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半夜雞叫,山林遇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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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醜時過半,東方未白,小鎮被一層薄霧籠罩。

        突然之間,一聲雄雞鳴聲劃破寂靜,稍等片刻,鎮上的其他公雞,也接二連三的叫起來。

        有經驗的老農披著衣服走到院子,看著東南方向的啟明星,惡狠狠的罵道:“天殺的公雞,吵醒了老子的發財夢!中秋時候,正好拿你下酒!”

        保安堂的後院,也是一番折騰。

        年齡大的學徒已經出師,可以拿到工錢,成家立業後,都搬出去住;年齡小的學徒住在主人家,除了正常活計,還要幫忙照看小孩子,倒刷馬桶,學徒期間拿不到一文錢。

        二牛怒喝,“叫什麽叫,趕著投胎?別讓爺爺逮到,不然拿你祭五髒廟!”

        石頭稍微一愣,馬上清醒過來,伸出一腳,踹往旁邊的孫慕白,待後者清醒,才施施然走向茅房。

        孫慕白臉上笑眯眯,嘴上謝過師兄,去院落折一段柳枝,慢慢的清理牙齒。

        豬鬃牙刷太硬,青鹽太澀,他摸摸口袋,根本不屑為之。

        師兄不見人影,二牛湊到孫慕白身邊,學著折一段柳枝,用力刷牙。

        孫慕白扶額,低聲勸道,“和你說過多次,用牙齒把樹枝咬碎,用柳樹樹皮刷牙。你這樣適得其反……”

        二牛滿口血沫,傻乎乎的看過來,神情異常無辜。

        柳樹皮有消炎功能,最初的阿匹斯林就是從中提取,孫慕白擺擺手,懶得再讓對方改正。

        石頭提著褲子,滿臉輕鬆,見兩個師弟不理自己,大聲吆喝,“哪裏那麽多臭毛病?!快點幹活,藥材都要拿出去晾曬,幹不完,朝食就別想啦。”

        藥店學徒們和農夫一樣,幹活做事的時候,怕穿壞衣服,隻著一個牛犢短褲。

        打扮整潔,上身穿襦,下身短褲的孫慕白頗顯得異類。

        石頭本想出言諷刺,但想到對方變了脾氣,話到嘴邊又收回,沒好氣的吩咐,“外麵那麽大露水,怎麽能攤開白芍?真是沒有腦子。”

        孫慕白懶得理睬,猶自想昨天的事情:被劉秀召喚隕石滅掉的王莽,如無意外,就是偉大的穿越者後莽皇帝,在網上看到他帶過去的遊標卡尺;後麵的老年人又是誰呢?

        主人房裏,一個婦女走來走去,不住的往院子裏張望,聽到學徒開始幹活,才打了一個哈欠,又重新躺到床上。

        孫政扭過身子,捂嘴打了個哈欠,“年輕人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讓他們多睡一會,萬一生病……“

        話音未落,迎來一陣怒罵,“姓孫的,老娘受夠你這個假道學!你以為天天早上學雞叫,搞得一身雞屎味,我自己願意嗎?”

        孫政吵不過,隻好拂袖而去,“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誠不我欺!”

        馬大腳像打了雞血,雙手叉腰,好像一個圓規,大聲怒罵,“一打家人,沒有一個正常的。老的蠢,中的木,小的也不讓人放心,老娘操持整個家,是為了誰?”

        見男人躲進書房,猶如得勝將軍,特意加大了聲音,“隔壁的盧員外,老寒腿又犯啦,預示馬上要下雨。趁梅雨之前,讓學徒們把藥材晾曬一遍,我又有什麽錯?”

        孫政合上剛開的《銅人腧穴針灸圖經》,皺著眉頭,擼著三寸長須,“為醫者,應當存仁心。你這個借口,已經用了一個月,也不見下一滴雨。風濕症不算大病,幾幅針下去,再開幾幅對症良藥,馬上痊愈……”

        馬大腳追進書房,滿臉緊張,振振有詞,“一次性治好了根,誰還來咱們這裏看病?聽一句感謝重要,還是源源不斷地給咱們送銀子重要?”

        醫生治病不除根,把慢性病人當成搖錢樹,古已有之。

        “滿嘴醃臢言,吾羞與之為伍!滿地銅臭味,哪裏是淨土?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孫政惱羞成怒,早飯也不吃,帶著茶壺去山上,找相熟的道士下棋。

        三元宮是海州著名道廟,卜掛頗為靈驗,吸引了眾多善男信女。

        觀裏有一百餘道碟道士,掛單的不勝枚舉,那麽多人吃喝拉撒,需要大量銀子,孫政就是重要的香客。

        三人擺弄好一籮籮藥材,日頭已上三竿。

        外頭驕陽似火,老板娘早已尋涼快地方休息,老板更上在山上避暑。

        二牛靠過來,神神秘秘的問,“小白哥,還出去抓竹鼠嗎?上回的烤竹鼠,真香!”

