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佑民有二個舅舅在白沙，大舅是年輕的時候招工出去的，成了城裏人，現在市環保局開灑水車，是母親娘家人的驕傲，二舅在白沙花雨區井彎子擺個小攤修自行車。大舅有些自高自大，在他們家麵前有一種優越感，胡佑民不喜歡他，去白沙隻能住在二舅家了。

    二舅家在井灣子紅星村，這裏是郊區了，和農村差不多，附近有一家建築機械廠，他們住的是供銷社的房子，二舅母在供銷社做營業員，是合同工，二舅就在供銷社前麵修自行車。這是一個小供銷社，臨街四間瓦房是通的，做供銷社的門麵，後麵是一排宿舍。

    當胡佑民找到這裏時，二舅認不出他了，聽了他的介紹，忙將他迎到屋裏。胡佑民從家裏帶了一隻土雞，在商店裏買了二盒點心，二舅母很熱情，她一邊接過東西，一邊說：“你買什麽東西呀，長得咯帥氣噠，我都不認得噠。”

    二舅家有二個女兒，大的叫劉小英，在附近上小學五年級，小的叫劉小萍，才四歲，上幼兒園，現在都不在家。供銷社叫紅星商店，有三個營業員，一個店長，其中一個營業員是個小夥子，剛從供銷學校畢業。

    拉了一會家常，胡佑民問二舅，附近有沒有適合開家具廠的房子租？二舅說我幫你問問，二舅母說：“不曉得村裏的老隊屋出租不？空在那裏好久噠。”胡佑民問有多遠？二舅說不遠，不到二裏地，我帶你去看哈，看中了我晚上幫你去問哈村長。

    老隊屋在紅星商店後麵，在商店旁邊有一條柏油馬路進去大約1公裏，馬路可以走汽車。房子在馬路邊上，是四間房瓦，南北朝向。可能是很長時間沒住人了，顯得很破舊，房子周圍是菜地，沒有住戶。房子前後都有水泥坪，前麵小些，房子離馬路有八米，空坪寬有二十米，適合停車。

    房子的東麵有八米寬的走道通向屋後，後麵大很多，是老隊屋的活動場所，寬約二十多米，長約三十多米。這地方適合開家具廠，隻是房子少了，如果後麵蓋一圈八米寬的房子，和前麵的房形成一個四合院，前麵的房子開間是八米，十二米寬，加起來有六百多平方，就夠用了，在東麵過道上開一個大門，再將老房子修整一下，也像一個廠子。

    最讓胡佑民看中的地方是老隊屋旁邊有個一變壓器，而且老隊屋裏接的是三相電，二舅說這裏曾租給別人開過打米廠，三相電就是那時候接的。將來廠子規模大了要進設備，但很多設備要求用三相電源。在回去的路上，胡佑民將自己的想法和二舅說了，他說：“你搞咯樣大，隻怕要蠻多錢，晚上你同俺一起去村長家，看要好多錢租得下來。你再自個劃算一哈。”一路上胡佑民就在心裏計算建好要多少錢？

    按自己的規劃建，要一萬八千元，加上舊屋修整，估計要二萬元以上。要先投這麽大一筆錢，胡佑民有些猶豫不決。吃晚飯時問二舅這裏租房的行情，二舅說這裏沒什麽人租房，很便宜，二房一廳大約八十平方隻要五十元一月。

    胡佑民又問了村裏的一些情況，二舅告訴他，他在這裏生活五年了，和村長、shu ji都熟，好說話。村長姓郭，四十多歲，是本地的大家族，要強勢一些，shu ji姓楊，五十多歲，是個笑麵佛，整天樂嗬嗬的。

    又說當地的村民基本上認識，也結交了一些人，在這裏還是有些麵子，以後有什麽事他可以幫他解決，對二舅的話，胡佑民隻是笑了笑，在真正的利益麵前，兄弟都可以反目，父子可以成仇人，有時候麵子真不值什麽錢。

    二舅問他晚上去不去郭村長家？胡佑民說先不急，先到周圍看看再說。如果遇到村長或shu ji，可以問下那個地方要多少錢一年？可不可以加建房子？可以租多長時間？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兩個表妹放學回來了，劉小英健康活潑，劉小萍卻內性內向一些，不怎麽說話。她們按二舅的吩咐，怯怯地喊他哥哥。胡佑民沒給她們準備禮物，一人給了十元錢，要她們自己去買東西吃，兩個小丫頭拿著錢開心地跑到商店裏去了。

    紅星商店裏有一間值班室，是應付上級安全檢查的，平時沒有人睡，二舅母將裏麵的鋪蓋換了一套幹淨的，晚上胡佑民就睡那裏。

    接下來幾天，胡佑民將附近看了個遍。對這裏的情況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紅星商店前麵的街道叫韶山路，是白沙市南北走向的主幹道之一，紅星商店在韶山路的東麵。沿著韶山路往北一公裏左右剛建好一個大型的家具市場，叫井彎子家具城。

    往南一公裏有個蓮湖建材市場，再往南一公裏有個紅星市場和紅星展覽館，紅星市場是大型的蔬菜、水果批發市場，再過去約五百米就是汽車南站。附近工廠很少，搞開發建設的工地也不多。

