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大兵小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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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是長輩都希望自己的子嗣能過得好一些,可是由於削恩令的存在,從根本上杜絕了好吃懶做的蠢貨也能坐享其成的可能,所以為了家族永遠興旺,這些貴族但凡遇到任何開戰的機會,都會爭著將小輩們送上戰場鍍金。
因此家裏那些個小輩若是爭氣上勁自然是好事,可惜這樣的人終究是少數,大多數闊少爺即使知道削恩令的存在,卻依舊繼續整日鬥雞遛鳥,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長輩的‘運作’上。這群人送去漠北或者燕京與遊牧民族戰鬥,恐怕都活不到長輩買到軍功就被胡人們一刀要了小命,至於鍍金….棺材鍍金可還行?
所以每當地方上出現大規模的叛亂起義,需要從長安發兵鎮壓的時候,這群貴族就和打了雞血一樣將自家小孩往裏塞,畢竟以他們往日的經驗那些草寇向來是一群烏合之眾,恐怕看到官軍就會自亂陣腳,隨隨便便就可以撈到大量軍功,最重要的還是安全。
那麽這次閆正秋到手的五千衛所精銳被偷梁換柱,變成了清一水的少爺兵也就有情可原了,雖說純粹戰力上即使忽略掉一些功夫不錯的少爺們,光看他們隨身帶的護衛,戰力相對都要高於衛所精銳,隻是戰場可不是逞勇鬥狠的地方,需要的是戰友間絕對的信任與精妙的配合。
至於這些護衛?閆正秋領人的時候都看到不少護衛之間因為主子有矛盾,劍拔弩張都要自己打起來,而旁邊看熱鬧的更是一個勁兒的澆油添火…..這樣的‘精銳’,恐怕沒開戰就先自己打個七七八八,都不用敵人出手了。
可是怎麽辦呢,武帝那麽忙總不能挨個去甄別,然後把不合格的踹出去吧?他要有那閑工夫,就說明大秦要亡了….
派個人去做這事?快算了吧,武帝恐怕才一開口,那些大臣們不是家裏死了親戚就是得了重病,給他們再大的權力和保證,也沒人會去做這明擺著得罪人的事情。
讓閆正秋自己挑?武帝要是想除掉這個愛將,那大可以這麽去做,保準不出三天自己的案頭就會堆滿彈劾閆正秋的公文。
最後,無奈的武帝大筆一揮親自擬旨,將所有貴族的護衛驅逐大半出去,騰出來的位置全讓衛所精銳代替;這次沒人敢往裏麵添水了,閆正秋滿意的帶著四千多精銳和不到一千的擺設出了長安,一路雄赳赳氣昂昂開往西南。
可惜閆正秋還是太天真了,這一路這些少爺兵屁事不斷,不是嫌隊伍走太快,就是不顧軍紀踩踏農田結果摔下馬跌斷腿,最可笑的那蠢貨還要農夫賠他….也就是臨行前武帝特意交代過他,盡量不要得罪這些小少爺少生事端,否則按他的脾氣,早就掰斷這些狗崽子的腿了。
不過少爺兵多了也不全是壞處,比如後勤軍需有求必應,供給速度比起漠北軍還要快三分,軍士們也沾了少爺兵的光改善了一下夥食,置換了不少兵甲,顯然是貴族老爺們為了保證勝利下了血本。
好不容易磨磨唧唧通過水路來到西南,卻在第一站荊湖郡卡住了。
閆正秋親自去看過裕王依長水天險修建的防禦,即使不精通水戰的他都知道,就算是鐵做的樓船也不可能安然無恙的通過那裏,更何況他們這些從民間租掉過來的客船(水軍沒有武帝手諭,江南總督自然不會借他),就在他一籌莫展想著是不是從陸路繞一大圈繞開荊湖郡時,收到了羅生派諜子送過來的信件。
“這幫錦衣衛就是一肚子壞水….罷了,來人啊!去,派幾個機靈的穿便服扮做商賈,去臨近的鎮子雇一些流氓或者混混來,就說要搬貨,錢管夠!”
