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宮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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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昭儀在院子裏曬了一會兒太陽,冬日裏難得這麽好天氣,曬得全身都暖洋洋的。陳嬪過來看她,還帶了幾個蜜橘過來。

    冬天瓜果菜蔬難得,這幾隻蜜橘也貢品,陳嬪得了這麽幾個不舍得吃。

    王昭儀看她那副寶貝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

    貢品是金貴,但是以陳嬪現在的身份,也不算什麽了。

    這橘子王昭儀當然也得了,不過天氣冷,她身子也不好,不敢吃,還放在那裏呢。

    “你要喜歡吃這橘子,我那些你也拿去吧。”

    “真的?那我就不客氣了。”陳嬪就坐在她旁邊剝橘子:“我把皮都給你留下,放在屋子裏香噴噴的,比什麽熏香好聞多了。”

    王昭儀說:“那我還得謝謝你?”

    “嗨呀,咱們之間不用客氣。”陳嬪剝出橘子瓣兒:“你真不吃啊?”

    王昭儀微微搖頭。

    陳嬪也不跟她客氣,連吃了兩個橘子。

    看見她這麽好胃口,王昭儀也有些羨慕。

    “你也少吃些,畢竟是涼的東西,當心傷了胃。”

    “不會!”陳嬪比劃著說:“我昨天還吃了兩根兒蘿卜呢,肚子一點兒都不涼。”

    兩根,蘿卜。

    王昭儀都不知道說她什麽了。

    宮裏哪個主子會抱著蘿卜啃啊?陳嬪雖然位分升了,可是她自己一點兒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她沒覺得自己現在的身份有多了不起,或者就算知道了也不在乎,反正在她看來,宮人也好,妃子也好,沒什麽大差別,就算當了妃子,也不過是一天吃三頓,晚上躺下也就占那麽大塊地方睡覺。難道位分升了,過去能吃的東西就不能繼續吃了,過去常說的話就不能繼續說了?

    蘿卜這東西不稀罕,冬天裏頭普通人家除了菜幹,鹹菜這些,也就隻能吃到白菜、蘿卜這些菜蔬了,主要是這兩樣東西挖個菜窖就能存很長時間。以前王昭儀就時常能聞見陳嬪身上一股蘿卜味兒。

    隻是沒想到她現在還是沒改了過去的脾氣。

    也是,她就是這麽一個人。

    以前王昭儀挺瞧不上她的,明明身份已經不同了,還改不了一身貧賤習氣。

    現在她不這麽想了。

    陳嬪這樣也沒什麽不好的,她把自己的日子過得挺好,又沒有妨害到別人。經過這麽一病,王昭儀忽然發現,陳嬪……應該是她這輩子最熟悉、相處時間最長的人了。

    她的家人早就都不在了,跟了皇上之後,其實皇上對女色也不上心,她沒伺候過皇上幾次,甚至連話都沒有說過幾句。這麽些年來,她和陳嬪吵吵擾擾,整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比起其他人來,陳嬪其實才象是個家人。

    “對了,我的宮人剛才看見潘才人出去,沒多久就回來了。”

    王昭儀問:“她去哪兒了?”

    這些日子潘、鄧二人都不怎麽出門,天氣冷是一方麵,主要是她們畢竟是新人,沒站穩腳跟之前,還是老老實實待在屋裏更穩當些。

    她們還來給王昭儀見過禮,王昭儀對她倆不親近也不太疏遠,請她們坐下用了茶,一人送了一份兒見麵禮,說讓她們若缺了什麽短了什麽隻管說話。

    陳嬪既然這麽說,想必潘才人肯定做了什麽事。

    “她去宜蘭殿了。”陳嬪說:“娘娘體恤,平日裏也不讓人天天去請安,她突然一個人跑去,指不定是打什麽歪主意呢。”

    王昭儀不象陳嬪一樣能把話說得這麽直白,不過她也覺得陳嬪說的有理。

    很快陳嬪的猜測就印證了,過了午內宮監就打發了人來,說是潘才人和鄧才人都是新人,於宮規不熟悉,所以特意讓人來教導她們規矩。

    陳嬪就對王昭儀說:“她一準兒得罪皇後娘娘了。娘娘那麽好的人,倘若是小過錯根本不會放在心上,不知道她到底幹什麽事了。”

    內宮監來的人雖然沒說潘才人犯了什麽過錯,用的理由乍一聽也很正常。

    可問題是,潘鄧二人並不算新人。

    她倆可是在宮裏待了好些年的,陳嬪打聽過,這兩個人都是一年進宮的,在禦前伺候也有兩三年,要說她們不懂宮規?那她們這些年都是怎麽過來的?

    但內宮監的人既然說是來教宮規的,那必定潘才人有違犯宮規的地方了。

    陳嬪特意到銀露軒去繞了一趟,回來說:“就是衝著潘才人來的。鄧才人那兒有一位尚宮,鄧才人就在屋裏捧著宮規看上半個時辰,那位尚宮就說今日教導已畢。可潘才人那兒就不一樣了,那位尚宮捧著宮規念一句,潘才人也要跟著念一句,聽說已經這麽站了小半天了,那位尚宮也沒有鬆懈的意思。”

    這樣區別對待顯然不是為了教規矩來的。

    雖然說站著誦讀宮規不算什麽嚴厲的懲罰,但是這麽一來,有眼睛的人都看出潘才人不得臉,內宮監的人一點兒麵子也沒給她留。

    宮裏人最會見風使舵,以後潘才人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這是皇後娘娘的意思?”

    王昭儀想了想,又搖了搖頭:“不會,娘娘不是這樣的人。”

    陳嬪*著手裏的一塊兒橘皮:“那八成是閔公公了,他收拾人花樣兒可多了。”

    “左右不關咱們的事,以後遠著她些就是了。”

    陳嬪說:“我知道,你以為我傻啊,我理會她作甚。”

    鄧才人這裏受影響不大,但潘才人那兒就不一樣了。

    鄧才人拘著自己屋裏的人不讓她們去潘才人那兒瞎打聽,更不要自作主張多說什麽做什麽。

    可是潘才人在那邊哭,哭聲都傳到這邊來了。

    本來住的就近,有點動靜兩邊都聽得見。

    鄧才人的宮女起身替她掖被子,輕聲問:“主子冷不冷?要不奴婢再添點兒炭吧。”

    鄧才人小聲說:“不用了。”

    宮女輕聲說:“那邊兒的在哭呢。”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麽挫磨。

    “沒事,就當沒聽見。”

    鄧才人明白,潘才人現在就哭這才哪到哪?她哭的日子還在後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