    適合開家具廠的地方不多，胡佑民看了一家做過汽修廠的地方，麵積有一千多平方，要四千元一年。看了一家廢棄的養豬場，地方也夠大，隻是房子破舊不堪，要花不少錢修整，要三千元一年。

    在蓮湖建材市場附近，有很多倉庫出租，搭的那種大棚子，麵積很大，但是房東不同意開家具廠。又看了一處民房，一幢二層小樓，後麵有一個很大院子，搭了簡易棚子，比較合適，但胡佑民有點擔心噪音和油漆味會擾民。

    回到二舅家，二舅告訴他碰到村長了，郭村長說那地方要二千元一年，可以建房子，其他的到村部具體地談。胡佑民問能不能先去郭村長家摸摸底？二舅說應該沒問題，這樣更好些。

    吃完晚飯，胡佑民在紅星商店買了二條白沙煙，這是白沙本地煙，四十多元一條，和二舅去郭村長家。郭村長是典型的村幹部形象，穿著黃膠鞋，披著外套，手裏夾著香煙，粗獷的外表下藏著精明。他打著哈哈將他們讓進堂屋。

    郭村長接過二舅敬過來的煙問道：“劉老弟，有麽好事囉？”二舅笑著說：“就是上次和你港滴租村裏老隊屋的事，我外甥想租，看能不能優惠點？他個幾天看噠好幾雜地方，條件都比個裏好，可他想挨到我，相互之間有個照應。”

    二舅將胡佑民介紹給郭村長，他打量胡佑民一會，覺得他這麽年輕，有點不靠譜，便問他租那個地方做什麽？

    胡佑民說他想開個家具廠，那個地方周圍沒住人，比較適合，隻是房子太少了，要加建很多房子，前麵是公路預留地，不能建，隻能建後麵。

    問建房子的手續好不好辦？由村裏去辦還是他來辦？然後隨意地問老隊屋的三相電還能不能用？

    郭村長說那個地方開家具廠蠻合適，不會擾民。建房子沒問題，手續由村裏去辦，三相電可以用，水電都開好戶了的，水電費按政策規定價格收取，村裏不加價，村裏也不會分攤別的費用給他。那個地方村裏一直想要租出去，不過沒有人租，現在有人租，郭村長很高興。

    看到郭村長來了興趣，胡佑民故作為難地說，其實那幾間房根本不能算房，基本上要重蓋，所以那裏隻能算一塊空地，按這裏的行情和麵積算，隻有一千元一年，他建房子要投三、四萬元，村裏能不能考慮一下，減免點租金？合同能不能簽二十年的長租合同？

    可能覺得他還價太狠，郭村長一時沒做聲，胡佑民也不催他，安靜地等。他想了一會對胡佑民說，這事我和shu ji、其他村幹部碰下頭，等村裏有具意見了再通知你。胡佑民一邊說那就麻煩郭村長了，一邊將帶來的煙放到茶幾上，向郭村長告辭。

    第二天晚上，胡佑民又買了二條白沙煙，讓二舅帶他去楊shu ji家。還沒等他說來意，楊shu ji就說郭村長同他講了這事，等村裏統一意見了會通知他，胡佑民隻好放下煙告辭，出門時，楊shu ji看了看茶幾上的煙，拍拍他肩膀說：“佑伢子，放心吧。”

    又等了二天，郭村長通知二舅要胡佑民去村部談租房的事。和二舅到了村部，郭村長和楊shu ji都在，郭村長先開口，說胡佑民的要求能不能放鬆點？開始的條件其他村幹部通不過，他們也不好向村民交待。楊shu ji在邊上說村裏很歡迎他來投資，以後村部會為他的廠子保駕護航，放心在這裏投資建廠。

    胡佑民恭維地說：“我就是看到這裏民風純樸，郭村長和楊shu ji正直公平，重視外地投資，才決定在這裏開廠的。不知哪些條件要改？”

    郭村長說是租金和合同期限，要一千八百元一年，考慮他投入比較大，可以免二年租金，租金從第三年開始，按百分之五遞加，合同也隻能簽十年。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最後敲定老隊屋和房子前後的空地按一千五百元一年，免二年零三個月租金，其中三個月是建房建廠籌備期，預交二千元押金，租金一年一交，從建房手續批下來開始計算。合同十年一簽，租金從第五年開始按百分之五遞增。談好後楊shu ji拿出一份合同問是不是現在就簽？胡佑民拿過合同，說先看看合同條款，挑個吉利的日子再簽。

    回去後胡佑民仔細研讀合同，增減了一些條款，將粗象的內容細化，將違約金提高到五萬元。第二天一早找到一家律師事務所，花了一百元請律師修改。將律師審定的合同打印了四份，下午拿到村部去簽，郭村長見主要條款沒有改動，就簽了字，蓋上村委的公章。

    胡佑民去會計那裏交了二千元押金，會計給他開了一個收據，應胡佑民的要求，也在收據上蓋了公章。辦理好這些，胡佑民請郭村長和楊shu ji晚上去吃飯，二舅也去作陪。在酒桌上，胡佑民不停地向郭村長和楊shu ji敬酒：“感謝關照，以後就靠村長、shu ji吃飯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