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什麽我不知道的呢？”荼荼道，“孩子啊，有時候我羨慕你們這些小神仙，不用什麽都知道，不那麽累，對未來充滿期待，不像我們，沒有夢想，沒有明天，什麽都能做得到，什麽也就沒了意義。”

    “魔君也是如此。”枕靈歎息道，“在魔神大殿裏，孤獨得隻有他自己的影子，還有那無數魔後的畫像，我在想，他是不是為了魔後才來的人間？”

    “魔後。”荼荼道，“是啊，那是唯一能讓他平靜的女人，因為她，神魔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和平，可惜他再也不會出現了。”

    “可……”

    “那個人族的公主不是魔後，但跟魔後有關。”荼荼笑道，“那是魔後留給他的最後一個夢，總有一天夢會醒的。”

    “這麽說，他也很可憐。”枕靈道，“我原本以為我比他可憐。”

    “你的妻子至少活得好好的，你想知道她在哪兒嗎？”荼荼道，“我可以告訴你。”

    “不了，不想知道了。”枕靈歎息道。

    “不想知道，隻是因為有了答案。”荼荼道，“但願，將來你不要為自己的選擇後悔。”

    “什麽都不記得，又有什麽可後悔的呢。”枕靈道，“你說是不是？”

    “這倒是。”荼荼道，“忘記是一切最好的良藥，可卻很自私。”

    “如今已入了魔界，無可選擇。”枕靈歎了口氣，又恢複最初的笑容。

    “或許魔界更適合你，也更適合你的心性。”荼荼話音剛落，卻化成一片片花瓣從天落下。

    “都是可憐人。”枕靈無奈地歎息一聲，化成一道白光，緊緊地跟隨在荼荼的後麵。

    兩人一前一後落到一個幽深胡同裏，荼荼走到盡頭的漆門前，輕輕地叩了叩。

    沒人開門，但門是虛掩的，被她輕輕地一叩，門便自己開。

    荼荼並沒走進去，突然轉身向胡同口跑去，快得枕靈隻能看到她那一閃而去的背影。

    枕靈明白，一定是屋裏的人出了事，也連忙追上去。

    夜幕漸漸落下，山風呼嘯地從耳邊拂過，一紅一白兩道影子此刻飛速地穿梭在山道上。

    直到山頂，這才停下。

    夕陽昏暗，滿山的墳頭竟顯淒涼。

    荼荼突然仰天長嘯，頓時整座山中，鳥獸奔散，哀鳴遍野。

    “他們在哪兒？”枕靈問道。

    荼荼沒有回答，而是走到懸崖邊，跳了下去。

    “在下麵？”枕靈也隻好一同天下。

    懸崖下竟然是個結界，枕靈跳下去之後，竟然落到一個空闊的地上，離剛才不過數尺高。

    眼前是個古墓，墓碑上的字跡已經上歲月磨平，再也看不到什麽。

    荼荼走到墓碑以後，手一掃，墓門大開。

    她快步進去，但墓室之中，伸手不見五指。

    枕靈手臂一揮，墓室之中的篝火熊熊燃起，墓室牆壁之上的火把亦燃燒起來，頓時讓整個墓室，火光四射，明亮無比。

    包小豆癱倒在墓室地上，而沈韻瑤就護在他的身前，不停地哀求道：“你別過來……”

    在她的麵前，一個渾身上下冒著煞氣的厲鬼在不停地試著靠近她。

    他們被突然亮起的墓室嚇了一大跳，滿臉驚慌地看著荼荼她們。

    荼荼邪魅一笑，身影一晃，便站在那厲鬼麵前。

    她的身軀此刻冒著暗紅的光彩，雙眸血紅，怒視著那厲鬼。

    “我沒想傷害她……”厲鬼退開一步，解釋道，但荼荼身上散發的力量讓他無力地倒下。

    沈韻瑤亦受了影響，昏倒在地。

    枕靈緩緩走到包小豆身邊，摸了摸他的鼻息，呼吸均勻，並無大礙。

    ...    “他沒事。”枕靈道。

    荼荼這才收起自己的氣勢，恢複如常，又是一揮手，將那厲鬼和沈韻瑤收起，這才走到包小豆身邊。

    “這孩子究竟是什麽人？”枕靈疑問道，“能讓你如此在意？”

    “我的兒子。”荼荼憐愛道，“我讓他托生人間，卻享受這世間的歡樂，不要陪我在九幽城中承受著千年的孤獨。”

    “你什麽時候生的兒子？”枕靈笑道，“這倒真的有些難以相信。”

    “就準你生的女兒，我就不能生兒子。”荼荼道。

    “我的疑問是，他的父親是誰？”枕靈笑道，“總不至於是地府裏那些吧。”

    荼荼笑道，“我的兒子沒有父親，你不懂，縱然你的修為大增，但很多事情，你卻不一定能知道。”

    “是啊，你們活了不知道多久，懂得的也比我多得多。”枕靈道，“那你幹嘛變成這副模樣，弄得像他女兒，而不是老娘。”

    “有什麽關係呢，跟自己兒子做兄妹，被自己兒子嗬護，那種感覺，不是你這種活那麽幾年的人能理解的。”荼荼正色道，“把他背上。”

    “唉，我就是一苦力。”枕靈將包小豆扶起背上，將他背出山洞。

    到墓外，他疑問道：“此處平坦無比，為什麽剛才會看成絕涯？”

    荼荼道：“因為這個墓，墓主人是個修為極高的人，在死之後設下這個結界，免得被人打擾。”

    “那這個墓主人是誰？”枕靈疑問道。

    “巫神。”荼荼道，“沒想到啊，他已經死了。”

    “他死沒死，你個冥王，你不知道？”枕靈笑道。

    “他是魔神，死了以後是要去泰山底的。”荼荼道，“我這個冥王怎麽管得了。”

    “魔神。”枕靈道，“如今的魔神除了魔君，還有魔界那為數不多的長老，已然沒有幾個了。”

    “是啊，巫神死了，上古魔神能與魔君抗衡的魔神再也沒有了。”荼荼道。

    “他這麽厲害，怎麽會死呢？”枕靈道，“那些上古魔神不都像你們這些上古天神一樣不死不滅？”

    荼荼搖搖頭道：“你不懂，無論天神魔神，終歸一山難容二虎，在在魔界爭端中，巫神失敗，被無爭放逐到人間，並收走了他的力量，他沒了巫族的永窮之氣，終究會像凡人一樣老去，死去，我最後一次見到他，是五萬年前了，不曾想，他竟然把自己葬在這兒，而無爭也來到這兒，看來，一切沒那麽簡單。”

    (本章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