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全身麻醉, 所以即便感知不到疼痛, 不過當醫生拿著刀子在他身上剖開時, 仰躺的姿勢，蔣忱無法仔細看到，卻是清晰感受到加諸到身上的一切。

    那種感覺無法形容, 覺得自己像個小白鼠，被人實驗，一瞬的孤獨和孤寂，甚至讓蔣忱難受，可隨即他想起手術室外的封煬，知道對方現在就在外麵，於是那些孤寂和難受，也就慢慢有所緩解。

    手術過程裏蔣忱身體血壓這些都相對正常, 沒有出現意外的狀況，他睜大著眼, 沒有太多時間觀念，就好像過了一會, 一名穿白大褂、戴著口罩的醫生從他肚子裏抱出來一個皮膚紅彤彤的嬰兒。

    嬰兒腹間有根臍帶連接著它和蔣忱，醫生拿剪刀把臍帶給剪斷, 旁邊一名醫護員將孩子接過去, 把寶寶倒提著, 輕拍了兩下屁股。

    哇哇哇, 寶寶聲音異常洪亮, 手術室外的幾人聽到孩子的哭聲, 舅媽和舅舅是互相看了眼，臉上驚喜不已，反觀封煬那裏，神情間凝色依舊很重，他一雙黑眸像是就沒有眨動過，緊盯著關掩上手術室的門。

    舅舅從一邊走過來，走到封煬身後，伸手拍了拍封煬肩膀。

    那邊護士將孩子抱走，前去做後續的清理，蔣忱這邊，醫生嫻熟地用線將蔣忱剖開的肚子給縫合上。

    待這一切都結束後，手術室門上的紅燈熄滅。

    從手術室換到了高級病房，蔣忱身上的麻醉藥效還沒有過，整個下半身都顯得不像是自己的一樣，他的右手被封煬給緊緊攥在手裏。

    封煬兩眼不眨地注視著蔣忱，蔣忱扯了點嘴角，微笑地看著封煬，隨後移開眼，往封煬身後看，似乎在尋找著什麽。

    “舅舅舅媽說不想打擾你，現在他們去看寶寶了。”封煬聲音放得特別輕柔。

    說是看寶寶，不過也暫時不能和寶寶近距離接觸，因為寶寶按照正常時間來算，算是早產兒，所以這會寶寶被送去做全身的檢查了。

    舅舅他們也隻能暫時隔著玻璃窗看一眼寶寶，無法和寶寶近距離接觸。

    蔣忱收回視線，他手指彎了彎，看向封煬，發現封煬眼眶有些發紅，像是哭過一樣，蔣忱嘴唇微動，聲音雖能出來一點，不過很模糊，他問封煬‘你看到寶寶了嗎’。

    封煬不會唇語，可寶寶這兩個字，他卻能看出來的。

    封煬抬起蔣忱的手，在他手指上接連落了幾個吻。

    “寶寶很好，我一會過去看，你困嗎？困的話，就閉上眼睡一睡，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封煬聲音越說越沉，眼裏淚水浸染出來，他已記不得上一次哭是什麽時候，但現在，淚腺完全不受控製。

    蔣忱緩慢伸手，在封煬眼角抹了一下，他說‘我很高興，真的’。

    封煬拉下蔣忱的手，把臉埋在蔣忱手裏，不一會蔣忱感覺到自己掌心有濕意。

    寶寶的檢查整個過程都是有特殊通道的，舅媽他們跟在一旁，了解著最新的狀況。

    檢查結果出來，證實寶寶雖然早產了，可身體各項體征都甚至比一些順產的還要健康，包括體型方麵，都和平常的嬰兒沒多少區別。

    這邊病房裏，蔣忱闔上眼睡了過去，封煬坐在床鋪旁邊的凳子上，一步都沒有離開過，舅媽從寶寶那裏回來，輕敲了一下門，推開門後，看到床上蔣忱睡了過去，隨即將腳步聲放輕。

    舅媽告訴封煬，寶寶身體一切都健康，不出意外的話，再晚點就可以抱過來和蔣忱見麵了。

    舅媽麵上是抑製不住的歡喜，剛也和老爺子通了電話，和對方說蔣忱提前生產，是個可愛的男寶寶，父子兩都平安，老爺子這會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

    封煬略點頭，表示他知道了，看向蔣忱安祥的睡顏，眸光裏全是感激的深情。

    ...   不知道睡了多久，閉眼那會天還亮著，等蔣忱從睡夢中醒來，睜開眼時天色已經漆黑，病房裏開啟了燈。

    封煬還在屋裏，當蔣忱睜眼看過去時，看到封煬的視線落在他身體右側，像是知道了什麽一樣，蔣忱緩緩頭，於是就看到一個粉粉嫩嫩的小寶寶。

    小寶寶閉著眼，被裹在繈褓中，兩隻軟軟的小手也舉起來，放在下巴兩邊，寶寶小小的鼻翼輕輕闔動著，那一瞬，蔣忱心中湧上一股熱湧，他顫抖著手去觸摸寶寶的臉，寶寶小手動了一下，蔣忱溫柔注視他的寶寶，他眼裏星光燦爛。

    封煬注意到蔣忱醒來，又看蔣忱伸手去摸寶寶，封煬立刻起身，將蔣忱身體給穩了穩。

    “你身上還有傷，不要太大動作。”這話說了後，封煬俯身，兩手輕輕地抱起寶寶，抱得離蔣忱更近。

    蔣忱靠近寶寶，那樣子分明是想親寶寶，不過隨即蔣忱又克製住了念頭，隔著繈褓，吻寶寶。

    他剛親了寶寶，額頭上同樣落下一個吻，蔣忱抬眸去看上方的封煬，封煬拂開蔣忱額角的一些碎發。

    “謝謝！”封煬此時不知道還能說什麽，隻能重複這兩個字，“謝謝你。”

