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斬草除根(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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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馨冷笑連連的道:“她的速度道是快,本宮還以為選了一個什麽人,選來選去竟然選了子佩。”
    玲瓏擔憂的道:“娘娘,雖然子佩是咱們的人,但是那可是咱們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安排到靈秀宮的,現在子佩被封了嬪,必然是要搬出去的,屆時咱們在靈秀宮,怕是沒有能用的上的人了。”
    蘭馨倒是沒有想到這些,她沉吟了片刻道:“這個不急,你再傳信出去,讓父親動作快些。”
    公孫靜怡是在十月中旬,被送進了宮裏的,她性子安靜,才識過人,但是拓跋琛自從寵幸她一次後,卻不怎麽去她的昭華宮了,反倒是去儀嬪的合歡殿去的更多,表麵上,眾人都為了宮中新添了姐妹高興,一團和氣,但是背地裏,一個個便猶如這秋日溫度一樣,一日冷過一日,尤其是白芷,子佩封嬪那日,她摔了一套上好的琉璃盞,寶珠憤憤的道:“這曦妃娘娘真的是不知好歹,有這樣的機會,都不想著您,枉費了您這般為了她著想——”
    白芷一計眼風掃過來,那目光怨毒,充滿了憤恨,她氣息不穩的道:“從來都是這樣,不論我對她是否真心實意,她從來不肯看我一眼,哪怕是從前,許晴兒在的時候,還是現在的子佩,她都不肯幫我——”
    她的手不斷的顫抖著,忽的唇角閃過了一絲絲的怨毒道:“要是早知道今日這般,那日,我就應該多放幾隻野貓,讓福德在她的袖子上多擦一些荊芥汁!”
    寶珠見到她已經失去了理智,趕緊道:“小主,小主說話還是小心些,小心隔牆有耳——”
    白芷的笑意變得諷刺了許多,她提高了聲調道:“隔牆有耳?寶珠你聽聽?儲秀宮現在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哪裏會有什麽人願意聽我的牆角?”
    她忽然瘋魔了一般,用力的去抓綁在自己手上的繃帶。
    寶珠忙去攔著,但是還未等到她的手觸及白芷的手臂,手便僵在了半空中,那繃帶下的傷口雖然愈合了,但是那傷口的周圍卻起了一片一片,細小的水泡,看著讓人頭皮發麻。
    白芷也注意到了自己的異常,她慌得聲音都有些顫抖了道:“寶珠,寶珠你快來看,我這是怎麽了?”
    她伸手想去拉扯寶珠,寶珠慌的跪倒在地,借此躲過了白芷的拉扯,道:“小主,小主您別慌,奴婢這就去請太醫來——”
    白芷氣息不穩,隻覺得身子也癢了起來,她急急的奔向了銅鏡前,一把扯開了自己的衣衫,之見到皙白的頸部,竟然也起了片片的紅痕,仔細看去,隻見到那紅痕中緊緊的簇著一團團的水泡,她尖叫一聲跌倒在地,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外麵的小太監聽見了聲響,忙進的殿內,看見滿殿的狼藉,便驚呼道:“小主——小主——您這是怎麽了?”
    白芷好像是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忙伸手指著白芷道:“快去快去將小主扶起來,小主身子不適,我去叫太醫——”
    話音一落,她便從地上爬起來,朝著殿外奔去了。
    剩下的幾人麵麵相覷,隻好上前將白芷扶起來。
    寶珠帶著太醫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了,她怯怯的站在一旁,不敢上前,那太醫仔細的查看了白芷的患處,道:“小主,這皮膚瘙癢且起了水泡,有潰爛之相,這是感染了啊。”
    白芷慌了神,問道:“感染了?怎麽會感染了?是不是那藥的問題?”
    那太醫看了看白芷的藥,道:“這藥沒問題,隻是小主最近是不是接觸了什麽動物,尤其是野貓野狗什麽的,這些東西的身上不幹淨,小主又有傷,極容易被感染的,這皮癬一旦發作起來,容易傳染不說,還極其難好,又易複發——”
    寶珠聽到容易感染幾個字,腳不自覺的朝著外麵挪了挪,道:“那太醫可是有什麽辦法呢?”
    那太醫神色複雜的歎息一聲道:“微臣隻能開一些藥物,內服外敷,還有殿內要消毒,用草木灰兌水,擦拭一遍。”
    寶珠一一記下了,白芷卻道:“太醫——會不會留疤?”
