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雨巷怪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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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應也是皺眉歎息,接著說道:“這生死營倒不是什麽江湖門派,隻是一個秘密的地下組織,我也是初次聽門主說起,不瞞你說,親家老爺駕臨府中已有數月,自那日查得‘雪裏駒’之死與這斷腸奪命散和毒狂唐顛有關,門主就暗中差人四處查探這唐顛的下落,後來終於查得這唐顛藏匿多年,原來早已投靠了這個叫生死營的秘密組織,這唐顛本性歹毒,自被逐出唐門後更是潛心研毒伺機報複,成為生死營主幕後的首座煉丹師,據聞這生死營由一百個武藝高強又不怕死的亡命徒組成,都是營主花重金請來的,專幹些見不得人殺人越貨放火的勾當,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
高勝寒聞聽心中亦是駭然,不解道:“既然是花重金收買的亡命徒,便是心狠手辣見利忘義之輩,又何以心甘情願供那生死營主的驅使?”
關應說道:“你有所不知,這生死營主為了真正控製他們,每年會如期喂食一種丹藥,喚作‘噬心丹’…”
“噬心丹?”高勝寒心道顧名思義這定是一種霸道之極的陰毒之藥,“想必這毒藥是那毒狂唐顛所研製?”
關應說道:“不錯,這噬心丹與斷腸奪命散、醉香散都是出自那毒狂唐顛狗賊之手!這噬心丹之毒每年發作一次,唯有繼續服用方能暫緩抑製,如若逾期不服定然心如蟲噬痛入骨髓,雖不至於要人命也是痛不欲生!”
高勝寒聽聞也為之駭然,遂又問道,“明知是毒,怎會有人心甘情願趨之若鶩?”
關應又說道:“你問得沒錯,一入生死營雙方便簽下生死狀,黃金百兩,聘期十年,不論生死,隻供驅使,應聘者明知這噬心丹毒性霸道,但重賞之下終有些亡命之徒為了那百兩黃金鋌而走險,雙方約定每年一次交易,一手交金一手喂藥,隻有十年聘期過去,營主才給他們真正的解藥…”
高勝寒歎道:“黃金百兩,黃金十年,且不論孰輕孰重,單說真正挨得過這十年生死之約的又有幾人?這生死營主心腸惡毒當真令人發指!門主可查得這生死營主又是何人?”
關應搖了搖頭道:“此人隱藏太深,外人對其一無所知…”
“既然如此,門主又何以斷定這七人就是生死營的人?”高勝寒又問道。
關應說道:“門主與親家唐老爺親自察看過這幾人的屍首,發現他們雖麵色如常但他們的心早已黑化,親家老爺以此確認這幾人中的正是‘噬心丹’的劇毒,即便此時不死,如若沒有後繼丹藥,離死期也不遠矣!”
“親家老爺果然是昔日毒神的傳人,一眼就識破唐顛惡賊的歹毒!”高勝寒讚道,“隻是屬下還聽人說起當日假扮魔教的七人中六人已死尚存活一人,不知可有此事?”
關應點了點頭,“不錯,正是那假扮夏北樓之人,此人雖一息尚存但身中劇毒,至今昏迷與活死人沒有什麽兩樣…”
“幸哉幸哉!”高勝寒口上如此,心中卻是焦慮萬分,這時關應又說道:“
門主懷疑府中混入了生死營的人,隻有等那假扮夏北樓之人醒來才有分曉!”
“可惜老吳再也不能醒來說出殺死他的那個凶手了…” 高勝寒歎道,頓時心下稍安,心裏深處甚至有一種說不出的短暫的愉悅感。
兩人說話間,府上的江郎中背著診箱急急走過,關應忙上前招呼,“江郎中,那人傷勢如何可有性命之虞?”
江郎中正著急趕路差點兒撞上來人,抬頭一看來人,急忙行禮,這才說道,“原來是關堂主,小的剛剛和唐老爺一同查看了他的病情已然好轉不少,開了幾劑草藥,多休息幾日想無大礙,不出三日定會醒來,這人命硬,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有勞有勞!”兩人客氣了幾句,江郎中匆忙離開,兩人目送他走遠,高勝寒道,“堂主,既然來了,我們何不進去探視一下?”
“不可!”關應說道:“門主怕再出事端,已下令無關人等不得肆擾,柴房周圍也已派人嚴密監視!”
高勝寒心中一凜更加著急,暗道:“這人若真是生死營的人,定是聽從那卓鴻遠的驅使這才假冒夏北樓,我雖不知其此舉何為,但此事若敗露出去定與我南宮世家脫離不了幹係,適才那江郎中說了這人不出三日自會醒來,隻怕到了那時紙再也包不住火,如若這人口風不嚴全盤托出,我南宮世家授人以柄必成眾矢之的,以後又何以在江湖上立足?如此以來,如之奈何!”
