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一章 送別

字數:4449   加入書籤

A+A-


    ,最快更新公主喜嫁 !

    “其實能早早看清一個人,也不是壞事。”李尚宮朝桂圓笑笑:“你說是吧?”

    李尚宮的話中意有所指,桂圓由衷的說了一句:“姑姑說得是。”

    不過桂圓還是有些替公主擔心。

    心裏難受沒那麽容易過去。

    桂圓直到現在都記得第一次被人扇耳光時的情形,那時候她應該是七歲,還是八歲?歲數不記清了,但是當時兩邊臉頰火辣辣的,腫得厲害,耳朵裏似乎也在嗡嗡作響。

    當時她哭了沒有?好象哭了,隻是不敢哭出聲,眼淚流在臉上,淚水被風吹的很涼,受傷的臉被淚水這麽一醃,刺痛難忍。

    後來她還挨過打,受過傷,被人騙過……但都沒有那一次印象那麽深。

    三月裏還出了一件事。

    程先生出宮了。

    她說身子不好,想出宮回鄉靜養,曹皇後挽留過,不過看她心意已定,就沒有再強求,給了一筆賞賜,吩咐人好生將程先生送回去。

    劉琰也備了一份兒厚禮。

    要說她有多喜歡程先生?那肯定沒有。

    才開始在程先生手下上課的那兩年,劉琰對程先生簡直是深惡痛絕,咬牙切齒。

    自打她成了公主,看見的就都是笑臉,聽見的也都是蜜語甜言。她爹,她娘,她兄長姐姐們哪個不哄著她?

    嗯,程先生還打過她手板呢!真打!那板子一寸來寬,又細又韌 ,打在手心特別清脆的一聲響,她的心也就跟著特別幹脆的哆嗦一下。

    雖然被打的隻有手掌,但是總覺得全身的筋骨皮都隨著那一下響抽搐了。

    雖然後來程先生不打人了——那也是因為劉琰終於被教得有點兒模樣了。

    劉琰還是不喜歡她。

    不打人的程先生,那目光依舊叫人心裏有點兒打怵。

    那目光太清亮,太銳利,看你一眼,好象你的心肺都被穿透了一樣,什麽念頭,不管大的小的好的壞的,在她麵前都無所遁形。

    程先生這樣的人,想成個家確實不大容易。

    劉琰是後來才慢慢悟出來的。

    因為她這樣的目光,一般人都扛不住啊,起碼劉琰覺得自己就扛不住,她覺得能扛住的男人怕也不多。

    但是!

    凡事都有個但是。

    劉琰聽說過一個傳言,不知真假。

    據說程先生少年時,曾經戀慕一個人,還給對方寫過詩,送過花。

    據說送的還是芙蓉花。

    京城這邊是怎麽把芙蓉花和思慕之情扯到一起的劉琰不清楚,但人人都這麽說,所以大家行事的時候就會注意這一點,如果不是那種關係,送人的時候千萬別送芙蓉花,否則對方,還有其他人一定會誤會。

    當然了,程先生沒能嫁成這個人。

    因為什麽……原因多的是。

    比較重要的一點就是這個故事裏男方的身份。

    不是旁人,就是李家人。

    李崆、李崢那個李家。

    李家子弟風姿如玉,無數癡心女子最後為他們落得心碎的下場。

    當然程先生喜歡的不可能是李崆和李崢了,但到底是李家的誰,故事裏沒說。

    劉琰琢磨著,按程先生的年紀來算,那個人應該是李崢他們的叔伯輩吧?嗯,聽說前幾年亡故的李宗滔還有幾位年紀小的同族兄弟,也有可能是他們的伯祖、叔祖。

    雖然對程先生說不上喜歡,但是相處幾年,總是有些情分。程先生這一走,以後可能再也不會回京城了,這一別,可能就是最後一麵了。

    劉琰自認是個大俗人,送給程先生的禮物也就是俗物。

    金銀。

    雅致的東西她也有,而且有不少。

    雖然她平時不大愛裝風雅,但是她頗有身家,倉房裏不說應有盡有,但是但凡好東西,她這兒都能尋著。

    古籍、字畫、筆墨、還有旁人大約聽都沒聽說過的那種雕花棋子和香墨。

    但是這些東西不當吃,不當穿,真遇著事不能頂急用。況且程先生離宮之後,她家裏人和她關係聽說也不怎麽好,她有這些外頭很稀罕的東西,說不定不但保不住還會招來禍殃。

    俗氣就俗氣吧,起碼手裏有銀錢,遇上什麽難事也不用慌了。

    程先生也送了回禮。

    說是回禮,劉琰覺得程先生更象是把帶不走的雜物分送了一下。在宮裏住了幾年,程先生盡管不看重身外物,也攢了不少家當。

    程先生送給劉琰的就是……經書。

    程先生自己抄的,本數還不少呢。

    劉琰是回來打開了木箱之後才看清楚這份回禮的真容的。

    她怔了下,拿起一本來翻了翻。

    程先生這是什麽意思?

    是覺得她的字寫的太糟爛,留下這些其實是給她當字貼,督促她別忘了習字?

    還是程先生也聽說過她一讀經就容易瞌睡,覺得這些經書在她這兒能派上個大用場,才送給她的?

    嗯,還有可能是程先生長日無聊,沒事兒就抄了這麽些,抄了又沒什麽用處,一直堆放著,現在就一並拋給她了?

    都有可能。

    程先生的字寫的是很不錯的。

    不象一般的女子那樣練簪花小楷,程先生的字單看起來更象個男子的字,如風入鬆,如遠山橫。

    十分俊逸風流的字跡。

    即使是抄經,她也沒有把字寫得板板正正,規規矩矩的。

    劉琰以前沒多想過,現在看著程先生的字跡,卻忽然想到一件事。

    程先生的字是跟誰學的?

    一般女子習字,最有可能是跟著父兄、夫君學。

    這樣的字,與程先生的性情看來很不相符。

    都說字如其人,劉琰看著這字,覺得這更象是一個男子的字,這個男子還是那種倜儻不羈的作派性情。

    劉琰懷著一肚子不可告人的納悶把這些書收起來。

    練字嘛,她沒那麽勤快。要用來催眠的話,也用不著這麽大一箱啊。

    春天的日子過得就是特別快,桃花開了又謝了,柳葉長得特別快,似乎隻是兩天不出門,柳葉就又長了寸許長,風一吹綠絛飄擺。

    暖風融融,吹在臉上格外柔暖。

    一年裏風最柔的似乎就是此時了,隻不過這種日子特別短暫,再下幾場雨,天氣就會一天天的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