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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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沅的話音落下,屋子裏的氣氛變得凝重起來,過了許久才聽宋淮硯帶著幾分苦澀問道:“那個夢中,最後登上皇位之人是誰?”

    傅沅聽著他的話,下意識就抬起頭來朝他看去,隻見他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雙手緊握,青筋暴起,顯然是在極力壓抑著什麽。

    傅沅直愣了愣看著他不說話,意思已經再明白不過了。

    宋淮硯嗤笑一聲,嘴角露出一絲淒涼的笑意來,什麽話都沒說隻拿起桌上的茶盞喝了起來。

    見著他這個樣子,傅沅心裏也不由得有些難受。她就知道,這樣的秘密沒有哪個人能受住。哪怕是像宋淮硯這樣的人,也會大受打擊。

    也許在這之前,他內心深處唯一不解的便是陸氏的偏心,可在這之後,一切都變得複雜起來。

    靖江王府,昭懿皇後,都會是他心裏都無法回避的存在。

    尤其,他真正的身份叫他不得不牽扯進這朝堂後宮,皇權之爭中。

    這般想著,傅沅在心裏頭輕輕歎了口氣,拿起茶壺給他重新斟滿了茶。

    宋淮硯又喝了幾口茶,臉色才漸漸平靜下來,隻是,依舊帶了幾分蒼白。

    “世事難料,過往既不可追,就隻看往後不好嗎?”傅沅不知該如何安慰他,想了想,隻能是這樣勸了。

    雖然相處隻近一年的時間,可她深知他的性子,絕對不會是受了打擊之後便自怨自艾之人。

    有些事情隻要想通了,就知道該怎麽辦。

    對他來說,能如此清醒知道真相,總比為著這事兒糾結一輩子要強。

    更別說,他是昭懿皇後親子的事情總有一日皇上會昭告天下,不會永遠都瞞著他。

    宋淮硯聽著她的話,視線落在她的身上看了許久,才點了點頭:“好,那就隻看往後。”

    他的聲音裏滿是堅定和認真,還有幾分壓抑之下的苦澀,傅沅不自覺伸出手去覆在他的手上,希望能給他溫暖和力量。

    接下來的時間,傅沅細細講了那個夢中的事情。包括太子當年墜馬傷了身子,再無可能有子嗣。

    宋淮硯畢竟心思深沉,聽了幾句之後,便問道:“那沅兒你呢?可是一樣嫁給了我?”

    傅沅聽著他這話,察覺到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頓時覺著有些無所遁形起來。

    受了這麽大的打擊,他竟然還能分出心神來過問她的事情,傅沅有些詫異,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解釋。

    她思忖了片刻,才出聲道:“她和謝遷青梅竹馬,卻是被鄭國公大姑娘崔貞和舅母寇氏陷害毀了名聲,不得已屈居人下成了謝遷府裏的一個姨娘。謝遷覺著和她在一起會帶累了他的名聲,所以一直沒有踏進她的院裏。之後,崔氏陷害她與人有私將她趕出了淮安候府。就在那個時候,她要跳崖輕生時,她碰到了一個人,被這個人帶到府中,最後看著這個人登基稱帝,自己卻是一條白綾結束了性命。”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傅沅的聲音裏不自覺帶了幾分苦澀和執拗,目光緊緊盯著宋淮硯的眼睛,像是要透過眼睛看到他的內心深處。

    “她?”宋淮硯聽完這些話,微微挑了挑眉,眸子裏閃過一絲震驚來。

    傅沅既然決定要將真相告訴他,就打定了主意不再對他有任何隱瞞。因為兩個人若是注定要在一起,一起生活著,總不能一直都瞞著這樣的秘密。

    更別說,她既然要說出那個夢,就不能逃避原身的存在。而她,絕對不可能是原身,或者,是上輩子的傅沅。

    傅沅點了點頭,“她和謝遷青梅竹馬,是真心喜歡謝遷的,隻是後來傷了心,才聽了你的吩咐,將通敵的信放到了舅父書房,使得淮安候府滿門抄斬。”

    宋淮硯聽了這話,良久,才點了點頭,卻是將話題轉移開來,問道:“那沅兒你呢,可否也喜歡那謝遷?”

    傅沅聽了,搖了搖頭:“我和謝表哥雖是青梅竹馬,卻隻有兄妹之情。”

    宋淮硯深深看了她一眼,就不再說話了。

    傅沅被晾在那裏,心裏頭有些不解,也有些詫異,他怎麽不問問,既然她不是真正的傅沅,那她又是誰?是從哪裏來的,怎麽會成了傅沅,到了淮安候府?