    “我也謝謝你。”這個孩子是他們共同的禮物，不隻是封煬一個人的，蔣忱微笑著道。

    “餓了沒，舅媽他們回家熬了些湯，你喝一點。”封煬起身去一邊的桌子上拿保溫盒，倒了碗湯，轉身回病床邊。

    封煬把蔣忱扶了一點起來，他坐在床沿，拿著湯勺一勺勺地喂蔣忱喝。

    喂著喂著，蔣忱垂眸朝寶寶那裏看了眼，隨即對上一雙微微眯著的小眼睛。

    封煬也感知到了，一同看過去。

    寶寶眼睛半眯半張，鑒於剛出生，所以這會還看不見任何實質的東西，它隻是盯著一個地方不動，寶寶小臉還紅紅的，臉皮薄薄的一層，看著十分嬌弱。

    兩隻小手握成小拳頭，張開了一下，又緊緊合上，他沒有張開嘴巴，就那麽睜著眼，似乎在看什麽，也想什麽都沒看。

    蔣忱把手伸到寶寶小手前碰了碰，寶寶注意力被他牽走，寶寶拳頭微鬆，蔣忱伸了根手指進去，寶寶立刻抓得緊緊的。

    “寶寶，我是爸爸。”蔣忱俯身靠近寶寶，和寶寶微眯的小眼睛對視，寶寶不眨眼，聽不懂蔣忱的話。

    蔣忱心中這時才像是徹底鬆了口氣，他親了親寶寶暖香的臉蛋。

    “這是你父親。”蔣忱拉了拉寶寶的小手，讓他看封煬。

    封煬眉目繾綣溫柔地注視著自己愛人和孩子，這幾十年的人生，過往種種，和現在相比，似乎都完全沒有可比性。

    封煬伸過手，將蔣忱同寶寶的手一起握著。

    寶寶眨眨眼，然後竟是笑了起來，他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說什麽，但看得出，寶寶很高興。

    於是封煬和蔣忱麵上也都跟著有了幸福的笑。

    蔣忱是剖腹產，腹部開過刀，生完寶寶後的將近半個月都是在醫院病房裏度過的，專門請了醫護員分別照顧寶寶和蔣忱，沒有母乳，因而給寶寶吃的都是優質高價的奶粉。

    封煬把工作又壓縮了一番，能盡快處理的都盡快處理，那間病房隻住了蔣忱一人，封煬讓人多加了一個床，這樣他晚上就住在醫院，陪著蔣忱和孩子。

    寶寶那裏請了兩個看護，一個白天一個晚上，錢在封煬這裏，從來都不是問題。

    這樣一來，蔣忱作為爸爸的，也就相對能睡好覺了。

    每天也會有醫生前來查看蔣忱腰腹處傷口愈合的狀況，一發現有不對，立刻做出對應措施。

    前麵的一周，對蔣忱而言有些困難，傷口不時會發疼，但有時候看到乖巧可愛的寶寶，那些痛好像就都可以忍受。

    ...加之還有封煬幾乎每天都陪伴在身旁，讓蔣忱知道他不是一個人，是被人全心全意地愛著的。

    一周後基本可以下床走動，又繼續休養一周，蔣忱和寶寶，同封煬一起回了家。

    除開舅媽他們，另外還特別請了一個保姆，專門照顧寶寶。

    寶寶特別乖順，不會鬧騰，更多的時候，醒了就用他那雙已經慢慢能夠張開、滴溜圓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陌生的外界。

    當然大多數的時候，吃過奶粉的寶寶會被放到嬰兒床裏，蔣忱坐在嬰兒床外麵，搖著小床看寶寶入睡。

    老爺子來封煬家這邊住過兩天，這兩天裏，白天就老爺子寸步不離地陪在寶寶身邊。

    寶寶眼睛像蔣忱，清澈明亮，臉部輪廓則和封煬小時候幾乎一模一樣，買了有平安鎖戴著寶寶小手上，寶寶看到曾爺爺，時常都會笑，它天生就有一張討人喜愛的小臉蛋。

    老爺子要離開回老宅的那天，把蔣忱單獨叫到一邊，他沒有忘記自己之前和蔣忱做過的承諾，早在蔣忱生產那天，其實就把銀.行卡給帶上的，不過那時蔣忱睡了，寶寶也在做檢查。

    老爺子遞給蔣忱一張卡，沒說裏麵有多少，蔣忱推拒著，表示他不能收。

    “這是給我封家的孫媳婦和曾孫的，你必須得收下。”而不收的話，就表明蔣忱不想和封煬在一起，這顯然就嚴重了。

    “爺爺……”蔣忱一開始沒想起來，現在忽然記起老爺子曾保證過的話，老爺子是肯定不會做空口承諾的，蔣忱有理由相信，這張卡裏必然金額巨大。

    “拿著。”爺爺直接塞蔣忱手裏。

    一張薄薄的卡，蔣忱拿著卻陡然間好似有千斤重。

    夜裏蔣忱把爺爺給他銀.行卡的事告訴了封煬，結果封煬轉頭去就旁邊抽屜裏，拿了一疊文件出來。

    蔣忱心有疑惑地接過文件，然後看見不是股權轉讓，就是房屋的直接過戶。

    這些文件裏同樣也夾著一張銀-行卡，蔣忱拿著那張銀.行卡，表情顯得怔忪。

    “卡裏十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