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齊經理的尷尬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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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德剛現在的薪水,足以讓他在家鄉的縣城裏買一套商品樓、足以讓他的妻子和女兒過上體麵的生活、足以留存起來以防不時之需。
但他勤儉節約的習慣依然沒變,他的衣服都是穿了又穿、沒有破洞就不會去買新的,審計出差時又管吃管住,他每個月幾乎沒有任何花銷。
就連喝水的杯子,都是許多年前他在地攤上抓獎、幸運獲得的。
錢德剛當然不會去超市買東西,像齊凡、何誌軍、簡桔這些雖不是出身富豪,但也家境處於中產,從小按部就班地學習、順利考入大學,沒有吃過多少生活的苦的人,是不會懂得的。
當簡桔3人從超市出來時,錢德剛卻沒在門口等他們,打他電話竟也是無人接聽。
齊凡就讓簡桔看著東西,他和何誌軍分頭、去超市周圍找錢德剛。
正當簡桔等地、都快想化身為淮河邊上類似“望夫石”之類的大石頭了,才看到何誌軍跑過來,一副驚奇的樣子,說道:“找到錢老師了,快點!跟我來!”
簡桔跟著何誌軍來到了超市外的馬路邊,看到有個腿部殘疾的人跪在一顆樹下乞討,身前是一個盛錢的瓷碗。
他頭發蓬得像個鳥窩,寒冬天氣隻穿著又髒又亂的單衣,單衣外卻半披著一件半舊的羽絨服,這羽絨服和他顯得有點格格不入。
簡桔覺得乞討人外披的衣服很眼熟,但是因為街燈很昏暗,她不敢確認。
再往前看,乞討人旁邊還有個人、在那裏陪跪著,那不是錢德剛嗎?他隻穿著毛衣,那件外披的羽絨服是他的!
簡桔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就使勁揉了又揉,想看地更清楚一點。
“別白費力了,我剛才都快把眼瞪瞎了,旁邊的確是錢老師。”何誌軍對簡桔輕聲說道。
正在此時,齊凡因為接到何誌軍的電話,也趕到這裏來了。
看到這種場景,一向鎮定自若、有指揮大將之風的他,也有點猶豫了,不知道是該上前勸慰呢?還是該這樣看著呢?或者應該給乞討人的瓷碗裏放點錢?
已經是黃昏時分了,天馬上就要黑下來,陽光賜予地短暫的溫暖已經退去了,冰冷中夾雜著潮氣的寒風吹來,這樣耗下去也不是辦法。
3個人上前去,齊凡半蹲著與錢德剛的視線保持平行,向他溫言說道:“錢老師,你這是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給大夥說說,看看有沒有更好的辦法。”
簡桔和何誌軍也跟著說:“是啊,錢老師,你快站起來吧,小心著涼啊!”
錢德剛沒有立刻回答齊凡3人,而是側過頭、對著乞討人用一種惺惺相惜的語氣說道:“我走了,衣服給你留著穿吧!這些錢你拿著!保重!”然後,很幹脆地站了起來,對3人說道:“走吧!”
“咱們還得回超市一趟,那裏有賣羽絨服的專櫃。”齊凡一邊說、一邊又看到錢德剛想開口拒絕,就拍著他的肩膀說道:“錢老師,還記得上次打賭、我輸給你的事情嗎?衣服我來買單,我可不能一直躲債啊。”
齊凡就像古代的謙謙君子,總能找出理由、讓別人避開尷尬的境地。
再次出超市後、一行人沉默地走著,齊凡從不會主動提起別人反常的事,簡桔因為和錢德剛不是很熟悉,也不好意思說什麽,還是何誌軍忍不住問道:
“錢老師,你剛才是怎麽了?你和那個人認識啊?”
錢德剛並沒有片刻遲疑,轉過頭說:“不認識啊,隻是我以前也在路邊、做過和他一樣的事。”
“以前?在路邊?乞討?”齊凡、簡桔、何誌軍難得說地如此一致。
“是啊,我那時候因為第二天就要交考試報名費,錢都給孩子看病了,實在沒有辦法,我就在路邊要錢了。”錢德剛說起這些,就好像在說一個毫不相幹的人的事。
“錢老師,你以前這麽苦啊?真是不容易。”簡桔覺得自己心底裏有一塊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
“我做過很多工作,去運輸公司扛大包、去工廠搬鐵塊、去工地搬磚、砸鋼筋,基本上能掙錢多的苦力活,我都幹過。”錢德剛開始時說地很平靜,後來平靜裏又摻雜了一絲愧疚,“不過,除了這些正經營生,我也做過不少投機倒把的事,跟他們學了不少旁門左道。”
一行人正說著話,剛好路過一家火鍋店,門麵很大、裏麵的裝修也很豪華的樣子,何誌軍抓住齊凡的胳膊說:“凡哥,你答應的大餐呢?”
