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覺得這兔肉很香？”夜輝的話音剛落，就聽到司琴紫槐鄙夷的聲音：“當仙人不是不能亂吃生靈的血肉麽？”

    “那是你們，我本尊是狐狸，狐狸吃兔子不是很正常嗎？唉，像你們什麽都有戒條，當仙人得有多累？”她的聲音依舊帶著含糊，應該是一邊說話一邊在往嘴裏塞東西。

    曄華早知道夜輝的本性貪吃，在九重天的時候必須要守戒條才收斂許多。此時聽到夜輝許久未有過的語氣，神情也忍不住緩和下來。他快步上樓，掃視二樓的所有桌子，最終發現二人坐在一張離窗台很近的桌子。

    外麵的光線透過窗戶射入樓內，打在二人的身上。夜輝把一件披風借給司琴紫槐，讓她蓋住縹緲的身體，讓她看起來和正常人無異。司琴紫槐興致怏怏，一雙筷子搗鼓著桌前的菜式，蒼白的臉上露出無奈的神色。夜輝則沒有顧上旁人的目光，夾起一塊又一塊肉往嘴裏塞，樣子看起來十分粗魯，惹得旁人頻頻側目。

    畢竟一般女子又怎麽會有如此粗俗的行為？

    她所謂的禮儀，隻是想做給楚軒看的。現在已經不能在一起，那麽自己什麽樣子又有什麽所謂呢？

    就在她一個抬頭的瞬間，她發現曄華有點呆滯地站在樓梯口，她向他揮手示意，曄華這才回過神來向她們走近。

    因為剛才的景色實在是太過美好，一個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愛人，一個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妹妹。兩個人同時坐在那，就像是一副人物畫一般攝人心魄。

    “怎麽找過來了？我還想著先飽餐一頓然後再回陳府等你呢。”夜輝說著，叫來小二加一副碗筷，拉著旁邊的椅子讓他坐下。

    如果是一百年前，她絕對不會管他死活，最好他也不要坐在自己的附近，省的惹怒自己。但是現在，她麵對他的時候，心情坦然許多。就在其他人都不待見她的情況下，他還冒死把自己送出九重天。如果這樣還不足以讓她對他心懷感恩，她真是妄為仙家了。除掉楚軒這個感情因素，她發現其實曄華人還是不錯的，起碼對自己是無條件的幫助。想清楚之後，她便打算回去的時候和曄華結拜成兄妹。

    如果曄華知道她有這種想法，估計早就後悔當年幫她出逃九重天了。不過現在他可沒想到這點，隻是看著夜輝幫他布菜，心頭暖流難以平複。以前她一直都很嫌棄他，他又何曾想過有一天他能受到她這般待遇？

    曄華心裏感動，拿起筷子就想夾菜。但筷子也就停在碗邊，再也下不去。

    一旁司琴紫槐見狀，幸災樂禍地一笑，旋即說道：“你知道為什麽我一直都在玩碗裏的菜，卻一口都沒吃了吧？”

    夜輝很熱心腸地給二人都夾了一大碗的菜，但整個桌子上隻有葷菜，一碟青菜都沒有。九重天對吃食方麵有禁製，雖然不是不能碰葷菜，但是像現在吃的兔肉，牛肉，他們是一點都不能碰的。

    夜輝看著二人，搖搖頭，一臉惋惜地說：“沒想到你也不能吃，唉，九重天怎麽規矩這麽多？這樣得失去多少仙生樂趣啊！要換做是我，活一年就受不了了。”

    司琴紫槐倒還喜歡夜輝這種性格，以前對著那些做作的仙家小姐什麽都不能說，多說一句話人家就在背後咬舌根。偏偏她還是頂著準太子妃的頭銜，即使不為自己，也要為曄華和王母娘娘著想，活得不知道多壓抑。

    但麵對夜輝，說什麽都沒有後患之憂，她放下筷子，道：“唉，你以為我想嗎？看著你吃得這麽香，我也想吃。但是我們九重天的仙術和你們十裏齋的仙術不是師出同門，我們不能碰這類葷食，隻要吃下去一點點，我們的仙元就會受到腐蝕，仙術自然而然不能使用。我現在倒是後悔生在九重天，如果像你一樣生在十裏齋或者其他地方，那我也可以大口吃肉了。”

    “那你們可以吃什麽？”

    “蔬菜類和一點點豬肉雞肉。”

    “小二，這邊加個東坡肉，再抄兩個青菜。”夜輝嘴裏還在嚼著食物，手就先抬起來對著不遠處收拾桌子的小二招了招。

    小二聞言，眼睛通亮，連忙答應：“好嘞，客官請稍等。”說完就一溜煙地跑下一樓給廚房報菜。

    “既然都在外麵了，何苦為難自己？”夜輝吃飽喝足，放下筷子，替二人倒茶，然後又說道：“曄華太子，現在可以給我解釋一下怎麽回事嗎？”雖然方才司琴紫槐跟曄華匯報這些年情況的時候她也在一旁聽著，但是她聽得雲裏霧裏。他們的事情其實與夜輝並不相幹，但既然勾起她的好奇心，而且人還是她找到的，她也有權利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對曄華來說告訴她並無大礙，但事關司琴紫槐，他還是用眼神詢問司琴紫槐是否要把這些秘事告訴她。

    司琴紫槐聳了聳肩，毫不在意地把事情一件一件告訴夜輝。

    原本以為事情牽扯到淩薇，夜輝一定會有些不適，畢竟她喜歡的楚軒心儀的女子就是淩薇，但夜輝的神情似乎隻是在聽一個陌生人的故事，沒有任何波瀾，曄華開始相信她一百年前跟他說“為情所傷”的話了......

    是已經釋懷的意思嗎？

    足足過去一個時辰，司琴紫槐才把所有事情交代清楚，期間小二送來的食物都已經冷去。不過縱使是夜輝，此時也沒有心情再與食物做鬥爭，三個人之間縈繞著凝重地氛圍。

    “那你這次回九重天想怎麽做？”現在的九重天絕對沒有她的容身之所，淩薇若是知道，定要將她煙消雲散。回九重天，將會對她十分不利。

    司琴紫槐目光盯著茶杯，很久，很久都沒有說話。幾百年來，她朝思暮想，隻想回到九重天。但現在真正是她應該麵對的時候她卻真的不知道答案。

    想怎麽做？

    想要報仇的話，她根本不是淩薇的對手。

    若是要她繼續漂泊在外，她也不願意。

    曄華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頂，他知道現在她的思緒正是最複雜的時候，若是讓她想太多，反倒是會影響她的殘魂。

    “什麽都別想，先回去再說。既然淩薇有辦法讓你從《司命錄》上消失，我們就肯定有辦法可以讓你名正言順地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