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狐狸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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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嶼看看白亦陵, 又看看花, 小心翼翼地將紫色的小花收進袖子裏,然後搶過白亦陵手裏的樹枝, 隨手折成了幾截,向後丟開。樹枝的碎段在半空當中揚起,又劃著弧線落進了泥土當中。
“何必呢?”陸嶼扔了他的東西之後, 麵無愧色, 笑著說道,“心裏麵不痛快就說出來, 發頓脾氣什麽的會舒服很多, 總比你一個人喝悶酒耍破棍子強, 是不是?”
白亦陵笑了, 挑眉看他:“怎麽發脾氣,揍你?”
他這個模樣,讓陸嶼看的又喜歡又有點心疼, 沒有多想地拽過白亦陵剛才握著樹枝的右手, 在自己胸口捶了一下, 說道:“來啊,要是不解氣, 還可以重重地打。”
白亦陵:“……”
陸嶼的手按著白亦陵的手壓在他自己的胸口上,做完這個動作之後,他也意識到有點過頭, 耳根子一熱, 連忙又把對方的手放開, 握拳抵著嘴唇咳了兩聲,若無其事地說道:
“你剛才說謝我,實在客氣。端敬公主是我姑姑,說起來這件事也是我應該做的。你要是開心,也算這事辦的值,我隻怕你不高興,所以出來看看。”
白亦陵嗤笑道:“我有什麽可不高興的。”
陸嶼道:“其實我很想提前告訴你,隻是沒想到發生了這麽多的曲折,不得已竟然要當麵把所有的舊事都翻出來。”
白亦陵擺了擺手:“事實擺在那裏,你早晚告訴我都一樣。不過……以後是不是該叫你一聲表哥了?”
陸嶼這一驚非同小可,連忙擺手道:“不不不,那怎麽能算!”
他又開始後悔自己嘴欠,剛才說了那句“端敬公主是我姑姑”來跟白亦陵套近乎——本來嘛,陸茉是太後的義女,說起來他和白亦陵之間可沒有半點血緣關係。
好在白亦陵隻是隨口一提,並沒有當真。兩人一邊說話,一邊順著旁邊花樹間的小徑漫步而行,這裏花木繁盛,山風又吹的急,萬千花香盈盈,染人衣袂,遍地落花似雪,簌簌有聲,景色十分美麗。
白亦陵沉默了一會,又說:“我不想看見傅敏那麽狼狽的樣子,這麽多年,雖然她對我不好,我不肯認她,但是提到‘母親’兩個字的時候,腦子裏想到的人還難免是這個人,突然讓我換……這種感覺,很微妙。”
陸嶼說道:“我明白。”
白亦陵笑了笑:“不過在前頭衝鋒慣了,遇到事情猛地躲出來,還真不習慣。”
他覺得微妙的不隻是突然間換了家人,還有盛家人對他的保護。誠然,白亦陵最弱小的時候不需要保護,現在也更加不需要了。
但是不管怎樣,當麵對責難的時候,有一幫自稱是“家人”的人,名正言順地擋在他的麵前,還是他所從來沒有體會過的。
白亦陵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做點什麽好,於是倉皇而逃。
陸嶼道:“什麽事情都有個慢慢接受的過程,雖然今天也算是有了很大的收獲,但我還是希望以後你的生活中不要再有這麽大的波折了。”
他停住腳步,兩人麵對麵地站著,陸嶼凝視著白亦陵說道:“我看你的臉色好了很多,現在應該確實不難受了吧?今天看見你吐血的時候,我真的都要嚇死了。”
白亦陵避開他的眼神,低著頭用靴子踢地上的小石頭,心裏猶豫這個話要怎麽跟陸嶼解釋。
陸嶼又道:“但我覺得,傅敏有心害你不假,但是那杯子裏的毒,還真未必是她下的,這女人陰毒的很,不會傻成那樣。”
他說著有些擔心起來:“不會是除了她之外還有別人也想加害與你吧?我看還是再排查一下……”
白亦陵道:“哎,不用了!”
