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〇三節 秦王府裏搬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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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偌大的王府之中穿行了好一會兒,姬慶文終於在門子的帶領之下,來到了一棟獨立小樓門前——這正是秦王世子朱存樞的臥房。

    姬慶文見臥房門口站了個小廝,便招呼他過來,問道“嘿,你小子不好好服侍世子爺,傻愣愣杵在外頭做什麽?我問你,世子爺是不是在房裏頭?”

    這小廝是朱存樞貼身的小太監,因此同姬慶文也是十分熟悉,忙打個千兒道“原來是姬少爺來了。世子就在房裏頭。”

    “嗯,那好,我有正經事情找他。你進去通稟一聲。”姬慶文說道。

    那小太監卻是一臉的壞笑,說道“姬少爺,我們世子爺也在做正經事呢,要是這時候去打擾他,小的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您老行行好,就放過我吧。不過世子爺這正經事,應該也快辦完了。”

    正說話間,朱存樞的臥房大門忽然緩緩打開,從門內快步走出一個女子。她一邊往外走,一邊整理衣服,神色甚是慌張,見到門外站了兩個男人,更是羞得滿臉通紅,趕緊別過臉去,有些倉皇地跑走了。

    姬慶文不是笨人,立即猜出小廝口中的“正經事”指的是什麽,便大聲咳嗽了兩聲,說道“世子爺龍精虎猛,豔福不淺啊!”

    話音未落,房中便有人答道“喲,原來是姬兄來了,怎麽也不通稟一聲,弄了我一個措手不及呢!”

    隨著聲音,從臥房內走出一個年紀約有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隻見他長得尖嘴猴腮、五短身材,若不是身上有秦王世子的身份,扔到人群裏,誰也不會多看他一眼。

    然而就是這個秦王世子的身份,是讓人絕對無法忽視的。

    因此作為堂堂一個“有錢人”的姬慶文也隻能擺出一副狗腿的樣子,上前一步拱手作揖道“在下聽說世子爺在做正經事,不敢打擾啊。這不,我在這兒站了老半天了,也不敢過來敲門。”

    好一個“站了老半天了”。

    姬慶文這馬屁拍得可謂是“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了,拍得朱存樞喜笑顏看,大笑道“哈哈哈,姬兄真是客氣了,走,我們進屋去談。”

    說著,朱存樞便極客氣地將姬慶文請入臥房。

    然而經過方才朱存樞的那一番鏖戰,這臥房之內已是一片狼藉,又彌漫著一股騷氣,讓姬慶文剛進門就被熏得退了回來,說道“這天太熱了,屋裏悶氣,我們還是外麵講好了。”

    秦王世子朱存樞本就是個沒多大主見的人,想也不想就答應了,選了庭院裏頭一套有大槐樹蔭蔽的石桌石墩坐下,又叫下人沏茶泡水,這才又問道“姬兄找我什麽事情到底有什麽事情?是不是又想出了什麽好玩的門道了?”

    姬慶文道“我今日是找世子爺幫忙來了。那個,今年老爹將議佃的事情,交給我主持,可我聽說佃戶們要鬧事,現在手頭人手又不足,想要借世子爺手裏幾個王府護衛去充充場麵……”

    “慢,慢,慢。”朱存樞將姬慶文的話打斷,問道,“議佃,什麽是議佃?你先給我說說清楚。”

    姬慶文關愛智障一般的眼神瞪了朱存樞一眼,心想老子剛剛穿越過來半年不懂也就算了,你堂堂一個藩王世子,活了二十來年了,怎麽也不懂議佃這種事情?

    然而他今日過來是有求於人,心裏這麽想,口中卻不能這麽說,隻能將議佃的事情,慢慢向朱存樞解釋了一遍。

    朱存樞認真聽完,沉思著說道“這些農民其實也不是沒有道理。這幾年收成不好是事實,你們地主稍微減幾顆租米也是應當的。”

    姬慶文一聽就犯了急,說道“世子爺,話可不是這麽講的。老天爺一視同仁,農民收成不好,地主收成當然也好不到哪裏去。況且要是我們姬家的地減了租子,那別家肯定也要跟著減租。話說整個西安、整個陝西,誰家的地有秦王府的多呢?難不成也都要減租嗎?”

