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好Ⅰ色Ⅰ鬼爸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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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各吃各的, 幾乎沒什麽交流,顧川不是很能夠吃得慣這些東西, 速度自然慢了些, 趙明玉趕著去上工, 就算是不愛吃這個,也得迅速往嘴裏硬塞。
顧川剛剛吃到一半,趙明玉就已經吃完了, 迅速的站起身來,“碗等我回來再刷。”
顧川還沒組織好語言怎麽拒絕呢,人就已經走沒影了, 想想原身的糟透了的名聲,看看趙明玉如今的精氣神兒,還有躺在床上嗷嗷待哺的兒子,顧川都不知道從哪兒開始下手好。
不過就算沒有想出來辦法,但顧川也沒閑著, 很是利索的將碗筷洗幹淨、擺放好,然後又把家裏的被子曬上, 一股子尿騷味,而且又黑又重又硬,如果不是怕引人懷疑, 顧川是真的一點兒都不想蓋這種被子。
當然了,被子都已經成這樣了, 鋪在身子底下的褥子就更不用說了, 一圈一圈的地圖, 散不去的味道,顧石這小家夥才兩個月大,就已經把床鋪埋汰成這樣了,不過這也不能怪人家小家夥,當媽的一出去就是一整天,當爸的就算是在家呆著,也不怎麽管事兒,小家夥能平平安安的活下來就已經不錯了,如果真有主角光環的話,顧石的主角光環可能全都用在這兒了。
不過這些異味並不是在太陽底下曬曬就能祛除的,要想盡早解決這些問題,必須要有錢有票,這樣才能名正言順的給家裏頭換東西。
不過就原身這臭名聲,就算他有真本事,誰又敢用。
顧川思來想去,最終還是選擇了穩妥些的法子,在村裏、鎮上,甚至縣裏,原身的名聲已經爛大街了,幾乎不可能被洗白,所以他要真想找個正經事來幹,必須跳出縣城的圈子,到市裏去,到省城去。
不過也不能幹打眼的事情,不然的話,人家分分鍾就能把他的老底給掀了,這年頭想要查一個人,可比後世容易多了,口口相傳的名聲更是不好作假。
不過在去市裏之前,得先把老婆、孩子安頓好,萬一趙明玉這輩子提前想不開,吊死在屋裏,他都不知道上哪兒哭去。
家裏現在還有兩袋子紅薯,半袋子苞米麵,野菜倒是不多了,就隻剩下半簍,這玩意兒實在不好找,不能掙工分的小孩兒幾乎每天都挎著籃子出去找野菜,以至於這個月份已經很少再有漏網之魚了。
顧川跟人借了斧子、錘子,還買了一分錢的釘子,把家裏斷了腿的椅子給拆了,在床邊鑲上了一個20厘米高的護欄,防止孩子掉下去,算是減少一份安全隱患,畢竟等到他走了,趙明玉也要去上工,家裏頭可沒人看著顧石。
雖說這孩子上輩子倒也平平安安的長大,但是多了他這麽個變數,以後的事兒還真說不準,如果放著這麽大的隱患不管,他睡覺都睡不踏實。
顧川是傍晚走的,跟趙明玉一塊兒吃完晚飯,這才不緊不慢的道,“我出去找點兒事兒做,十天半個月的再回來,你晚上把門插好。”
雖說自家的院牆擋不住人,但是插著門總會讓人多些安全感,而且前後左右都有鄰居,真要是碰上什麽事兒,喊一嗓子大家夥就能出來。
不過顧川家的條件在村子裏隻能算中下等,沒什麽好偷的,至於趙明玉,兩年前剛剛下鄉的時候,確實嬌美的跟花兒一樣,讓人眼珠子都移不開,但是現在,跟村裏普通的婦人也沒什麽區別了,甚至還要更狼狽一些,所以也不至於會引來好色之徒,當然整個村子裏最好色的就是原身了。
這年頭沒有證明信,火車坐不了,旅館也住不了,但是從大隊長手裏拿到介紹信並不容易,更別提他這具身體還是個人見人厭的了。
所以顧川根本就沒到生產隊長那裏去開介紹信,好在這會兒坐汽車不需要介紹信,不然的話,他就隻能靠兩隻腳走著過去了,沒有七八個小時是走不到的。
...在這個時代,很多有識之士都遭了難,越是有本事的人越過得不好,顧川雖然會不少技能,但是大部分都不能顯露,唯一拿出來還不讓人懷疑的就是嘴皮子上的功夫,夠賤,也夠會說。
別以為在統購統銷的年代裏,嘴皮子就沒用了,這功夫到哪兒都用得著,顧川就是靠著嘴上的功夫給幾個大單位的人來回牽線。
