾罵的‘星河’忽然發布了一款簡易殺毒軟件。

    該軟件不僅能殺死‘旋轉木馬’，利用計算機操作係統本身的漏洞，還能隨意進入bios係統進行修改。

    該軟件也立刻成為了黑客手中最強大的武器，畢竟‘旋轉木馬’隻能傷害計算機係統，而這款殺毒軟件可以操控係統，相比之下強弱一目了然。

    它就像是在別人計算機上打開了一扇門，可以讓其他的人任意進出使用！

    所以很多人也稱這款殺毒軟件為‘任意門’！

    ‘旋轉木馬’、‘任意門’、‘星河’以及‘星河’背後的黃金成為了200最火的詞匯。

    隨著‘旋轉木馬’、‘任意門’影響力的不斷擴大，國外的軟微公司作為計算機係統開發商再也坐不住了。

    軟微公司總裁皮爾蓋茨在某次電視節目上公開懸賞一百萬美元尋找‘星河’的消息，對於‘旋轉木馬’、‘任意門’的侵犯，皮爾蓋茨表示絕不妥協！

    200，落網的原因是他的一個小師弟貪圖那一百萬美元，出賣了他。

    2004年7月，黃金因非犯法入侵計算機係統被判罪入獄8年，後因在監獄表現良好減刑3年，於2009年出獄。

    出獄後的黃金來到了華夏互聯網企業的搖籃深川，想在這裏重新站起來，堂堂正正的做人做事。

    上一世姚衣聽到黃金這個名字的時候，黃金已經自己開了一家網絡安保公司，對所有的互聯網行業開放安保服務並收取保護費。

    就連天下二馬，馬老師和馬總也都對黃金讚譽有加，並且願意付費讓黃金的公司做安全監測工作。

    黃金完美的詮釋了什麽叫做知識就是力量，什麽叫做書中自有黃金屋，什麽叫做天才就是天才。

    姚衣上一次過來也想找黃金，可惜當時時間太緊，而且要家網才起步，深川本地又沒什麽熟人，隻得作罷。

    當時他公司才一小殼子，對人才也沒那麽緊缺與急迫。

    這次卻不一樣，時機成熟了。

    姚衣特意準備了好幾天時間，專門用來找黃金。

    如果能將這個技術大牛拉到要家網，作為網絡安保部的頭頭，專職掌管公司網絡安全，那真是做夢都能笑醒。

    坦白講，作為一個程序員，柳玨的天賦或許算不錯，但與黃金相比根本不可同日而語，隻不過二人分別從事不同的領域，擅長不同的東西。

    當然，即便都隻計算各自在擅長領域內的成就與實力，黃金依然比柳玨強出去太多。

    隻要能談成，那就既能解放柳玨，又能讓公司的網絡安保水平直上頂級。

    姚衣微一恍神，便聽唐誌苦笑道：“老弟你眼光真毒啊，黃金來的消息那麽隱秘你都能知道，不過我不得不打擊一下你，你這次沒有半點勝算。”

    “你知道黃金最近在和誰談條件嗎？”

    “誰？”姚衣也皺起了眉頭。

    唐誌指了指天花板，輕輕吐氣道：“馬總，馬總已經看上黃金，正談著呢。”

    果然是被馬總看中了嗎？

    姚衣眼裏閃過一絲失落，旋而又打起精神，黃金這樣的人才當然會受到各方追捧。

    坦白講，撿漏也是個技術活，光想靠記憶去撿漏大牛，其實真沒那麽容易。

    首先有幾個問題，現在已經成型的大牛，那麽就算將來這位大牛變得更厲害，那麽如今要搶人，肯定也得麵對競爭。

    如果是現在還是個蠢萌新人，將來成大牛的大佬，姚衣貿然改變別人的命運，別人還一定能成大牛嗎？

    但姚衣此時隻是略感失望，卻並不打算放棄。

    如果沒記錯的話，黃金並未加入滕迅。這說明他最後沒有接受馬總的招聘，選擇了自己重新開公司單幹。

    姚衣又皺起了眉頭，就連馬總都沒辦法招攬黃金，自己的要家網對於黃金來說，是否有足夠的吸引力呢？

    見姚衣沉默不語，唐誌笑道：“你也別太當回事，我聽說這個黃金性格不怎麽好，尤其是坐牢這幾年思想可能有些偏激，連馬總的帳都不買，大概率是談不成的。”

    “再說了，這世界上的人才多的是，少了一個黃金，難道你的要家網就開不起來？難道滕訊有了他黃金就會飛黃騰達再上一層樓？”

    唐誌自嘲道：“我有自知之明，滕訊就算今天沒了我唐誌，一樣還會是龍頭企業。但是如果沒有了馬總，那一切都不一樣。”

    “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在我看來，黃金技術雖好，可終究不是個做管理的材料，你真把他請回去，到時候會發生什麽很難說。”

    唐誌這番話說的倒是很中肯與坦蕩，沒有任何藏著掖著。

    姚衣也沒反駁他，唐誌的話有幾分道理。

    華夏大地人才千萬，自古以來最不缺的就是人才。

    缺少的是能夠發掘人才，調教人才，重用人才的伯樂！

    就像米萌，如果沒有遇到姚衣，她可能就會賣幾個月書簽，然後因為資金鏈斷裂（窮到吃土），被迫回老家考一個公務員，和小董結婚生子，過上“安穩幸福”的小日子。

    可當姚衣稍微點撥一番，米萌便表現出了以前從未有過的積極和聰穎。

    現在米萌離開要家網，隨便去個小型網絡公司當個運營總監沒一點兒問題。

    能力，先要有可能，才能有力量。

    無數年輕人在人生的十字路口迷惘，他們缺少的不是勤學苦練或者是人生智慧，他們缺少的是一個比他們看的更高更遠的人，給他們理一理人生規劃，指出下一步道路的可能性和優缺點。

    姚衣認為以自己的閱曆與實力，有資格成為黃金的伯樂。

    他笑著舉杯，“多謝唐老哥提醒，我心裏有數。”

    唐誌的話沒有打擊到姚衣，反而讓姚衣更有鬥誌。

    連米萌都能被自己調教好，他有信心，若是黃金落在他的手上，他一定能帶著黃金走向更大的輝煌。

    我公司裏一個退伍兵王，一個賣書簽的萌妹子，一個愣頭青大學生，一個燈大燈亮燈會閃的還沒畢業的大學生，就柳玨一個正常人，還差個刺兒頭？

    我能搞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