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錄像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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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佐伯”

    林柚喃喃重複出這個姓氏,耿清河的臉色就又綠了一分。

    “不是那位吧?”他不抱什麽希望地掙紮道,“快,快告訴我不是!”

    一聲拖得婉轉綿長的貓叫撕碎了他的最後一絲幻想。

    黑貓在牆頭上走了幾步,細長的瞳孔幽幽注視著他們。又倏地往牆內一跳,再不見蹤影了。

    耿清河:“”

    他默默捂住臉,盧振傑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廢棄的老屋,佐伯,再加上那隻黑貓——

    這妥妥的是伽椰子沒跑了。

    在那個恐怖片剛剛開始繁榮的年代,她憑借一係列足以讓人留下深刻心理陰影的經典操作成為了日本最有名的女鬼之一。

    她的丈夫佐伯剛雄隻因為懷疑她出軌就家暴殺了她,還有兒子俊雄和家裏養的黑貓。伽椰子死後的怨念盤踞在生前的家裏,愈積愈深,無差別地攻擊向每一個踏進這棟房子的人。

    換句話說,不管作沒作過惡,但凡進來一步就是必死。

    他們走出佐伯宅也不意味著安全,這隻是個開始,伽椰子可以追到任何地方去。

    不僅僅是她和她的兒子,曾經進入過這裏的人在被伽椰子殺死後也都會一起凝成這股“咒怨”,成為她可靠的幫手。

    那一刻,所有人都回憶起了被伽椰子半夜站在床頭所支配的恐懼。

    “我是感受到這惡意了。”

    簡明佳嘀咕:“上來直接給扔進伽椰子家裏,這生怕涼得不夠快啊。”

    “還有一個問題——怎麽扔的。”那個自稱叫顧衡的隊友在自己身上上下摸索一圈,從衣兜裏掏出個錢包,他翻開,看見裏麵的證件,“破案了,看樣子設定是哪家大學的留學生。”

    林柚也找到了她的在留卡,見餘下三人同樣紛紛翻出來,心下又多出幾分猜測。

    “是那種設定吧。”她說,“同一所大學同一個社團,哪天突然集體想不開了,跑到遠近聞名的鬼屋來試膽——”

    眾人:“”

    “一般來說,”耿清河幹巴巴道,“這樣的人設在恐怖片裏都活不過半集。”

    鑒於他說的現在就是他們自己,語氣聽上去格外有種淒淒慘慘戚戚。

    “大不了就符合一下副本名。”

    顧衡倒是看得開,他環顧一周,“還是想想現在去哪兒吧——總不能一直幹在這門口站著。”

    這話說的是。

    他們眼下還站在佐伯家的大門外,雖說跑到哪裏都躲不掉伽椰子,但這兒的危險度無疑是翻番又翻番。

    林柚總覺得這家夥的聲音聽著耳熟。

    說不好在哪裏聽過,隻在說到某些字句時,聲線和語氣有一點隱隱約約的熟悉感。

    她不加掩飾地打量著顧衡,他跟盧振傑一樣,都是清秀那一掛的長相。在察覺到她的視線後,對方友好地向她笑笑。

    林柚收回目光。

    “這個”盧振傑遲疑著開口。

    他手裏提溜起一串鑰匙。

    “剛才跟錢包一起找到的,”他解釋說,“我也不肯定是不是這卡片背麵登記的住址,要不去看看?”

    不去也沒有別的法子,五個人裏隻有盧振傑在身上找見了鑰匙。

    看著路牌,“他”家離這裏也不遠,連路都沒問就成功找了回去。

    “喲。”

    站在庭院外,簡明佳調侃道:“這還挺大的嘛?”

    她開玩笑說是大,也就是日式獨棟別墅一般的格局,隻是比他們剛離開的伽椰子家大上了一圈左右。

    “唉,”盧振傑也裝模作樣地歎氣,“要是我現實裏也買得起這麽大的房子就好了。”

    所有打趣全止於他插進鑰匙,推開房門的那一瞬。

    空氣中彌漫著詭異的寧靜。

    “我有必要聲明一下。”

    沉默半晌,盧振傑覺得需要向新認識的隊友們澄清自己的生活狀態,“這是遊戲裏的設定——我本人平時絕對不是這樣的!”

    簡明佳:“沒事,我們理解。”

    這裏麵壓根就不像個能讓人好好住的地方。

    門口堆積了大大小小、貼滿了快遞單的紙箱。塑料袋在牆邊排成一排,垃圾塞得鼓鼓囊囊,凸起的都是外賣餐盒的形狀。

    門關上前,借著門縫透進來的光亮,林柚看見堆在最頂的是一個不過兩個巴掌加起來大的小紙箱。

    上麵貼著的快遞單標注是某家音像店的。

    她用手指在旁邊櫃子上抹了把,斷定這裏的積灰情況隻比伽椰子家好上那麽一點點。

    以屋主的身份在別人麵前開門,某種意義上稱得上是公開處刑了。

    他們廢了好半天的勁才在快遞紙箱和垃圾袋間找到下腳的地方,一個個地繞進玄關後的走廊——盡管還是亂糟糟的,可是能容人走動的空間好歹大了點。

    “水電正常。”

    一路試著扭了扭水龍頭跟電源,簡明佳報告說。

    “呃,”耿清河按下開關,看著頭頂的吊燈閃爍幾下後亮起,“照明也正常。”

    “一切都正常——”

    顧衡提議:“那不如就暫時駐紮在這兒?”