…………
萬毒穀從洛邑地區遁至西南後元氣大損,從圍剿劍閣時最鼎盛的近千弟子,萎靡至至今不到百人,門中青壯十不存一,高層戰力更是被打的隻剩一些老弱病殘;為今之計自然是休養生息,繼門主劉盈紫下令廣收外門弟子,一邊選取資質上佳之人收入內門,而其他資質一般的弟子則留在外門經營各種產業。
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萬毒穀雖然勢力大減調至七派末尾,但憑著僅存的門內高層還是在西南站穩腳跟,謀取了一塊立足之地;而本就偏向邪魅的萬毒穀在喘過一口氣後,便將手伸向了走私鹽鐵等見不得光的買賣,曾經堂堂中原大門派竟淪落到與販夫走卒為伍,無不令人歎息。
不過雖然行事手段下乘了一些,但至少私鹽帶來的暴利讓萬毒穀開始緩緩恢複,若是任期藏在這裏韜光養晦,說不定十數年後萬毒穀便可在這西南之地重新崛起,再現往日萬毒一出餘者退散的輝煌。
薛貴本是一個私鹽販的兒子,半年前他因為妒恨仇家偷偷下毒將其毒殺,事情敗露後他便在家裏的安排下連夜跑路,卻不想依舊被仇家追上,性命危旦之際逃入旁邊的毒瘴躲避追殺,憑著過人的體質挺過劇毒成功跑路,後來被萬毒穀看上收入門內,雖然他武學底子極差,但依舊靠著家裏的背景和本身的抗毒體質成為了一個外門執事。
今天便是他最後一次看護門中私鹽船隻,隻要這次走貨成功,他便可獲得進入內門修習的資格,從此正式成為萬毒穀的一員,而不再是外門幹粗活的泥腿子。
“都把招子放亮點,過了這個關口就是進入荊湖郡地界了,到時候我做東請大家夥去城裏最好的望月樓喝個痛快,玩個痛快!”雖說是萬毒穀的私鹽船隊,但是除了十幾個外門弟子外,其他所有的船夫打手都是薛貴父親的手下,此刻自然對他這個少東家言聽計從,警惕的盯著江麵…..可惜明月被烏雲遮蓋,漆黑的江麵上目力再出眾的船員也看不到十來米外的情況。
“太安靜了….”薛貴扶住腰間的長刀凝視著江麵,以往就算是入夜不便航行,但長水上總是還有三三兩兩藝高人膽大的船家連夜趕去荊湖郡碼頭,但今天安靜的卻除了他們一行十多艘船外,竟然沒有其他船家,這可不正常。
就在薛貴疑惑之際,前方數十丈處突然升起一片火把,定睛看去竟是數十條大船,上麵占滿了銀甲持戟的軍士,依稀可以看到繡著‘秦’字的軍旗。
“什麽,衛戍所!”薛貴大驚,來不及思索這些軍士為何而來又是何時過來的,趕忙向趕船的夥計喊話,“調轉船頭,快!”
“不好了師兄,後麵也有秦軍的船!”另一個外門弟子慌張的跑到薛貴身邊,“怎麽辦師兄,我們逃吧!!”
“逃?往哪裏跑!”薛貴驚怒的看著後麵迎頭追上的船隊,“上萬兩銀子的貨說丟就丟,你覺得自己值多少錢,能讓長老們不剝了你的皮!”薛貴自然不肯就這麽離開,要知道這些貨裏還有他家裏借錢走的兩船鹽,若是貨被扣了損失可就大了。
就在薛貴猶豫著要不要讓船隊熄火,摸黑硬闖過去時,後麵遠處突然響起一片喊殺聲,原來是兩艘走私船從秦軍船陣中衝出,頓時數十不精水戰的秦軍士卒一個沒站穩掉入水中,有的軍士更是不慎將船上火盆踢倒點燃了戰船,一時間怒罵痛呼求救聲響成一片,場麵混亂無比;而那兩艘走私船則加速衝出包圍,眨眼間就超過了薛貴的船隊。
“好機會,加速一起跟著衝過去!”富貴相來險中求,更何況此時有出頭鳥在前麵頂著開道呢?薛貴當機立斷命令船隊加速跟上那兩艘船,無奈他們的私鹽船吃水太深跑不了那麽快,眼看就要被拋下時薛貴也顧不得那麽多,縱身一躍在江麵上連點幾下跳到後麵一艘船上,麵對數十如狼似虎的水賊也不露怯,抱拳急道:“在下有要是相求諸位的首領,煩請….”
“喲,膽子不小啊!”一個穿著暴露卻將臉部捂得嚴嚴實實的女人信步走出,薛貴咽下一口口水強迫自己別過多關注其火爆的身材,趕緊低頭道:“晚輩萬毒穀外門弟子薛貴,還請這位女俠出手助我船隊突圍,日後我萬毒穀定當重謝!”
“萬毒穀?怎的萬毒穀盡剩你們這些蝦兵蟹將了,連在軍士的圍剿下都自顧不暇之人,如何重謝我?”
“話不能這麽說前輩!我萬毒穀的高手都藏匿起來休養生息,外麵隻有我們這些外門弟子在做事,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隻要前輩出手相助,我萬毒穀必然拿出讓前輩滿意的東西!”
“有點意思,那這個忙我就幫了,不過若是事後讓我發現你敢騙我…..”女子靠近了兩步薛貴,麵具內透出的絲絲殺氣驚得他忍不住後退好幾步,趕緊掏出一枚綠色的翡翠牌,“有此做信物,晚輩絕無虛言!”女子接過東西,果然翡翠牌上刻著‘萬毒穀’三個字。(m.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