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9章 火燒眉毛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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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州,韃子入寇的消息早已在這裏人盡皆知,上到官員士紳下到普通百姓草民,絕大多數都是人心惶惶的模樣,仿佛末日即將來臨天塌了似的。

    等一個穿著士子裝的青年從知府衙門方向走出,幾道青壯身影立刻圍了上去。

    “皕亨兄,此行如何?”

    “可有見到知府大人?”

    “都快火燒眉毛了,我們這位知府倒好,我等眾多義民想要組建義民團隊保家衛國,竟然連麵都見不到一次。”

    …………

    伴隨著最初幾人的問詢,發現士子裝青年一臉苦澀,馬上就又有人低罵起來。

    這士子裝青年,在眾青壯裏可是威望最高的,雖然20多歲都沒考上秀才,連童生都不是,可這不妨礙大家對這位名閻應元,子皕亨的漢子,感到由衷的欽佩。

    閻應元家境普通,考了幾次科舉,往往都是縣試過關,可到了府試就會被刷下來。

    明代科考,隻有通過了縣試、府試後,才能稱作童生,有資格參加院試考秀才,閻應元也並非沒有考秀才實力,而是年輕氣盛時的罪過一位大人物,隻要那位大人物記著,他想過府試這一關,就很難很難。

    不要覺得奇怪,在崇禎年間的王朝末期,科舉製度也早就各種大手攪和的亂七八糟的,就說鼎鼎大名的複社,逐漸就有操控江南科舉,甚至掌控朝內官員升遷任免的權利。

    在京師一帶你一旦得罪了什麽貴人,阻你一個小讀書人的前程之事,稀鬆平常。

    閻應元就是路見不平一聲吼,在某權貴欺壓良善時仗義執言,還阻止了對方強奪民女,然後就被權貴打招呼給通州學政,府試主考官……

    如今被他救過的民女一家早就跑沒影了,移居京師估計早忘了他這個恩公,可他這個仗義執言的漢子,卻在學政那裏掛了名,早成了連童生功名都難以獲取的人。

    這幾乎是斷了讀書路。

    就算如此,閻應元滿身的才華,不管談文還是談武,都在通州府內略有名氣,至少能讓不少人信服,成就一番名望。

    這次突然聽聞韃子入寇,一路朝著京師而來,閻應元更是主動站出來,呼籲鄰裏街坊乃至一些富戶,出人出力,保衛家鄉。

    奈何他想要行這種事,一開始就被官府給盯上了,知府衙門的衙差說的很清楚,你想組建義民團隊包圍家鄉,保衛通州可以,但你得得到知府衙門的允許。

    聽說連京師裏也多有義民組建團隊想保衛京師,可那也是在京師眾多官員允許、支持下進行的。

    沒有知府衙門的命令,你組建民團想做什麽?造反麽?還是等韃子殺到通州了想接應韃子?

    然後,閻應元一次次去拜訪知府衙門,一次次連人都就見不到,從十月一直蹉跎到現在,毫無結果。

    這件事,不能說知府衙門下那些衙役們錯了,就算是韃子入寇,京師危在旦夕,各地兵馬也要接到帝王的勤王令才敢來勤王,沒有勤王令你亂動,信不信會有天大的惡果等著你?

    這一點後來正史上的唐王朱聿鍵就是榜樣,崇禎九年阿濟格再次入寇京師,朱聿鍵上書要起兵勤王,被朱由檢拒絕,朱聿鍵頭鐵的自己散家財招兵買馬,十一月就把朱聿鍵廢為庶人。

    然後從崇禎九年被囚禁到崇禎16年,這裏麵雖然有曾經靖難之役在前,明朝對藩王掌軍權極度忌憚有關,可也說明了遇到事,得先有命令,你才能做事,尤其是組建軍伍這方麵。

    此刻的街頭上,閻應元真不怪當初製止他組建義民隊伍保家衛國的衙役,而是深感知府衙門太操蛋。

    就算他是草民,就算他正常情況下沒資格覲見一方知府,但這都什麽時候了,前前後後去拜訪多次,把不多的家財都拿去賄賂知府衙門裏的門子,隻希望他們多美言幾句,讓自己有機會見一下知府,談一下通州防務的事,直到現在都沒能見上一麵。

    火燒眉毛了啊。

    鬼知道一覺醒來,會不會接到韃子已經拿下遵化的消息,甚至更惡劣更可怕的消息?

    “諸位,這次皕亨依舊沒能見到知府大人,不過還請大家不要氣餒,我通州雖然多年武備鬆弛,一旦遇到韃子圍城就極可能出現禍事,但我皇明各地勤王兵馬,卻不是擺設,要不了多久遼東軍馬就會馳援而來。”

    “我們就算不能組建團體自保,但等到了勤王軍隊抵達,盡心盡力去出一份力,或者一份錢財,也能助我皇明抗韃大業。”

    就在閻應元強忍著心下的失望感,還開口安撫一群好友時,遠處大街上卻響起了一片快馬聲,更有番子之類的驚呼彌漫。

    閻應元等人轉身看去,看到的就是幾個穿著東廠服飾的番子正縱馬而來。

    一群小讀書人都有些懵,天啟朝東廠番子權傾天下,是人見人怕的恐怖存在,能止小兒夜啼,可從去年開始,錦衣衛乃至東廠,就漸漸沒了存在感,從人們心目中幾乎要消失了。

    懵了一下,閻應元等人又臉色狂變,忙不迭讓開道路生怕誤了那些番子的行程。

    令人詫異的是,為首的番子在抵達這一帶後,突然就禦馬而立,等操控馬匹在附近站穩,那番子才翻身下馬,後續是一片整齊的下馬聲。

    為首番子也開口喝道,“誰是閻應元,閻皕亨?”

    閻應元身側幾個青年目露驚恐時,閻應元倒是臉色不變的踏出一步,“是我。”

    為首番子上下審視一眼,才用怪怪的語氣道,“通州閻應元接旨。”

    “……”

    所有人都懵了一下,東廠普通番子也有傳旨的資格?至少得來個宦官吧,普通番子繞開宦官宣旨,這不合規矩啊?

    當閻應元迷迷糊糊跪下接旨時,番子才道,“陛下口諭,聞通州閻應元乃大才,特征調京營聽宣,朕有大用。”

    朱由檢的口語很簡單,可是,這給在場幾人帶來的衝擊力卻是史無前例的龐大。

    閻應元本人也是暈乎乎的,自己的名字,怎麽就傳到了皇上那裏?還稱自己是大才,調入京營有大用??

    在他暈乎乎謝過天恩後,為首番子大笑道,“皕亨兄,雖然不知道你是如何上達天聽,連陛下都知道你的名字,還稱之為大才的,但某覺得,皕亨兄飛黃騰達的日子,已經指日可待,走吧,咱們盡快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