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上麵傳來餘堯的嗓音，“你剛剛不是要回宿舍嗎？為什麽又不回去了？”

    隨歡拿著棉簽，沾著碘伏，小心翼翼地擦著餘堯的傷口。

    他的傷口有一點長，如果不想要弄痛他，就需要耐心和細心。

    聽到餘堯的問題，隨歡頭也沒抬，老實答道，“宿舍裏麵有藥箱，我想要回去將它拿過來。”

    餘堯一下子噤住聲。

    他微仰著身子往椅背上麵一靠，黑色的碎發落在額前，他的目光重新看向隨歡。

    看到女孩白皙認真的側臉。

    心裏麵湧起一股衝動，他舔了舔薄唇，克製地將它壓了下去。

    半晌。

    餘堯嘶啞著嗓音問道，他的語氣漠漠地，很像是不經意地提起一般。

    “——隨歡。”

    “我抽煙打架逃課壞事情都幹盡了，我就是個壞人……正如你剛剛在巷子裏麵看到的模樣，你不是害怕地都逃跑了嗎？”

    他頓了頓，才繼續道，“現在為什麽不躲開？”

    這是第二次了。

    隨歡算了算，這是餘堯第二次問她是不是害怕他了。

    她將手中的動作停住，將棉簽放在了椅子上麵的衛生紙上，她抬起幹淨的雙眸，認真地看著餘堯的眼睛。

    “餘堯，對你來說什麽算是壞人？”

    隨歡的嗓音很軟卻又很幹淨。

    餘堯垂下眼簾，複而又睜開，他唇邊掛著笑意，開玩笑道，“學霸，你這是打算跟學渣討論下哲學層次的問題嗎？”

    他雙手攤開，擺了擺，裝作很委屈的模樣，“這不是擺明了就是欺負我嗎？”

    隨歡對著餘堯搖了搖頭，她這麽抬起頭和他說話，覺得脖子有點酸，再加上腳上也微微有點麻。

    她索性直起了半個身子，視線剛好能夠和他平視。

    “——餘堯。”

    隨歡很認真喚他。

    “在這個世界上麵有形形色色的人——有的人高大凶猛，手臂上麵都是凶猛的紋身，他們看似讓人害怕，卻又很溫柔的對待身邊的人；也有的人生性怕水，無法如超人般拯救落水之人；更甚至的是道德和正義的界限其實很模糊，一不小心沒有控製住力度就成了罪惡的源泉，那麽等等這些人，他們就能被稱之為壞人嗎？”

    “原本正和負，壞和好就是相對應的，可以相互轉換的。他們隻不過是將壞給了一部分人，將好留給了另一部分人。人性本善，又有多少人願意去充當這個壞人的角色？”

    如果說餘堯他是壞人？

    那麽——

    她的爸爸，豈不是罪大惡極的壞人了？

    而她又是她爸爸的女兒，那更就是非常非常壞的人了？

    可是，在隨歡的心裏麵……她的爸爸始終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英雄，是她終生不滅的信仰。

    她不曾埋怨過這個世界，始終善待著周圍的人，但是隨歡卻忍不住期盼著——

    如果這個世界能夠再寬容一點，每個人再寬容一點點……就這麽一點點，世界就可以更加美好了。

    ——

    餘堯的麵色是難掩飾的震驚，就連他唇邊掛著的笑意也散去了。

    他漆黑的瞳仁不斷地望向隨歡，裏麵充滿了探尋。

    麵前這個和他平視的女孩，看似安靜柔軟，卻藏了一顆如此通透的心。

    餘堯被將住了，說不出話來。

    過了幾秒鍾。

    餘堯揚起眉看著隨歡，開口問她，語氣很是嚴肅和認真，“隨歡，你是不是信佛？”

    “——偶像是如來佛祖，觀世音菩薩。”

    “——噗嗤。”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話音一落地，就連餘堯自己都沒有忍住，他率先笑出了聲。

    到最後，他收了半天，也沒有收住笑。

    落日餘暉中，已經漸漸飄來的晚霞染紅了半邊天，窗外偶爾有蟬鳴聲響起。

    少年懶散地坐在椅子上麵，他半彎著腰，手肘隨意搭在膝蓋上麵，俊臉上都是一片笑意，就連酒窩也帶著醉人的氣息。

    一點餘霞灑在餘堯的身上，襯的他格外的暖洋洋。

    隨歡也是半彎著身子站在餘堯的麵前，兩人麵對麵，她看著他燦爛的笑容，腦袋裏麵竄起一個念頭——

    隻覺得餘堯的臉長得可真俊。

    像是有餘堯的笑有感染力一般，隨歡也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

    她啊……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笑起來這麽好看。

    等到餘堯收了笑之後，看到隨歡也傻愣愣地笑著，他勾起嘴角，手指微微拱起彈到了她的額頭上麵。

    “好好的一姑娘，天天也不好好學習，就知道傻笑。”

    隨歡下意識地捂住了額頭，聽著餘堯的話，她嘴角抽搐了下，也不知道是誰不好好學習。

    她沒搭理餘堯，重新蹲下了身子認真地處理著他的傷口。

    差不多又過了七八分鍾的時間，傷口就處理好了。

    隨歡左看看右看看，再次確認了一遍之後，她抬起頭盯著餘堯。

    過了好幾秒，她才道，“餘堯那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餘堯微微頷首，他起身將半蹲在地上的隨歡拎了起來，又將她拎到了椅子上麵坐著。

    “隨奶奶，我在不給你讓座位，到時候找我碰瓷怎麽辦？”

    “我又沒有錢，就隻能以身相許了。”

    隨歡緊閉著嘴，不說話，裝作沒聽到餘堯的打趣。

    瞅著她一本正經認真地模樣，餘堯半彎著腰，漆黑的雙眸平視著她。

    “——餘堯，你為什麽要跟那個中年男人打架？”

    餘堯又一下子愣住。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麽一本正經地問著他……為什麽要打架。

    而隨歡的麵上赫然就是迷惑，就像是好奇寶寶似的。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心裏麵癢嗖嗖的。

    半晌。

    餘堯低低地笑了出聲，慢悠悠地說著，“隨歡，你就不怕我騙你。”

    隨歡一下子詫異著。

    過了一會，她幹巴巴地說，“我沒有想過……”

    她還確實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餘堯直起身，他個子跟來就高，再加上隨歡坐著，就顯得他更高了。

    他居高臨下地盯著隨歡，看著她雙腿閉著，雙手搭在膝蓋上麵，一身乖乖巧巧地氣息。

    終究沒克製住心裏麵的衝動，他的手指就這麽落了下去。

    才剛剛到隨歡臉頰的麵前，又停了幾秒鍾。

    倏忽地一下子，餘堯的手掌猛地來了一個急轉彎——

    就落到了隨歡的頭頂上麵。

    他不敢用力氣，隻覺得她就像是個瓷娃娃，稍微一碰就會弄痛。

    於是，餘堯力度很輕地揉著隨歡的頭頂。

    “怎麽辦？好像……沒法對你說謊。”

    他收回手，後知後覺才感覺到渾身僵硬住了。

    而坐在椅子上麵的隨歡早已經石化掉了……她臉漲得通紅，半天說不出話來。

    餘堯這是在幹什麽？

    青城這邊難道不知道——摸一摸，長不高嗎？

    他難道也不知道……這個動作很親密嗎？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