把養豬場的糞便倒騰給農場,把農場的糧食倒騰給機械廠,把機械廠多餘的零件倒騰給運輸隊,把運輸隊運過來的稀罕東西再倒騰給其他幾個廠子,反正來回就是一個圈兒,從最不值錢的東西開始,慢慢開始倒騰貴的,當然了,顧川在其中扮演的並非是‘二道販子’的角色,但也並不是單純的牽線人,因為他經手的這些單位,互相並不直接碰麵,甚至算不上合作,這些單位全部都是跟單線合作,至於怎麽安排這些資源,那就是他的事兒了。
可千萬別覺得這事情好做,很多時候,人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就最初的那兩車糞便,顧川都是送了兩包煙才拿到,而且還承諾給對方帶一些新鮮的水果。
至於剩下的農場、機械廠、運輸隊等等這一係列的單位,基本上都是先收了東西,然後才給他便宜。
顧川也不幹把事情搞大了,所以這些東西量都很小,不足以引起重視,當然這樣一來,能獲得的利潤也不多,一個月的時間,才弄到了五十來塊錢,不過,吃食上卻是比之前好多了,這一個月他都吃了五回肉了,要知道在老家的時候,一年能吃五回肉就不錯了,而且現在都是敞開了量的吃肉,一個月腰包沒鼓出來,身上的肉卻是長了好幾斤。
身上不像之前那麽幹瘦了,氣質也跟之前不一樣了,最起碼沒有之前那股子猥瑣勁兒了,瞧上去還挺順眼的。
沒有介紹信,顧川連招待所都住不了,隻能租了個農人的棚子,條件那叫一個艱苦,除了床以外,房間裏就沒有多餘的家夥事兒,更別提鏡子了,所以顧川根本就不清楚自己身上的變化,當然他現在也是真沒功夫想這些,每天幾乎都忙到頭沾枕頭就睡著,哪還有功夫關注自己長的怎麽樣。
本來幹完一個月,顧川是打算回家看看的,不管是有自殺傾向的趙明玉,還是隻有三個月大的顧石,他都放心不下,孤兒寡母的,在村子裏別說有人幫襯了不被人欺負就算是不錯的了。
隻不過,還沒出城呢,就見遠處濃煙滾滾,一股子味道,有些像燒紙的味道,但是卻比燒紙味兒更刺鼻一些,顧川甚至隱隱約約還看見了火光。
在市裏待了一個月,顧川也算基本摸清了大概的分布,知道濃煙所在的位置是紡織廠,趕緊往起火的方向跑去。
紡織廠的規模並不大,但是裏麵幾乎全都是易燃物,所以火勢蔓延的很快,消防車還沒來,圍觀的隻能一盆盆的附近接水往火上倒,但是一盆水潑上去並沒什麽效果,火場當中時不時有人跑出來,但是隨著時間越老越長,出來的人也越來越少,圍觀的人大部分都在澆水緩解水勢,還有一部分很是焦急的在外麵等著。
終於在將近五六分鍾火場都沒人再走出來的時候,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夥子猛的站定,手裏端著的一盆水沒再往火場澆,而是高高舉起淋到自己身上,然後就衝進了火場。
顧川有樣學樣,也把自己澆了個透心涼,然後將上身的濕衣服脫下來,捂住口鼻,光著膀子,低著頭,也去了火場。
顧川沒進過紡織廠,也不知道遇難的人在哪兒,隻能尋找剛剛進來的那位少年,這孩子倒是好找的很,咳的死去活來,還往前走著呢,就是速度不快就是了,不過對方很顯然不是盲目的走,而是有目的地,並且對這裏很是熟悉。
顧川弓著腰走過去,示意少年跟一樣,用濕衣服捂住口鼻,盡量彎下身子。
這少年也是個機靈的,問...都沒問就照著做,然後率先走在前麵帶路。
大辦公室裏,六個人已經昏迷過去了,五男一女,其中一男一女看上去也就是二十歲左右,年紀不大。
“哥,咱倆一人帶一個出去。”少年指著昏過去的兩個年輕人,然後率先將女孩背起來。
顧川無所謂先救哪個,也沒拒絕,把年輕男人扛在背上,一鼓作氣往外衝。
顧川和少年進來的三次,辦公室裏的六個人全都背了出去,最後一次的時候,因為濃煙太多了,所以出來的時候幾乎是匍匐前進。
當然,麵對這樣的濃煙,兩個人也不敢再進去了,不然可能還找到遇難者,就會因為吸入過量的濃煙而死。
周圍人這會兒也趕緊給他們讓路,這兩人全身都已經被熏黑了,瞧上去別提有多狼狽了。
“哥,咱們一起去醫院讓大夫瞧瞧,我總覺得肺裏不太舒服。”少年拉著顧川往外走,還跟附近的人借了輛自行車。
看的出來,這少年要麽有真本事,要麽背景大,不然的話,不會有這麽多人搶著要借給他車,也不會態度這麽拘謹,甚至恭敬。
“還是我載你吧。”顧川接過車,這孩子不是肺裏不舒服嘛。
少年乖乖巧巧的坐上後座,和剛剛衝進火場救人的狠勁比起來,簡直都不像一個人。
等到走遠了,少年才輕聲道,“我現在好多了,肺裏不難受了,哥,我叫年豐,你叫什麽?”