陸嶼疑惑地看著他,白亦陵道:“那個,杯子裏的毒,其...實也可以說是我自己下的。”
陸嶼頭一次沒能領會他的意思:“你說什麽?”
白亦陵道:“我故意要撞了琥珀,讓酒液中沾上毒粉,然後喝下去,因為我……”
陸嶼聽他說到這裏,整個人都愣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臉色一冷,怒氣一下子順著心頭竄了起來。
他按住白亦陵的肩膀,厲聲說道:“你瘋了嗎,竟然要拿命跟那樣一個女人賭!”
陸嶼想想之前白亦陵那副虛弱的樣子,簡直是氣急敗壞,他想算計誰都行,但哪有人往死了玩自己的:“你想怎麽樣早跟我說了,就算是殺人放火我也一定給你辦成,幹什麽要作踐自己!”
他對著白亦陵,從來連一句聲音稍大點的話都沒說過,何曾這樣疾言厲色,白亦陵被陸嶼吼的愣了愣,才說道:“不是,你誤會了,我沒有作踐自己。”
這個倒是也不好解釋,總不能說他吐的血都是係統加的戲吧?
陸嶼氣急敗壞:“今天快要被你給嚇死了,你總不拿自己當回事,可是白亦陵你知不知道,我就是寧可把命搭上,把心掏給你,也不願意見到你再受半點傷!”
他這段話說的聲色俱厲,其中的意思卻是猝不及防猛然道出,白亦陵心中一震,猛然抬頭看向陸嶼,四目對視,兩人都似乎有些怔住了。
陸嶼平日裏似有似無的情愫,有別他人的厚待,白亦陵起初隻當兄弟義氣。他小時候常常幻想父母對自己十分疼愛,隻是有什麽逼不得已的理由,陸啟真心在意自己,就像自己在意他……結果這些最後都落空了,所以長大以後的白亦陵,就格外不喜歡自作多情。
直到係統的提示使他隱約感覺到了一些陸嶼的心意,但也並不十分明確,在這個猝不及防的時刻,本來心事就無比淩亂,大概兩人都沒有想到,陸嶼會脫口將這番話說了出來。
無限深情。
可是他說出來了,他又能夠接受嗎?
沉默之間,遠處一陣清歌傳來,卻不知是哪家不知愁的女子閑來無事,縱情而歌,並無絲竹相伴,卻難得曲意葳蕤,勾心動魄:
“近來憔悴人驚怪。為別後、相思煞。我前生、負你愁煩債。便苦恁難開解。
良夜永、牽情無計奈。錦被裏、餘香猶在。怎得依前燈下,恣意憐嬌態。
我前生、負你愁煩債,今生四百四十病要為君害……”
這種纏綿詞句,無論是白亦陵還是陸嶼,平日裏都是不大喜歡的,可是此刻聽來,不知怎麽,卻覺得字字入心入耳,白亦陵微微側首,陸嶼也忍不住有了片刻的恍惚。
一股悵惘湧上心頭,係統的提示來的猝不及防:
【您的狐狸向您發出“相守一生”邀請,請問宿主是否接受?如選擇是,請上前擁抱並親吻對方,您將獲得狐狸的真心一顆,狐狸的性命一條,狐狸的愛情全部,狐狸的財產全部。】
過了片刻之後,陸嶼艱澀地說道:“我……我一直喜歡你,可能從第一回見你的時候就、就喜歡了。見你受傷,我、我心裏很難受。”
白亦陵很驚訝地看著他,心髒狂跳,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陸嶼也很緊張,他以前從來沒有對人說過這樣的話,原本以為自己會言盡詞窮,但開了這個頭之後,反倒福至心靈,後麵的話語逐漸流暢起來:“我沒敢告訴你,我害怕因為這件事你疏遠我。尤其是你現在剛認回家人,心裏肯定很亂,我不該說的,但是我沒辦法,沒忍住……我從小到大從未喜歡過別的什麽人,我不知道應該、應該怎麽做。反正我就是特別特別的……喜歡你。”