    那太醫神色中帶了一些憐憫的道:“會留疤,隻不過,隻要小主按照微臣的吩咐,仔細調養,疤痕也會漸漸的淡下去的——”
    白芷好像是失去了力氣一般,頹然朝著後麵倒去,那太醫起身開了方子,寶珠見到白芷這般,想上前攙扶,思索再三,還是原地行了一個禮道:“小主,奴婢送太醫出去——”
    白芷哪裏還能注意到寶珠的異常,腦海中不斷的回蕩著太醫的話,她本就恩寵稀薄,若是在留了疤,日後——日後——,她不敢想,看著蕭索的儲秀宮,她想哭,但是摸了摸臉頰,卻一滴淚都沒有,為什麽,為什麽蒼天會這樣對自己,她做錯了什麽?她隻是想好過一點,隻是想爬的高一點,又有什麽錯。
    她目光呆滯的看著那錦繡團簇的錦被,那是她親自繡的,曾經她和她心愛的男子,也能在這繁花錦簇中相擁而眠,他也曾誇讚過自己心靈手巧,但是現在,她看著自己的手,手腕處,已經起了一片紅痕了,瘙癢難耐,她恨不能砍去自己的雙手,她突然恨恨的道:“禾曦,我為救你,落得這樣的下場,你卻對我沒有絲毫的顧忌,當真是我瞎了眼——”
    白芷自從這天便開始閉門不出了。
    然而,並沒有知道她是因為什麽,左右不過是一個不受寵的妃嬪罷了,禾曦覺得奇怪,派人去了幾次,都被寶珠擋在了外麵,隻是說她們小主身子不適,不便見客。
    如意道:“娘娘,奴婢覺得有些奇怪,去的人說了,白才人的宮裏有特別重的草木灰的味道——”
    禾曦疑惑的道:“草木灰?一般草木灰隻是用來消毒去濕氣的,現在才十月,怎麽這麽早就灑了草木灰?”
    如意搖頭表示不知,正說著,便聽聞外麵的小太監回稟道:“曦妃娘娘,靜貴人和儀嬪來了——”
    禾曦揚了揚手道:“請進來吧。”
    公孫靜怡和子佩相攜而入,臉上都帶了喜色。禾曦柔聲道:“說什麽了?這麽開心?”
    儀嬪十分的得寵,至於靜貴人,因著身份尊貴,且位份也高,陛下對她雖算不上盛寵,卻也憐惜,兩人都十分的知足滿意。
    倒是子佩笑的如同剛出穀的黃鸝一般道:“臣妾方才在姐姐說,曦妃娘娘宮中連簷下掛的燈都是紅色石榴圖案的,真是喜氣洋洋的,我們兩個便來娘娘的宮中沾沾喜氣。”
    她笑起來全然沒了之前的卑躬屈膝,倒是像是一朵完全盛開的花骨朵一般,嬌豔奪目。
    禾曦也順著她的話道:“陛下現在總是喜歡宿在你的合歡殿,這喜氣怕是不久也就降臨到你的頭上了。”
    子佩似嬌似怯的嗔道:“曦妃娘娘最喜歡拿著臣妾取笑,臣妾能得寵,還要依賴娘娘留在合歡殿的好福氣,庇佑臣妾呢。”
    禾曦笑的意味深長,子佩也心領神會,隻不過這算是她們二人之間的秘密,事實證明,就算是天子,也真的未必喜歡事事風雅,尤其是在男女之事上,隻有子佩知道她是如何的千嬌百媚,才將拓跋琛勾的死死的。
    這必然還要感謝禾曦的提點。
    公孫靜怡見到兩人親昵,也隻是安靜的笑著,道:“這點,臣妾便沒有什麽福氣了。陛下偶爾垂愛,也算得上是恩賜了。”
    子佩笑著道:“姐姐可不要這麽說,妹妹可都是聽說了,陛下時常和姐姐秉燭夜談,談古論今呢。”
    禾曦道:“的確,公孫大人便才學淵博,想來從小的耳濡目染,這後宮中的姐妹怕是無出其右的。”
    聽禾曦說起自己的父親,公孫靜怡低下頭,謙遜的道:“父親為人耿直,還是陛下不棄,能做大皇子的師傅,想來也是緣分。”
    說起麟兒來,禾曦臉上的笑意愈發的溫婉了,正說著,門外想起了嬤嬤的聲音道:“娘娘,大皇子從學堂回來了。”
    子佩終於找到了能插嘴的地方了,她掩唇笑道:“當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啊——”
    正說著,便見到拓跋麟邁步進來,見到了殿內的幾人,不由得一怔,他依次的行了禮道:“麟兒見過母妃,靜貴人,儀嬪。”
    這是公孫靜怡第一次見到拓跋麟,她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之見到他的眉眼與拓跋琛十分的相似,便道:“原在家時,便總能聽父親誇讚大皇子聰慧,如今看來,到真真是個機敏聰慧的孩子。”
    子佩道:“可不是嘛,從前的時候——”
    她說著,忽然想起了現如今自己已經不是服侍大皇子的奴婢了,而是宮裏的小主,不由得有些尷尬的止住了話,神色也變得訕訕的。
    倒是公孫靜怡,忽然見到大皇子深厚的子衿,樣貌竟然同子佩一模一樣,她轉眸看了看,奇道:“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