“顧川。”
“其實我第一個背出來的人是我姐姐,現在應該在醫院呢,咱們看完醫生一起去瞧瞧我姐姐吧。”少年並沒有很擔心,把姐姐抱出來的時候,救護車就已經在外麵等著了,而且他姐當時呼吸和心跳都挺正常,肯定不會有事兒。
“行。”
跟少年的熱絡比起來,顧川就冷淡多了,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一路。
“王叔叔,您幫我和我哥檢查一下,剛才吸進去不少濃煙。”年豐在市醫院相當的熟門熟路,而且找的熟人還是醫院的副院長。
顧川裏越發忐忑,也不知道這少年多大的背景,他之前那些過往肯定會被查個底掉天。
一番檢查確定沒問題之後,年豐就領著顧川去看姐姐和準姐夫。
兩個人已經醒過來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特權,反正這一間病房裏隻有他們兩個病人,而且病房裏頭收拾得幹淨利落,就是消毒水的味道不太好聞。
“姐,華哥,這位是顧川,顧哥,是他把華哥背出來的,之後又回去背出來兩個人。”年豐這麽介紹道,不止如此,如果不是顧哥的話,可能他衝進火場之後,非但救不了人,還會把自己的命搭進去。
“謝謝你,顧同誌,你們快坐下,這次多虧你們了。”年豐的準姐夫看起來很是感激,這麽大的火可不是鬧著玩兒的,要不是年豐和那個叫顧川的,他可能就死在裏頭了。
跟旁邊的男人比起來,年豐的姐姐很是矜持,平平淡淡的道了句謝,然後就沒話了,甚至無視旁邊的人,躺在病床上閉目養神,真不知道是太累了,還是瞧不起人。
顧川倒是沒怎麽在意這兩個人的態度,他現在正琢磨著之後怎麽解釋呢,火場救人確實是助人為樂的好事情,但是就怕人家把他之前的那些劣跡查出來,若是戴著有色眼睛看人,那好心也會被誤解成惡意,他就是想洗白名聲而已,救人的初衷可能不太單純,但結果是好的,總不能因為這事兒,還讓人給發配到勞改場去,那樣的話才是真正的‘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年豐很是熱情的拉著顧川在醫院食堂吃了飯,而且還是跟副院長一起吃的,顧川盡量的少說話,他實在不想模仿原身的那股猥瑣勁兒,但是又怕馬腳露的太多,畢竟原身的經曆一查就能知道,前後對比起...來,真有可能讓人以為他是特務假扮的。
隔了一天,顧川便跟著年豐去了年家,見到了年豐的父親——市委書記年國梁,年國梁是軍人出身,打過小鬼子,打過ing,建國後服從上級安排,擔任市武裝部部長,十幾年過去了,如今年國梁已經是市委書記。
顧川早就猜到了年豐的背景很大,沒想到會這麽大,年豐的父親居然是市裏的一把手,看來他的興衰榮辱全都在這個人身上了。
不得不說,這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感覺實在太不爽了。
昨天晚上,關於顧川的資料就已經送到了年國梁的手上,不說調查的事無巨細,但該查的東西都查出來了,比如顧川的脾氣性格和名聲,比如顧川是如何脅迫趙明玉嫁給他的,比如顧川這一個月在市裏來回倒騰的那些事兒。
年國梁從最初的感激、敬佩,到厭惡、不解,再到可惜,不得不說,本來以為敢衝進火場救人的會是一個風光霽月的君子,沒想到居然會是一個好1色1鬼,要說男人不愛美色的很少,但是這個顧川做事情沒有底線,甚至沒有道德,已經不是在單純欣賞美了,而是動手動腳的占人家便宜,脅迫人家之前嫁給他。
都說‘瑕不掩瑜’,但是在年國梁看來,這個小夥子瑕疵已經完全掩蓋住了美玉,所以才會讓人可惜。
但是這個人救了自己的女兒、女婿,甚至兒子,還有好幾條人命,這樣的功勞不可能不賞,但是一個肆意妄為,甚至道德敗壞的人,年國梁真的不是很想獎賞,若是把這樣的人樹成了英雄典型,那還不知道有多少無辜的女子要被欺負呢。