齊凡笑了笑,什麽也沒說,帶頭走了進去。
這家店的火鍋鍋底是用正宗牛油炒製的,“咕嚕咕嚕”沸騰的紅油,攢足了心思要把紅白相間的羊肉片、q彈爽口的包心肉丸、膚若凝脂的大豆腐、高挑身子的金針菇、憨厚樸實的大白菜。。。。。。。。都煮得渾身通透,讓食客們的舌頭成了滾燙的火山,讓美味匯聚成熔漿隨時迸射、爆發。
何誌軍忽然間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對著眾人說道:“咱們得喝點東西啊,今天可是元旦,按理就應該慶祝慶祝的,大家新的開始、順順利利!”
齊凡聽後,在一旁說道:“明天還要上班呢,可不能喝酒。要不喝點飲料之類的?‘以茶代酒’也不失為一種雅致,隻要心意在、就什麽都有了。”
簡桔連忙拿出在超市買的東西,試探地問道:“我買了一些牛奶,要不就‘以奶代酒’?”
何誌軍看著簡桔放到桌上的牛奶,驚奇地問:“怎麽每罐都不一樣啊?你這是要搞一個‘牛奶大收集’嗎?”
簡桔狡黠一笑,用一種模仿電視廣告的語氣說道:“不走尋常路,我為自己代言!”
眾人舉杯慶祝,是啊,新的一年開始了,不管以前的日子,有過多少辛酸或者多少歡樂;不管遇到過誰、又離開了誰;不管發生過多少艱難險阻的事、還是萬事順遂,
那都是過去式了,未來的日子才是值得去憧憬、去珍惜、去期待的。
因為看到何誌軍一邊吃著菜,一邊端詳著牛奶罐上的生產日期噴碼,錢德剛笑著說道:“誌軍,別看了,看也白看,有可能不是真的。”
何誌軍一臉要聽故事的表情,催著問道:“錢老師,你不會要告訴我,你曾經也賣過牛奶吧?”
“何止賣過,我那時候還跟別人學了一手呢,到大超市去批發那種因為快過期、減價處理的牛奶,基本等於白撿。
然後,再把生產日期抹掉、用噴碼機噴上最新的日期,再批發給小賣部。”錢德剛說起以前的“壯舉”,還帶有一絲慚愧,“我也知道那是不對的,但為了多賺些錢、隻好昧著良心了。”
簡桔剛喝了一口牛奶,很關切地問道:“錢老師,你當初改日期,都是改的什麽品牌的?”
“改過很多,基本都忘了,但有一種它最好賣了——聖光牌的舒化奶。”錢德剛很篤定地答道。
齊凡的杯子空了,正想拿起牛奶罐再倒一杯,聽到錢德剛說的話後,頓時,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稍微楞了一下後,又若無其事地裝作活動胳膊,迅速把手收了回去。
何誌軍笑著向簡桔眨了眨眼,簡桔會意,也衝他點了點頭。
因為,他們都發現了,齊凡喝地那罐獨一無二的牛奶,正是——聖光牌的舒化奶。
永遠看似“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的齊經理,終於也有遇到尷尬的時候啊!
簡桔表麵上勉強維持著平靜,心裏早樂開了花:
“齊boss,你那‘看破不說破’、給人留有餘地的本領,做為下屬,我就現學現賣了。
看在你放過我、那麽多次的份上,這次也讓你順利畢業吧,算是恩將‘恩’報了!
不過,這種憋笑的感覺好難受啊,不行,我要找個借口、出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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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桔在酒店房間裏一邊洗著頭、一邊還笑個不停,差點讓水嗆到。
一直雲淡風輕、溫潤儒雅的齊經理,也有事發生的時候啊?!
想到齊凡當時突然長眉輕皺、眼裏仿佛有流星閃過地,愣住的那一瞬間,同時還能將“拿牛奶罐”與“活動胳膊”,這2個動作銜接地天衣無縫,簡桔都笑得前仰後合了。
“吱!”壞掉的電吹風機,將簡桔沉浸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於是她就走到樓道中,剛想拿起掛在兩側牆壁上備用的吹風機,
“哎~~~~~~~”耳邊就傳來了、和昨晚一樣的歎息聲。
簡桔瞬間感覺心跳慢了半拍,整個身子都快麻木了,這是要上演“夜半驚魂”嗎?
但這種僵住的狀態也就幾分鍾,她雖然內心還是極度恐懼,卻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不管你是人是鬼、是仙是妖,既然來了,總要見一麵再走吧?
她手裏拿著吹風機,讓自己處於gao qiang度地警戒狀態,向歎息聲的來源方向走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