        穿越後,為了收下二牛當小弟,孫慕白絞盡腦汁,看到了後麵的竹林,馬上得計。

        用了一隻烤竹鼠,收下盧員外的孫子盧鬆當狗腿,也贏得了二牛的好感。

        孫慕白撇撇嘴,“外麵太陽太大,竹鼠們都中暑,不如我們……”,看到幾隻采花的蜜蜂,計上心頭

        叫來盧鬆弄好紗網,一網打盡院裏的胡峰,在蜂腰上係上紅絲線,然後鬆開線頭,讓對方飛走。

        木木趴在窗台,可憐兮兮的請求,“二哥哥,丫丫也想去……”

        大牛撓撓頭,憨聲憨氣的打招呼,“木木小姐早。”

        孫慕白捏捏妹妹的嬰兒肥臉蛋,從窗台上抱下來,“木木,今天危險,哥哥下次帶你玩。”

        小胖子在旁邊做鬼臉,“愛哭鬼,隻會告密,才不要你。”

        木木抓著哥哥的衣角,嘟著小嘴,萌萌的看著。

        孫慕白心軟,抱起妹妹,“小妹,今天想出去,一定要聽哥哥的話。咱們約法三章,拉鉤鉤。”

        小女孩重重點頭,伸出胖乎乎的小手。

        看著天空中飄著的紅線,四人結伴走出了朝陽鎮。

        山高林密,胡峰飛的太快,很快失去對方的蹤跡。

        孫慕白聳聳肩,拍拍二牛的肩膀,給大家打氣,“跟丟沒有關係,明天再逮幾隻蜜蜂。明天中午,二牛,你就在此地放風,記得睜大眼睛,別讓蜜蜂跑掉。”

        二牛挺起胸膛,握緊拳頭。

        盧鬆撇撇嘴,繼續垂頭喪氣。

        孫慕白懶得當鞠萍姐姐,掀開樹蔭下的荷葉,拉出木木,“小妹,咱們回家,明天再來。好吧,小愛吃鬼,我認輸,帶你摘桑葚。不過不可以吃太多,省得娘打我。”

        木木正換牙的年齡,孫慕白不想給她吃甜酸的食物,奈何今天空手而歸,底氣不是很足。

        木木拍拍手,樂的眉開眼笑,拉著哥哥的手指,咿咿呀呀的指向一個方向。

        盧鬆湊過來,興高采烈地的說,“小白哥,我要吃烤兔子!你上次說的樹樁,我去了幾次,都沒有再看到死兔子。”

        這智商,孫慕白後悔收這個小弟。

        木木蹦起腳,使勁拉住哥哥的手臂,大聲說道:“哥哥,就在那裏。我聞到了,蜜蜂就在那裏。”

        拗不過小姑奶奶,三人走向指向的山坡,不一會兒,發現一個小洞,洞口還有一絲紅繩。

        二牛大喜,拿出鋤頭,開始挖掘。

        小胖子像一隻土拔鼠,把掏空的泥土撒向遠處。

        “真不省心!”孫慕白趕忙阻止,打發兩人尋艾草濕葉,點燃後,用荷葉向洞裏鼓風。

        一炷香後,再沒有胡峰飛出,二牛重新揮起鋤頭。

        挖了兩米,發現一個巴鬥大的蜂巢。

        二牛,小胖子嘴角開始流口水,迅速掏出肥肥胖胖的蜂蛹,塞進嘴巴,露出幸福的笑容。

        小木木咿咿呀呀的怒吼,怒視著拉自己長發的哥哥。

        孫慕白苦笑,蜂蛹和蠶蛹一樣,都屬於異性蛋白,他哪敢再讓小姑奶奶下嘴?

        “小妹,他倆山豬吃不來細糠,蜂蛹應該裹上雞蛋,麵包糠……看哥哥給你變戲法!”

        用刀子隔開蜂蠟,拿出一條黃橙橙,油汪汪的土蜂蜜。

        小丫頭不再吵鬧,吃一口蜂蜜,又塞一半進哥哥嘴裏,心裏想:相對於冷著臉的大哥,二哥最好啦!

        二牛跳起腳,忽然大喊,“哎呦,疼死我啦。”

        手依然不停,不斷把蜂蛹塞進嘴裏。

        周圍響起“嗡嗡嗡”的聲音,有蜜蜂采花歸來,看到滅門仇人,直向幾人飛來。

        孫慕白大吼一聲,“還有漏網之魚,咱們快走……”

        報完警,他把妹妹抱在懷裏,向山下一溜煙衝去。

        小胖子二話不說,扛起蜂巢,緊跟著老大的步伐。

        二牛跑了兩步,又返回來,扯開下裳,胡亂扒起被熏暈的土蜂,之間又挨了兩下,才向山下跑去。

        四人慌不擇路,埋頭急衝,到山道邊的亭子,才大喘氣。

        沒得及喘口氣,慶幸虎口脫險,就聽到一聲,“偷東西的小賊,哪裏逃!”

        環視四周,沒有人的蹤跡。

        孫慕白心裏一緊,向天拱拱手,“哪位長輩和小子們開玩笑……”

        木木不高興,大聲辯解,“你才是賊!哥哥是好人,是最好的哥哥。”

        那人話音一變,說話的方向又變了一次,“休得胡說!憑你們四個小毛頭,怎麽能取到百年老蜂蜜。”

        可以商量,對方至少是中立善良陣營,就怕紅眼的香客,見四人人小,強用武力。

        孫慕白大鬆一口氣,鄭重其事的說,“前輩,小子也是無意中得到,不敢獨享。小妹愛吃甜,希望能給我們留下一點。”

        “真的啊?太好啦,見者有份嘛。”,聲音一變,又變成少年尖細的嗓音。

        小胖子盧鬆仿佛想起了什麽,握緊了手裏的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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