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晉升(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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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服侍著禾曦換上了一襲水色繡七彩雲錦的常服,又替她攏了發髻,這才輕聲道:“小主今日何必激怒陛下?”
禾曦緩緩睜眸,眼中的寒光直逼近人的眼睛中,她道:“如意,我總覺得事情有哪裏不對——”
她的手指摸索著桌麵山,那一盞細瓷茶盞,冰冷的觸感讓她的指尖都覺得有些滑膩膩的,如意不解的問道:“不對?小主覺得哪裏不對?”
禾曦總覺得有什麽就在眼前,伸手便可觸及,但是總是無法找到那扇門,洞悉所有真相的門,如意見她困擾,便問道:“小主說不對的事情,可是淑妃娘娘的事情?”
禾曦緩緩的點頭道:“淑妃腹中的孩子,算的上是陛下的第一個身份尊貴的孩子,就算是因著許紹的事情,陛下也不應該如此冷淡才是。”
如意道:“的確不該如此,況且,聽聞許大人最近在地方頗有建樹,深得民心。”
禾曦霍的起身,拉著如意的手道:“你說什麽?”
如意被禾曦嚇了一跳,忙道:“小主您現在有著身孕,萬不可毛毛躁躁的,奴婢說,許大人最近在地方頗有建樹,深得民心呢,原先奴婢還想著若是淑妃娘娘誕下皇子,許大人又立了功,怕是便可調任回京了。畢竟也隻是個禦下不嚴的罪過,當時也隻是為了平那些民憤罷了。”
禾曦問道:“許紹有建樹,大概是在什麽時候?”
如意回想了片刻道:“大約是許淑妃風寒那時,奴婢也是偶爾聽到了綠蘿說起,才知道的。”
禾曦隻覺得手在微微的顫抖著,後背一陣陣的浸出寒意來,她道:“你讓梁伯查一下,許紹現在的情況,務必越快越好——”
如意不解,剛想問,便聽到內殿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子衿站在門邊道:“小主,熱水備好了,可是現在便沐浴?”
禾曦不動聲色的在如意的手背上拍了拍,如意會意便退了出去。
此時,露華宮內,蘭馨一臉高興的擺弄著陛下在行宮賞賜的東西,玲瓏也著高興,她道:“娘娘,您說皇後娘娘怎麽這般沉不住氣呢?”
蘭馨纖細如蔥的手指微微的一頓,道:“哦?怎麽說?”
玲瓏道:“就算是皇後娘娘想除掉淑妃和她腹中的孩子,也不應該眾目睽睽之下在路上動手,回了宮,神不知鬼不覺的手段不是有的是?”
蘭馨神色沉沉的道:“那你的意思是說淑妃自己摔的?”
她將手中的東西放在了麵前的錦盒中,緩緩起身,玲瓏馬上隨侍道:“或許不隻是臣妾這般想,陛下現在也並未做任何的表率,想來也是由此懷疑。”
蘭馨臉上的喜色微微的淡了下去,玲瓏見了,忙道:“無論事情怎麽樣,這淑妃娘娘的孩子沒了,對我們來說就是好事,之前咱們放的蓖麻子,沒能讓她小產,卻不想出了這樣的事情,當真是天意,命中注定,娘娘腹中的皇子,是陛下第一個身份尊貴的孩子,大皇子連給咱們皇子提鞋都不配。”
蘭馨的手覆上了自己的小腹,臉上浮出些許的喜色和得意來,但是隻是片刻,又失落的道:“話雖如此,但是本宮更想除掉的是那個鳳座上的人,本宮在曦貴人的鸞尾琴中放麝香丸,在自己的賬內掛藥包,卻不想都不能懂她分毫,陛下竟然硬生生的壓了下去,還有那花塘的事情,本宮不信陛下還能護她到何時——”
她眸光漸漸的狠厲了下來,她俯首在玲瓏的耳邊說了些什麽,玲瓏神色微變,囁嚅的道:“娘娘——這,若是讓丞相大人知道了——”
蘭馨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道:“那便不讓父親知道。”
許晴兒一連昏睡了幾日,終於慢慢的轉醒了,而這段時間,皇後也隻是被禁足在未央宮內,拓跋琛並未做任何的處置。
日子好像一下子慢了下來,大家都等著那一天,等著真相大白的一天。
許晴兒醒了第一句話便是問綠蘿道:“綠蘿,皇後怎麽樣了?”
綠蘿眼中寫滿了遲疑,斟酌了半晌才道:“陛下說證據不足,無法定論。”
許晴兒原本蒼白的臉色便越發的沒了血色了,她恨恨的道:“綠蘿,服侍本宮起身,本宮要去見陛下——”
綠蘿忙到:“不可,娘娘,您小產過後傷了元氣,太醫說是要靜養的——”
“綠蘿,服侍本宮更衣——”她神色堅定,一字一頓的道。
綠蘿已然是帶了哭腔,許晴兒道:“怎麽,現在本宮都使喚不了你了?”