“首先我代表政府,感謝你衝入火場救人,其次我作為一個父親,也感謝你救了我的女兒、兒子,還有我的準女婿。”年國梁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腰板兒挺得很直,眼睛炯炯有神,可謂是一身的正氣。
顧川趕緊道,“您言重了,這是我應該做的,不瞞您說,我以前辦過不少混賬事兒,但是有了兒子以後,想起以前那些事總覺得良心不安,所以想多做些善事來彌補。”
“哦,你以前辦過什麽混賬事兒?”年國梁語氣有些放鬆,似笑非笑的問道,這小子確實聰明,難怪能在幾個單位之間來回倒騰物資。
顧川自然不可能那麽老實,畢竟他也不知道這位市委書記到底是什麽想法,如果他說出件違法亂紀的事情來,把他關起來判刑怎麽辦。
所以顧川講的都是一些小事,像是上學的時候欺負女同學,嘴欠笑話村裏的女同誌,事兒做得是挺混賬的,但是絕對跟違法亂紀扯不上邊兒。
年國梁這回是真樂了,這小子扯七扯八扯了半天,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脅迫女知青嫁人這事兒可一點兒都沒說,看來是個心裏有數的。
那套有了兒子之後想做善事彌補的說辭,年國梁半信半疑,不過好歹也是個救火英雄,他本來就沒打算翻舊賬,隻不過在獎賞上拿不定主意罷了。
“你救了紡織廠好幾條工人的人命,按理來說,作為救火英雄可以評先進,介紹入黨,甚至把你樹立成咱們市裏的英雄模範,但是你剛剛也說了,以前辦的混賬事兒太多,若是把你列為典型的話,肯定有很多人不服氣,這樣吧,你家裏有什麽困難,說出來,能解決的我盡量幫你解決,我解決不了,那就拿到市委班子裏去討論,你覺得怎麽樣?”年國梁越說越覺得可惜,如果這小子之前能愛惜名聲的話,他們市裏肯定能樹立起來一個典型,甚至將這個典型推向全省、全國,但是現在這救火英雄就隻能是紡織廠的英雄。
顧川樂了,倒是也沒有獅子大張口,“我想在市裏有份工作,能把老婆孩子接過來,您也知道,我以前幹的那些混賬事兒,在我們那名聲一點都不好,兒子現在小還好說,等到大了肯定受人排擠,...而且我也不想讓我兒子覺得他爸是個壞人。”
在市裏工作的名額對普通人來說,弄一個可能挺困難的,但是對市委書記來說,哪怕不用他手裏的特權,也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的事兒。
“那就去紡織廠吧,正好紡織廠需要重建,會擴大規模,你又幫著救了人,紡織廠那邊會給你一個正式工的名額,不過紡織廠現在已經在籌備重建了,除了建築隊以外,紡織廠的工人都要過去幫忙,你進了廠,那就是廠裏的普通工人,別人幹什麽你就得幹什麽,不能偷奸耍滑,也不能仗著救過人就太把自己當回事兒,特別是生活作風上,如果有問題,我一定會讓廠長開除你。”年國梁敲打道,不敲打不行啊,他不知道顧川是不是真的要改過自新,但絕對不能讓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顧川立馬道,“您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幹,給我兒子爭氣,不過我想先回家一趟,看看我兒子,我這都出來一個多月了。”
年國梁聽說過給爹娘爭氣的,也有幾個別的年輕人給媳婦爭氣,但還是頭一次聽說給兒子爭氣的,這樣想想,顧川為了兒子要改過自新這理由聽起來,好像又多了幾分可信度。(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