最後三個字在喉嚨裏一滾,顯得有些含糊,不知道為什麽,陸嶼覺得胸腔裏好像燒起了一把火,灼的人幾欲落淚。
剛才那陣歌聲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了,此時天地寂靜,暮色四合,周圍的暗影仿佛有著生命一般漸漸逼近。歸林的倦鳥撲棱棱飛起,追逐漸漸沉沒的太陽消失。
兩個人的身影,在這龐大如洪荒初開的背景下,顯得那般渺小,又那般貼近。
在白亦陵驚愕的目光下,陸嶼半仰起頭,用手背蹭了一下自己的眼角,喃喃地說道:“簡直太喜歡你了,把我自己都給感動了。”
白亦陵:“……”
不管怎麽樣,不管他們之間是什麽關係,怎樣的感情,陸嶼還是那個陸嶼。白亦陵原本有點緊張的心情突然莫名其妙地就放鬆了下來,他說道:“對不起,我……沒想過這件事。”
能得到這個答案,對於陸嶼來說,已經是一件非常喜出望外的事情。畢竟白亦陵的性格素來果斷決絕,他之前連對方一口拒絕,從此與自己形同陌路的後果都想到了,現在已經比那種情況好了很多,最起碼說明他猶豫了。
不是沒有企盼對方一口答應,畢竟人人都期盼生活中會發生奇跡,不過白亦陵的回答雖然讓他心中難免有幾分失落,但起碼有希望就行。
其實白亦陵說完這句話之後就覺得一陣懊惱,他想自己給的這是什麽爛回答,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什麽叫沒想過,沒想過是什麽意思?!
係統告訴他是什麽意思:
【宿主拒絕了“相守一生”邀請。獲得獎勵有:狐狸的真心一顆,狐狸的性命一條,狐狸的愛情全部,狐狸的財產全部。】
白亦陵:“等一下,這不是接受邀請之後獲得的獎勵嗎?”
【此獎品為狐狸自願贈予,並非感情交換。】
所以翻譯過來就是——無論他喜不喜歡陸嶼,陸嶼都喜歡他。
白亦陵的心髒好像忽然間被一隻怯生生小手給撓了一下,有點不安分,有點癢。他看向陸嶼,陸嶼努力微笑,神色中有不自覺的討好和寵溺。
在那一刻,他很想答應,但這種想法隻是衝動而不是強烈的感情使然,曾經原著中翻讀過的情節在眼前閃現,多少夫妻反目,兄弟相殘,每一個都是他熟悉的名字。
甚至連小時候當做依靠與希望的陸啟最後都會那樣的算計陷害,反目成仇,陸嶼……自己要是答應了他,恐怕就再也經不起他的背叛了。
白亦陵猛地把頭轉開,說道:“回去吧!”
陸嶼深吸一口氣,跑到小溪邊用冷水洗了把臉,降一降心火。
白亦陵走出幾步之後,沒有聽見身後陸嶼的腳步聲,忍不住又想回頭去看。不過還沒等他完全把頭轉過去,右肩稍稍一沉,已經有隻小狐狸抖了抖毛,靈巧地蹲在了上麵,用毛茸茸的耳朵尖蹭了蹭他的臉。
白亦陵:“……”
“沒關係。”狐狸尾巴搖晃著,陸嶼道,“你沒想過,我可以慢慢等你想,我不著急。反正你挺喜歡狐狸的對吧?那也就等於你喜歡我了。走吧!”
從小到大,很多人夢寐以求的一切他都唾手可得,他目前所擁有的,沒有一樣是他通過掙與拚搏換來的,但其實這並不應該被當做理所當然。
或許,堅持去追逐一些看似很難到手、但自己很想得到的東西,才能夠體會到挫折過後收獲成功的喜悅。靠著自己走出來的路,坎坷,但是踏實。
陸嶼在白亦陵身上看到了這一點,並被深深地吸引。他愛他,並因為他,變得更好,更執著堅定。
陸嶼忍不住又補充了一句:“你一定要好好地想,別忘了啊!”