    簡明佳倒抽了口涼氣。

    “反正沒有別的地方可去,”她說,“但要待的話怎麽也得簡單收拾一下。”

    要是在這房子裏玩追逐戰,怕不是還沒跑就被絆得摔出滿頭大包了。

    包括名義上的房主在內,沒人反對她的意見。

    這座獨棟別墅分為上下三層,最上層是閣樓,他們在二樓走廊盡頭發現一間雜物間。

    裏麵掃帚拖把一應家夥事都齊全,連清潔劑都有好些牌子的。可惜看上去原主人買回來就沒有用的打算,基本是隻開了個封的程度。

    簡明佳估摸著夠用,挽起袖子準備往外搬。

    一牆之隔的隔壁房間裏,耿清河又有了新的發現。

    他“咦”了聲,“這是什麽?”

    林柚聞聲回過頭去,看見他正蹲在電視機跟前,盯著底下的機器。

    “錄影帶機,”她認出那機器,“現在不怎麽用了,都是愛好者才當收藏。”

    “哦”耿清河應了聲,他又撥弄兩下,按了下看樣子是退出的按鍵。

    一盒帶子緩緩推出來,他看了半天,忽然覺得自己出聲有點艱難。

    “柚姐你過來看看。”

    啊?

    林柚走過去,瞧著耿清河取出那錄像帶。錄像帶上沒有任何標注,唯一能看出點線索的是機身上擺著的包裝盒。

    但盒子上的字都被水洇了似的模糊不清。

    “錄像帶”耿清河咽了下口水,“不至於吧?”

    天知道至不至於。

    和伽椰子齊名的是誰?

    提到錄像帶,再看著這電視機——貞子的名號可是大名鼎鼎的。

    “你們發現什麽了?”聽見他們的聲音,盧振傑走進房間。

    耿清河:“這個——”

    林柚:“我們在討論這是不是貞子的錄像帶。”

    盧振傑:“”

    盧振傑:“???!!!!”

    一個伽椰子就夠難招架了,又來個貞子簡直讓人懷疑人生。特別是在聽說他們是在錄像帶機裏找到的後,他的表情一時變得十分玄幻。

    “你們說,”他問,“‘我’有可能沒看過這卷錄像帶嗎?”

    林柚和耿清河對視一眼,不知道該不該直說這可能性微乎其微。

    也不知道複製錄像帶的行為在這個副本裏有沒有效。

    “行了,你們不用說了。”

    盧振傑以一副看破紅塵的語氣道:“我節哀。”

    上來就被欽定為貞子下手的第一人選,他出局也還是挺有排麵的。

    “也不一定就是貞子了。”

    林柚想起自己剛進門時看到的快遞單,“我在門口看到過有箱子是音像店寄來的搞不好跟這個有關。”

    “你們等著,”她當機立斷道,“我去看看。”

    走廊上除了雜物就堆滿了簡明佳他們搬出來的瓶瓶罐罐,林柚已經小心再小心,在眼看就能走到樓梯時,褲腳還是帶到了某個分量不輕的瓶裝物。

    臥槽?!

    偏偏這瓶蓋就是原主人開了又沒重新擰緊的那些之一,塑料桶裝的液體盡數湧出,順著樓梯口滴滴答答了滿台階都是。

    簡明佳剛又拎著兩瓶清潔劑過來,看見這一幕快驚呆了。

    “柚柚你——”

    “我背鍋,”林柚馬上說,“但瓶蓋也沒擰好。”

    簡明佳歎口氣。

    “好吧,我現在去拿拖把。”她說,“這是地板蠟——我準備直接和門口那些垃圾一起丟了的——不太好清理,你等等下心點。”

    她轉身離開,林柚尋思了會兒,扶著扶手找沒濕的角落,一點點蹭下樓梯。

    從上麵打掃有點不太安全,她先下去,待會兒讓簡明佳把拖把扔給她好了。

    樓梯離雜物間也不近,中間還放了那麽多東西,她出來都費勁,別提簡明佳這一來一回。

    林柚在樓梯下徘徊了好幾分鍾,再一抬頭,忽然瞧見吊燈閃了閃。

    ?!

    她清楚這在鬼片裏意味著什麽,仔細算算,他們回到這棟房子也過了段時間了。

    大約伽椰子是時候行動了。

    “咯。”

    林柚驀地回頭,聽見上方的詭異聲音越來越近。

    “咯咯咯。”

    喉間不間斷地發出讓人頭皮發麻的氣泡音,整個身體趴伏在台階上的女鬼分|身歪著腦袋,一點點從樓梯的扶手欄杆間探出頭。

    伽椰子的四肢都奇特地扭曲著。她臉色蒼白,血跡蜿蜿蜒蜒淌了一臉,眼睛直視著林柚,一階一階地向下爬。

    當她半個身子都壓在樓梯上時,手下忽然摸到了什麽濕滑的液體。

    ?

    來不及反應,手掌一滑,伽椰子整個人都失了衡。

    她兩隻手根本抓不住灑了太多地板蠟而打滑的台階,猝不及防地像火箭一樣直直衝了下去。

    直到最後一階。

    伽椰子維持著臉貼在地上的姿勢,一動不動。

    不想抬頭,不想說話。

    林柚:“”

    她要是說她這回真不是故意的,會有人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