    她一早準備了該如何和他解釋,可他偏偏什麽都問了,獨獨這個問題沒有問。

    傅沅不懂,也不理解,按理說依著他的性子,不該不問清楚這些呀。

    這般想著,傅沅忍不住開口道:“你為什麽不問......”

    不等她說完,宋淮硯就看了她一眼,“我遇著你的時候,你就是你,這有什麽可問的。”

    “至於別的,既是過往,何需執著?”

    宋淮硯說完這話,在傅沅有些愣住的時候,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又繼續說道:“隻要,你是我的就夠了。”

    傅沅這是頭一回從宋淮硯的嘴裏聽到類似表白或是喜歡這樣認真的話,不免一時怔住,隨即有些害羞起來,卻依舊順著自己的心思問道:“那你呢?也隻會是我一個人的嗎?”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後。最後半句話傅沅沒有說出來,是怕叫他為難。

    若是一切都依著那個夢中的發展,麵前這個男人注定是要登上皇位,坐上那高高在上的位置的。

    身為帝王,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嬪,怎麽可能隻她一人?

    這個問題,根本就不用問。哪怕是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誰又能保證此時的承諾到來日還有效呢。

    傅沅既不想難為他,又不想讓自己太過執著,變得和那些後宮等待恩寵的女人一樣,得寵與否,看起來都那麽的可悲。

    宋淮硯沒有想到她竟會問出這個問題了,愣了一瞬,隨即嘴角微微彎起,露出一個笑意來。

    “我還以為,是襄王有意神女無心,原來,並不是。”

    宋淮硯短短一句話就叫傅沅紅了臉,明明,明明今天這樣的情況氣氛該是格外沉重的,可偏偏,這會兒卻變得......

    不等傅沅開口,宋淮硯就回答起了她方才的問題。

    “你知道我的秘密,我也知道你的秘密,中間怎麽還能放得下別人。”

    “教你一件事,不要聽男人的保證,因為那根本就沒用。若是有心,就無需保證。”

    宋淮硯的答案,不得不說叫傅沅心裏很是受用,她點了點頭,認真道:“這是你說的,若往後你變了心,喜歡上了別的人,你要答應放我離開,不準反悔。”

    “好,不過這輩子都沒那個機會了。”

    “那陸敏呢?太後不是答應了叫她當你的側室嗎?”

    宋淮硯聽著陸敏二字,有些詫異這樣的事情她竟然也知道。

    看了她一眼,開口道:“她真正喜歡的是世子,和我有什麽相幹?”

    上回在書房見過陸敏後,燕九派人打探了許久,才查出來他這個表妹喜歡的原來是宋旭。答應做她的側室,不過是被陸氏當做一顆棋子罷了。

    她若是個聰明的,這會兒就該醒悟了。若是沒有,他也總有法子叫她禍害宋旭去。

    自古冤有頭債有主,他可沒那個閑心應付她。

    兩人對視,相視一笑。

    等到中午的時候,宋淮硯留在映月閣用了飯,這才離開府裏。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傅沅嘴角的笑意這才收了起來。

    她能感覺出來,他是怕她擔心,所以才一直裝作什麽事都沒有。

    其實,他心裏頭定是難過得很。

    任誰活了二十多年知道自己以往的家並非是自己真正的家,都不會這樣輕易接受。

    更別說,這其中還牽扯上了皇家。

    這個時候,他心裏頭一定是五味雜陳,說不上來的難受。

    隻要想著這些,傅沅的心情就不由得沉重起來。

    “姑娘方才隻顧著給宋公子夾菜,自己也沒用多少,老奴做碗酸湯麵送過來吧。”萬嬤嬤上前出聲道。

    傅沅聽著萬嬤嬤的話,搖了搖頭:“不必麻煩了,我也吃飽了。”

    傅沅說著,對著萬嬤嬤笑了笑道:“嬤嬤也下去用飯吧,不必在這裏伺候了。”

    萬嬤嬤聽著這話,隻好應了一聲,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她如何瞧不出來自家姑娘和宋公子自打私下裏說過一番話之後,屋子裏的氣氛就變得怪怪的。

    方才用飯時的情景她可都瞧見了,之前,姑娘何曾這樣關心過宋公子?

    真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萬嬤嬤想著,輕輕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從屋裏走了出來。

    漣漪院

    傅珍自打從宮裏回來就一直病著,拖了好久都沒好。

    身邊伺候的丫鬟知道自家姑娘的病愈發厲害了,這才慌了。

    “姑娘,這喝了好些藥都沒用,奴婢去求老太太,叫老太太重新換了大夫給姑娘診治吧。”

    傅珍咳嗽了幾聲,好半天才回轉過來。

    “不必了,是我心裏想不開,不關大夫的事。再說,府裏如今是大伯母管家,我不用她給我請的大夫,她會怎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