綠蘿跪在地上,不斷的叩頭道:“娘娘,奴婢知道您不甘心,但是您不能這樣糟蹋您自己的身子啊,您不心疼,奴婢也心疼啊,奴婢求您了,萬萬不可。”
許晴兒的眼中也擒著淚,但是更多的是恨意,她掙紮著起身道:“本宮自己來——”
她隻是動了一下,便出了一身的汗,綠蘿無法,隻好將她攙扶起來。
養心殿外,福清得了消息,急匆匆的進來回稟道:“陛下,淑妃娘娘求見——”
拓跋琛放下了手中書卷,道:“她怎麽來了?”
福清道:“淑妃娘娘說是有要事同陛下回稟。”
拓跋琛歎息一聲道:“讓她進來吧,外麵風大。”
福清去請了許晴兒進殿,才一進殿,許晴兒便跪倒道:“臣妾參見陛下——”她未施妝容,愈發顯得病弱無力,眼底甚至透著淡淡的青色。
拓跋琛的心也跟著軟了幾分,他柔聲道:“你身子不好,動不動便跪的,綠蘿,扶了你主子起來。”
許晴兒卻不依道:“陛下,您若是不為臣妾做主,臣妾便不起——”
拓跋琛深吸一氣,壓下了心底的不滿意道:“你尚在病中,如何能這般任性?”
許晴兒再次抬臉時,已經是滿臉的淚痕了,她聲音顫抖著道:“陛下,是因為什麽臣妾才在病中的?為何皇後娘娘還能安安穩穩的在未央宮養胎,而臣妾的孩子,臣妾連最後一麵都沒見到?臣妾肯請陛下還給臣妾一個道。”
福清最會察言觀色,他見到拓跋琛神色不虞,便道:“淑妃娘娘,此事還有諸多疑點,您先起來,這樣跪壞了身子可是得不償失啊。”
許晴兒卻是恍若未聞,隻是定定的看著拓跋琛,正僵持著,有個小太監進來回稟道:“陛下,惠妃娘娘到了。”
拓跋琛不耐煩的道:“都來給朕添亂——”
正說著,便見到蘭馨著了一身桃粉色的繡落梅的委地長裙進入。
她盈盈的施了一禮,道:“臣妾參見陛下——”
拓跋琛的麵上沒了往日的溫柔,道:“你怎麽也來了?”
蘭馨麵色不變的道:“臣妾今日去探望許淑妃,卻不想宮人們說淑妃來了陛下這裏,臣妾覺得奇怪,便來看看。”
她美眸緩緩的掃過了許晴兒挺得筆直的身子,似是憐憫又似是愛憐的道:“淑妃身子不好,怎的跪在這裏?”
拓跋琛不滿的蹙眉,許晴兒道:“陛下若是一日不給臣妾一個答案,臣妾便一日跪在這裏不起身。”
蘭馨的眼眸一轉,道:“哎——陛下,淑妃如此,臣妾請旨陛下能還給淑妃一個公道。”
拓跋琛看向她道:“哦?”
蘭馨將自己的心事壓下去,恭敬的道:“或許陛下以為皇後是臣妾的姐姐,但是無論是誰,謀害皇嗣,便時大曆的罪人,臣妾不敢包庇。”
拓跋琛滿含深意的看向了蘭馨,似乎在權衡什麽,半晌他似乎是下定了決心道:“福清,去請了皇後來——”
福清應了一聲,便輕手輕腳的退了下去。
然而此時的靈秀宮內,禾曦才接到了如意送回來的消息,梁伯去查了許紹,自從被流放,他便安安穩穩的做了一處郡守,隻不過,那郡縣本是貧瘠之地,卻不想許紹竟然尋了辦法,改良地質,開墾荒田,今年才入秋的時候,那郡縣便已經早早的得了碩果,他與附近城池洽談商貿,竟然一舉得成,人人稱讚。
功績雖不及征戰沙場,揚名立萬,但是卻十分的得民心。
禾曦喃喃的道:“才入秋,許晴兒便是那時突然染了風寒,久治不愈。”
她忽然道:“可還有別的線索?”
如意搖頭道:“隻有這些了。”
禾曦道:“許紹雖然精通商貿,卻並不精通農業,他如何能這麽快提高糧食的產量,定然是有豐厚經驗之人相助。”
如意道:“可是,許大人已經被流放至此,為何會有貴人還願意助他?”
禾曦忽然問道:“蘇炳仁已死,工部侍郎陛下可是有了人選?”
如意搖頭。
禾曦道:“那便是了,原來咱們都想錯了,怪不得,怪不得——”
她喃喃的道,眸中有淡淡的失落,原來他早就知道,怪不得不讓自己插手這件事情。
福清到了未央宮的時候,蘭若正穿著一身皇後鳳服,暗紅色雲紋宮裝上,用米粒大小的金珠子,密密麻麻的攢繡著九尾金鳳,華彩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