白亦陵:“……哦。”
到現在為止,這樁延續了二十餘年的陳年舊案總算水落石出,一時引起不小的轟動。即使很多人對於內情了解的不多,但是這麽多年來盛家苦苦尋找孩子,以及永定侯府苛待長子的情況大家也是知...道的,卻實在沒想到真相竟然會是這樣。
一時之間,朝野嘩然,彈劾謝泰飛和傅躍的奏折雪片似地飛上了皇上的案頭,其中有多少是盛家的手筆,又有多少是他人見風使舵落井下石,卻是不好說了。
目前危險分子胡蓬在逃,有了盛冕所說的那三項罪名,這樁掉包案也不能僅僅算是謝盛兩府之間的恩怨了。龍顏大怒,當下傅躍連降三級,被貶為漕運總督,謝泰飛的爵位被撤,謝家曆經五代侯爵,到了他這裏,永定侯府徹底消失,授田和一切財產收回。
但不管傅躍和謝泰飛平日裏有何等錯處,人人心裏都清楚,在這件事上麵,他們實在都是被傅敏所連累的。她在謝氏宗廟當中的惡形惡狀被誇大宣揚出去,多年經營積攢下來的名聲化為烏有,本人一紙休書從謝家除名之後,被判貶入賤籍,笞刑遊街。
女牢當中,傅敏蓬頭垢麵地趴在一堆爛稻草上麵,幾天沒換的衣服破破爛爛地掛在身上,早已在遊街的時候被百姓們砸滿了穢物,整個人的身上都散發出濃濃的惡臭。
她這輩子養尊處優,從來沒有體會過這樣的生活,短短幾日,竟好像過了半生那樣長。
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傳來了幾聲女子的哭叫,傅敏悄悄地抬起頭來,倉惶四顧,可是牢裏黑漆漆的,她卻根本就看不清楚。倒是有兩隻肥大老鼠嗖地一下從麵前跑了過去。
傅敏嚇得尖叫起來,臉上忽然被人踢了一腳,她頭昏眼花,嘴巴被迫合攏,一下子將舌頭咬出了血,疼的她眼冒金星,抬頭一看,驚訝地發現,自己麵前的人居然是琥珀。
傅敏恨恨地吐出一口血水:“居然還能輪到你這個賤人來糟蹋我!等我出去,定要把你給千刀萬剮!”
“把我千刀萬剮,我呸!”
琥珀的形象也沒比她好到哪去,同樣是滿身的汙垢血跡,臉上還刺著發配的青字,隻是她到底年輕,同樣挨了板子,此刻卻比半死不活的傅敏看起來精神多了。
她冷笑道:“可別做夢了,還以為你自己是那個侯府夫人呢?那我不妨發個善心,告訴你一聲,現在咱們兩個都是賤籍,也就分不出來一個高地上下了,再過五天,我流放嶺南,你呢,卻要被拖到菜市口發賣……隻不過像你如今這幅又老又醜的樣子,隻怕也比豬肉多賣不了幾個價錢!”
仿佛平地一聲悶雷在耳邊響起,傅敏身體巨顫,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猛地起身一把抓住琥珀的胳膊,發瘋一樣地尖叫起來:“你說什麽?!發賣我?不可能,不可能!我哥哥不會不管我的,他怎麽能眼睜睜地看著我被人給賣掉?!”
琥珀饒有趣味地欣賞著她的失態,忽然伸出手給了傅敏一耳光,惡狠狠地說道:“沒人會管你了,這都是你自找的,你自作自受。當初你覺得我貧賤,對我使喚打罵,簡直就像對大街上的一條狗,現在輪到你自己也變成了賤民,該,你就慢慢受著吧!哈哈,哈哈哈!”
