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九章 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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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宮的時候,劉琰發現宮門口的禁衛變多了。
    平時她的車駕都是暢通無阻的,今天在宮門處居然也停了下來,劉琰掀開車簾,看見站在車旁的人也算張熟麵孔。
    “孫校尉,今兒你巡值嗎?”
    “見過四公主,公主這是要出宮了?”
    劉琰注意到這一隊禁衛裏,至少一半的人手都按在佩刀上,已經將她帶的人前前後後全部掃視過一遍了。
    出了景豐門,陸軼牽著馬正在路左邊相候。
    平時劉琰出門,他有時間一定會陪同,時間不夠的時候也會抽空接送。大姐姐笑著打趣她這就是“如膠似漆”。
    但今天陸來接,劉琰不知道為什麽,就覺得心裏又壓上了一塊重石。
    陸軼看起來和往常一樣,站在車邊和她說了幾句話,劉琰輕聲說:“你上來,咱們一塊兒坐車呀。”
    陸軼就把韁繩遞給長隨,掀開車簾坐了進來。
    “你在這兒等多久了?”
    “也沒多久。”
    劉琰現在已經挺了解陸軼說話的風格了,他說也沒多久,那怎麽著也得有一刻鍾往上了。
    剛才劉琰心風景點一直有些慌,現在見了他,不知怎麽,心裏就踏實下來了。
    “剛才在景豐門那裏,看著人又多了,早上進宮的時候還沒有。”劉琰靠陸軼更近了,她低聲問:“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又鬧刺客了嗎?
    還是又出了類似上次田家那樣的重臣參與謀逆的事?
    也許是之前劉琰對這些事情不太關心,感觸不深,也可能是那時候她年紀跟現在差著幾歲,心境閱曆不同,她覺得這次不一樣。
    和前麵幾回都不一樣,好象……這回給她的感覺更加嚴重。
    車窗外頭,太陽已經完全落下去了,暮色四合,唯有西麵天邊有一抹深重的灰紅。
    那顏色就象凝固的血色。
    “我們回去說,沒事的。”陸軼的手掌把她兩隻手都包握住,雖然車裏更昏暗,劉琰看不清他的臉,但隻要聽著他的聲音,就仿佛能把外頭的陰霾都阻擋住。
    覺得恐慌的不止劉琰一個人,今天進宮的人有一個算一個,現在都格外沉默,車都行得比平時要倉促。
    進了公主府,劉琰都等不到進屋,拉著陸軼就直接在回廊上問他:“究竟出什麽事了?”
    “公主先同我說說,今天在宮裏見了什麽人,有沒有遇到什麽事?”
    劉琰定了定神,把自己今天進宮的經過簡單同陸軼說了。
    其實和之前進宮差不多,就是在宜蘭殿待著,陪母後說話用膳。也就是臨出宮時她去一趟東苑,探望劉紋。
    “就是……閔公公叮囑了豆羹幾句話,在映霞宮,桂圓她們攔著我,沒讓我去嚐劉紋那兒的湯羹。”
    當時桂圓和蓮子太著緊了,劉琰都懷疑,要是自己堅持要喝一口湯,她們會不會直接上來把碗給奪了,寧願闖禍、得罪人,也不讓她沾那個湯。
    “可……劉紋總不會害我吧?那湯真的有問題嗎?”
    這會兒西北風越吹越緊,陸軼把自己的鬥篷解下來給劉琰披了,環抱著她換了個位置——能替她擋住風的位置。
    “這件事情,我知道的並不多。紋郡主這個人,她不象你想的那麽簡單。這幾年來,她一直懷疑她母親的死與安王殿下脫不了幹係。”
    “這個……”
    朱氏死因並不太光彩,她是被毒殺,下毒的人是大皇兄的一個外室,這就是劉琰知道的全部了。
    哦對,她還知道,那個外室在事後就被處置了。
    若說朱氏的死與大皇兄有關,也不算錯。
    陸軼耐心解釋:“她是懷疑,這件事就是安王指使,其他人不過是他的替罪羊。”
    “這……朱氏死前,和大皇兄的關係確實不太好,但是也沒到殺妻那一步吧?”
    “或許中間有別的緣故,我們不清楚,可劉紋當時已經懂事了,她跟著朱氏,可能無意中聽見過或是看見過什麽,讓她心裏埋下了懷疑的種子。”
    陸軼說的還是比較委婉,但劉琰明白他的意思。
    “你接著說,我不打岔了。”
    陸軼攬著她,臉頰貼著她的鬢發。劉琰不喜歡用太多頭油脂粉這種東西,但身上的氣味很好聞。
    這氣味讓陸軼著迷。
    可一想到接下來要說的話,他又對劉琰十分心疼。
    “劉紋差遣人幫她查過去的一些事,這幾年裏都沒有間斷過。她和安王的關係……遠不如一般父女間和睦。”
    何止不和睦,就劉琰這兩年看到的,大皇兄和齊紋劉琪兄妹之間的情分十分淡薄,都快象陌路人一樣了。上次圍獵的時候,劉琪全程跟著小哥和魯駙馬他們,大皇兄那邊呢?
    看著一點兒不象親父子。
    再加上小朱氏那時候就有孕了,雖然現在隻生了一個女兒,但是有了新的孩子,想來大皇兄對前頭的一雙兒女就更漠不關心了。
    “圍獵的時候……”劉琰盡力回想那時候的事:“劉紋好象確實行蹤有點兒怪,時常單獨出去。”後來出了劉雨和田霖的事,劉琰就沒心思再去關注劉紋了。
    這姑娘一直卯著勁兒要查出母親是不是被父親所殺?
    怪不得她看起來如此孤僻執拗。
    劉琰覺得身上沒什麽力氣,她扶著廊柱,慢慢的坐在欄杆邊:“後來呢?”
    “她的人手折損了好幾個。”
    劉琰問:“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就是那年圍獵前後。”
    劉琰抬手扶著額角:“她真查出什麽來了?”
    陸軼隻是搖了搖頭。
    他搖頭可能是因為他也不知道。
    或者是他知道了卻一時不好跟她說。
    劉琰深吸了口氣,這麽一口涼氣吸進去,整個身體都跟著發冷。
    “那今天的事呢?就是由此而起嗎?”
    “應該是。”陸軼抱緊了懷中人:“你一向對人太好,但這世上,有好些人害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並不是和你有仇怨才會害你。防人之心不可無,今天桂圓她們攔你也沒有做錯。”
    “你呢?”隔了一會兒劉琰才問他:“你是怎麽猜測的?跟我說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