    朱存樞聽了這話,一拍大腿,立即站了起來,罵道“果然是些不是抬舉的泥腿子。給他們種地,不讓他們餓死就不錯了,居然還想著減租,真是白日做夢!看我怎麽懲治這群刁民!”

    果然是屁股決定腦袋,朱存樞一前一後兩句話,態度整個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彎。

    姬慶文隻想安安分分做個有錢人,享受太平的日子,因此並不想將事情鬧大,便打個圓場,說道“錢是個好東西,什麽人會不喜歡呢?農民也是人,他們想減幾顆租子倒也是人之常情。我來找世子爺,其實也就是想要問你借幾個護衛,鎮鎮場子罷了,犯不著跟那些草民大動幹戈。”

    聽了姬慶文的這幾句話,朱存樞也忽然想到朝廷對藩王監視得極為嚴密,要是私自動用王府護衛,同進城議佃的老百姓鬧出糾紛來,說不定被幾個吃飽了撐著的禦史言官高上一狀,自己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想到這裏,朱存樞立即慫了,說道“姬兄說得有道理,這些刁民,嘴上說得厲害,心裏卻都虛得很,嚇唬他們兩下,也就行了。”

    姬慶文過來拜訪朱存樞,就是為了做這件事的,便趕緊奉承道“還是世子爺見識高明、張弛有度。我也就是這個意思,派些兵丁埋伏在請客吃飯的‘老萬興’飯莊左右,他們不鬧事便罷,鬧起事情來就伏兵四出,嚇破他們的膽子。至於挑頭的少數幾個人,那就一並捉了,送到官府裏頭,定個煽動刁民造反的罪,也就處置了。世子爺,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朱存樞雖然身份尊貴,見識卻十分有限,隻覺得姬慶文說得十分有道理,便也附和道“對,對,對。我就是這個道理。不過這件事情也並不十分好辦,人帶得少了鎮不住場麵,帶得多了動靜又太大。我想著帶一個護衛出去,也就差不多了。”

    “一個護衛?這個護衛是天兵天將?還是齊天大聖?難道能夠僅憑一己之力,就壓服住高迎祥、李自成這幾個人嗎?”姬慶文有些不解。

    於是他試探著問道“世子爺,一個護衛怕是不太夠吧?”

    朱存樞一怔,問道“一個護衛怎麽著也得有五百多人,怎麽?這還不夠?”

    原來朱存樞口中的“護衛”並不指的是一個人,而是一個保護藩王並能夠隨軍出戰的軍事單位。雖然幾經削弱,秦王手下依舊保留了三個護衛,每個護衛員額定為一千人,除去老弱病殘和賬上空額,能夠調用的人馬差不多也就是五六百人的樣子。

    姬慶文盤算了一下,想著高迎祥、李自成雖然厲害,可是現在還沒有足夠大的勢力,一下子出動五六百人去圍攻他們,勝算怎麽樣也能超過九成。

    於是他點了點頭,回答道“夠了,夠了,這場麵有夠大了。不過請世子爺吩咐下去,叫王府護衛們不要攜帶兵器,不要穿著製服,更不要成群結隊行動,陸陸續續到飯館周邊埋伏起來就可以了。這些護衛兄弟們勞累了一天,一人一兩銀子的酒錢,那肯定是在下出了。”

    朱存樞聽姬慶文安排得倒也還算精細,便立即點頭答應下來,又高聲傳來王府裏領軍的長史,叫他按照部署行事,又特意提醒他不要讓秦王老爸知道。

    老秦王現在都六十了,王位還有幾天好做?朱存樞繼任秦王寶座也就是這兩三年的事情了,到時候他便是這座秦王府的主人。

    有了這層關係,長史想也不想就答應下來,將命令複述一遍後,便下去辦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