琥珀對著傅敏肆意羞辱了一陣,覺得痛快急了,可是一轉念自己也沒好到哪去,傅敏好歹還享受了大半輩子的榮華富貴,她還這麽年輕,人生卻已經徹底沒了盼頭,這才是真正的不值得。
琥珀想著想著,笑聲不知道變成了哭聲,傅敏看著她瘋瘋癲癲的背影,心裏麵陡然掠過一陣寒意,似乎連身上的疼痛、周圍的髒汙都不那麽重要了——她想想“發賣”這兩個字,心裏簡直害怕的發瘋!
這樣的日子她簡直一天都過不下去了,還以為熬過之後怎麽也會好一點,沒想到將來等待著自己的,居然還有更加殘酷的生活!
傅敏一邊慌張,一邊努力在心裏安慰自己,好好想想,隻要好好想,一定會有辦法的!她之前遇到過那麽多為難的事,不也都一件件解決了嗎?這回隻是難一點而已,能過去,都能過去。
果然天無絕...人之路,正這樣想著的時候,忽然傳來兩個人的腳步聲,鑰匙叮啷作響,如同希望之鈴晃動,牢頭將一個人帶進了牢房裏,低聲道:“有什麽話快著點說,這地方可不安全!”
探視也是有講究的,向傅敏這般的罪人,犯下的都是不可饒恕的大錯,能進來探望她的人,不是有權就是有錢,但聽牢頭的口氣,卻一點也不客氣,可見過來的不會是什麽大人物。
但傅敏實在太想出去,聽到人聲就是眼睛一亮,也來不及想的那麽多,連忙跌跌撞撞地撲上去,想要看看來人是誰。
她這樣又髒又臭的撲上來,將進來的人嚇得接連退了好幾步,傅敏撲了個空,身上劇痛,差點摔倒,那個人卻是震驚無比地說道:“娘?你、你、你怎麽成這樣了?!”
傅敏聽到這聲“娘”,先是大喜,而後大驚:“樊兒,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母子兩人麵麵相覷,都是不敢置信,傅敏率先反應過來,連忙問道:“你不是在你舅舅那裏嗎?怎麽來了,是不是舅舅讓你來救娘的,他有沒有說娘什麽時候能出去?”
謝樊被傅敏這一連串的話問傻了,呆呆地問道:“娘,你不知道自己要在這裏待幾天嗎?舅舅他不管我了!”
傅敏大吃一驚:“你說什麽?”
她震驚之下湊的愈發近了,從這個距離,謝樊能看見對方身上到處都沾著黏黏糊糊的不明物體,還隱隱散發出一股臭味,臉上皮膚鬆弛,眼角上布滿了魚尾紋,好像一下子蒼老了十歲,跟他印象中溫婉端莊的母親判若兩人。
謝樊驚駭之餘幾乎作嘔,盡量不動聲色地避開她,訴說道:“先前我被押送到寧河口的時候,舅舅花錢找人替下了我,把我安置在了過去外公的一處別院裏,讓我藏著別出門……結果昨天來了幾個不客氣的下人,進來就跟我說什麽侯府沒有了,爹娘和舅舅全都獲罪,讓我快走,不要再連累傅家。”
他越說越委屈,將袖子捋起來給傅敏看:“我嗬斥了幾句,他們居然連東西都不讓收拾,就直接把我從別院裏麵給扔出來了,給了我點銀子,讓我滾。我不知道去哪裏,打探了好久才找到娘,娘,你什麽時候出去?我的胳膊都摔青了,你一定要幫我把那幫奴才都給發落了!”
傅敏深吸一口氣,剛剛看到謝樊時的驚喜蕩然無存。她簡直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這個兒子被她慣得不像樣,遇到事之後隻懂得找娘。也不想想他娘都進了大獄,還發落奴才,不被別人發落就不錯了!
她說道:“你真是個傻子呀!都沒見到你舅舅的麵,怎麽就知道那些下人是他派來的?那多半是你舅媽背著你舅舅做的,你找我,還不如去混到他家裏麵去,想辦法當麵見到你舅舅問個究竟!”(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