黃昏,小雨。
在洛陽城宏偉的沈府大宅的後街,有一個幽僻的小巷,巷子裏會不時彌漫著一種無以言表的各種草藥的氣味,在巷子盡頭的一個角落裏有一扇很窄很窄的小門,這便是極不起眼的江氏醫館的門麵。
不管是誰,隻要踏進這家醫館的大門,就要走過這條長長的歪歪扭扭的巷子,都要走很長的一段路。
高勝寒沒有撐傘,走在泥濘的小徑上,身後是一串淺淺的腳印。
門是開著的,高勝寒站在門口,外麵是一片迷茫的雨霧。
門內,一個小女孩手執墨黑的小炭枝,垂下頭一筆一筆地,在一片粗糙的紙上寫寫畫畫,仿佛在畫著一些對她相當重要的物事。
她就坐在進門的位置,屋子裏一片漆黑,或許也隻有這個位置才能照進一點光亮,她時而寫寫畫畫時而停下手中的炭筆,看著外麵的淅淅瀝瀝的雨絲發呆,仿佛已經看得出神。
她的身子枯瘦而矮小,遠遠看過去隻不過是個七八歲的孩子,隻是當她抬起頭的時候,她的眼神空洞而無神,她的臉看來就像是個風幹了。
那女孩似乎沒有覺察到站在門口的陌生人,又埋著頭作自己的畫,她的長發遮住了大半張畫紙,高勝寒看不出她在畫些什麽。
屋裏傳來一陣輕微的咳嗽聲。
“篤篤篤!”高勝寒叩了叩門,屋子不大,站在門口一覽無餘,他也大不必如此,江郎中抬頭就看到門外的高勝寒,有些愕然,“是你?”
高勝寒點了點頭,江郎中將他讓進了屋裏。
江郎中身上隻穿著件單薄的短衫褲,卻將一件長衫搭在肩膀上。
他的臉眼裏帶著血絲,顯見得很久都沒有睡好,可是他的精神除了略微詫異外,看起來卻不壞,神情也很鎮定,和白日相見時並沒有什麽兩樣。
江郎中起身點亮了油燈,燈光晃動,屋子裏陡然亮了不少,卻反而更顯得陰森可怖。
因為這時小女孩已經停止作畫。
高勝寒發現小女孩抬頭看他的時候,她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慘白如紙,就這麽定定地看著他。
他的目光注視在那副未成的畫作之上,高勝寒甚至很好奇她究竟在畫些什麽。
小女孩的手和她臉一樣已經被凍得發紅,但她的神色似乎一點也不在乎。
江郎中搖了搖頭,從裏屋的櫃子裏拿出一大摞畫紙放在桌上,高勝寒信手拈來一張看來,畫的卻是一個男子的頭像,圓臉略胖,短須長眼,相貌平平無奇,並無什麽讓人一看就記住的過人之處。
高勝寒又取來一張看去,這也是一張男人的畫像,小女孩雖畫工簡單,但依稀能看出這這幅畫是一位相貌俊朗的年輕公子,鼻梁高挺,棱角分明,臉色冷峻,他的手中還持有一把長劍。
高勝寒對此也不以為意,忽然他的目光注視到畫中長劍的劍柄之上,竟然畫了一顆碩大的寶石!
畫中這人似曾相識,卓鴻遠!
再定眼看去,越看越像!
高勝寒心中奇怪,拿過畫紙,一張張仔細看過去,竟然在每一張之上都是兩個人的畫像,非此即彼!
高勝寒心中不解,遂問道:“先生,這是為何?”
江郎中長歎了口氣,這才說道:“冤孽呀!”
江郎中又取來兩幅圖說道,“這畫中的兩人一個是她的親生父親,另一個老夫也不得而知…”
“她的父親?”高勝寒有些愕然,心中莫名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江郎中又說道:“沒錯,這人就是琴兒的父親,我與他父親生前相熟,他本是沈府的一個巡夜的更夫,可惜他兩個月前突然死在了巷子裏,是被人割下了頭顱…凶手至今逍遙法外,從那天起,琴兒就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除了畫畫還是畫畫…”
江郎中的眼神忽然黯淡下來,亦如這屋內將近油盡的油燈。
其實,這並非一個太適合寫寫畫畫的地方,但她還是固執地畫下去,這是一個尋常小孩不該有的倔強和專注!
無論刮風下雨,她隻是一直坐在門口的位置,任每天來醫館看病的人形形色色如潮擦過,她仍是低著頭專心一意的繼續畫著畫著,從未說過半句話。
這一次,她手中的畫作即將完作,當高勝寒側身從女孩筆端看下去的時候,心中不由得陡然一沉!
畫中人一如既往的俊朗冷漠,但她在畫長劍的時候,她的手分明在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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