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我就和他並不熟絡，應該沒有會談話的可能，這你大可放心。”

    這句話，是寒給夜輝的最後一句話。夜輝不知道形同行屍走肉一般的自己是如何離開的，等她恢複意識的時候，她已經站在楚軒的房前。

    “楚軒大哥，你在嗎？”她的聲音很輕柔，似乎生怕驚擾到周遭之人。

    “在，進來吧。”楚軒話音剛落，夜輝便已經打開他的房門。此時她的雙眸暗淡無神，笑容牽強，沒有一絲平日裏的精靈模樣，更像是魂魄已經被抽離一般。

    楚軒從未見過她露出這樣的神情，心下震驚，連說話都不自覺變得小心翼翼：“怎麽了？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嗎？”

    “楚軒大哥，我……我想離開九重天……”再不離開，她便會墜入深淵……

    楚軒聞言，眉頭不著痕跡地一挑，旋即問道：“你想回十裏齋了嗎？”

    夜輝搖頭，那雙失去靈動的眸子低下看地，楚軒看不清她的神情，隻聽她輕聲說：“我想暫時離開九重天和十裏齋，到一個沒有認識的人的地方靜一靜。”

    “你覺得我們這些地方很吵雜麽？那我叫人……”

    “不是！不是的楚軒大哥……”現在……是不是應該叫楚軒弟弟？夜輝愈發覺得喉嚨發苦，“我想離開仙界一段時間……”隻要離開仙界，不再觸碰這些不堪的過往，或許她那顆千瘡百孔的心才可以得到平靜。

    楚軒可不敢答應輕易答應她這麽嚴肅的事情，離開仙界，也就是離開保護，像她弱小的人，又怎麽可以獨自一人麵對將來可能會遇到的險阻？

    “你是不是遇到什麽煩心事了？或許你可以跟我談談，說不定我能幫你？”現在讓她打消念頭才是最重要的……

    “我隻是想自己靜一靜，若是這讓楚軒大哥感到困難，我便自己尋方法離開罷……”說完，她竟是真的要離開，一點都沒有要停留的意思。楚軒不是不知道這妮子對自己有好感，但他從來都沒有給她回應，想來她應該明白自己的意思。但她卻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般對自己的存在滿不在乎，滿是心事卻不肯對自己透露一星半點。這實在是太反常了……

    甚至……這讓他感到深深的挫敗感……

    “等等！丫頭，你……是不打算讓淩薇知道嗎？”畢竟現在看來，淩薇才是看管她的上仙，如果她離開，或許會給淩薇帶來麻煩。

    聞言，夜輝笑了。無論自己是不是和楚軒是一家人，他關心的，從來都不是你……

    夜輝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有些哽咽，她道：“那楚軒大哥是要把我捅出去嗎？”她要走，肯定不會告訴其他人，來找楚軒，純粹是想要通行的方法罷了。如果楚軒把事情說給淩薇知道，她肯定逃不了……

    縱使到現在，她還是無條件地相信楚軒……

    真是愚蠢的自己啊……

    “我……”楚軒想要替自己辯解，但卻不知從何說起，因為，他正是有這般打算。

    夜輝見他心虛的模樣，不知為何，心頭壓抑著的大石像是突然鬆開。從現在開始，她又隻剩下自己和娘親了。

    “嗬嗬，楚軒大哥，我曾經喜歡過你。”夜輝的聲音很輕很輕，像是羽毛一般緩緩掉落在楚軒的心裏。但這根羽毛，卻是帶刺的……

    曾經，那就是已經過去了……

    如果不說出來，彼此還能相安無事地度過以後的光陰。但她選擇坦白，也就說明，她不再想要跟自己有任何關係。

    楚軒隻覺得一顆心完全平靜不下來，他有些慌張，想要把事情搪塞過去，“也喜歡你啊，丫頭你今天太不正常了。”

    這個喜歡，隻是兄妹玩伴之間的喜歡，與愛情沒有任何關係。

    是的，她今天真的不正常。

    但是對於楚軒來說的“正常”是什麽？

    是那個愚蠢而又毫無心計的她？

    因為封印被解開，還經曆那些變故，她的靈智竟是毫無征兆地上升。再次看見楚軒的時候，已經不會被內心的想法所左右她的行動。

    楚軒珍重的人，她不會讓其難堪，“放心吧楚軒大哥，我不會讓淩薇仙人受到委屈。隻是，我希望楚軒大哥把今天我所說過的話全然忘卻，這也是對你好。”語畢，夜輝竟是兀然消失，留下一個一臉茫然的楚軒看著門口怔怔出神。

    似乎這一段對話以後，他們的關係就會有所變化。可能以後……夜輝再也不會像以前一樣待在自己身邊，當他最親近的小妹了。

    夜輝離開楚軒的房間，兩行晶瑩已悄然掛在雙頰之上。即使是仙人，感情也不是可以隨意控製的。和楚軒，是真真正正地完結了……

    夜輝自己也不知道渾渾噩噩地走向何方，她不想留在九重天，隻要在同一片地方，她就要承受紮心的疼痛。所以，在她不自覺的情況下，她已經離開離開天將府。

    她是淩薇帶進來的人，同時也是最近在九重天少有名氣的十裏齋仙姑，又何嚐有人敢阻攔她的去路？所以守門的天將也隻是對她微微行禮，便放她離開。雖然，她的狀態似乎不是很好。

    “夜輝？你……怎麽了？有人欺負你不成？為何哭成如此模樣？”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她身前傳來，原本低下的腦袋緩緩抬起，她紅腫的雙眼有些不適應突如其來的亮光，微微眯著，還是布滿淚痕的臉上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我沒事，隻是心裏有些不痛快罷了。倒是司命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來人正是司命，他是被曄華指派到此地來尋夜輝。半個時辰之前，曄華聽聞淩薇有所動靜，立馬就坐立不安，想要立刻親自來這裏一趟。但礙於他與楚軒微妙的關係，他隻好按耐住內心的想法。一直等到司命出現，曄華才讓他替自己來跑一趟腿。

    司命勞碌命，認命地過來，但卻沒有料到會見到此時此刻這副情景。

    難道淩薇真的不管九重天和十裏齋的情誼為難夜輝？

    “我來辦點事。”司命微微一笑，伸手就要去扶著夜輝。

    夜輝沉默地抓著司命的手，思考片刻，旋即深吸一口氣，眸子發亮，說道：“司命，請你幫我一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