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蕭奈被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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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有些事情,旁人看不真切,不代表他看不真切,但是看真切了又如何,他搖了搖頭,對著陸川道:“既然是中了蠱,可是能解?”
陸川歎息一聲道:“中原會解蠱毒之人,鳳毛麟角,月侍衛已然去尋了高先生了,至於陛下的病情,便也隻能用藥物延緩了。”
梁啟直覺的心中隱隱有些不忍,但是他麵上卻並未流露出來。
接下來的兩天,拓跋玥照常上朝聽政,下朝議事,若不是那日福清親眼所見,他甚至都懷疑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拓跋玥醒來之後,幾人便將病情告知了拓跋玥,月七又請旨親自去了南疆,又擔心拓跋玥身邊無人照顧,便將一直在自己身邊做幫手的雨雪,調派到了養心殿。
雨雪到了養心殿的第一日,拓跋玥正福在案前作畫,他乖順的站在門外,安靜的好似門口階下的石獅子。
不知道站了多久,便聽到拓跋玥的聲音道:“你是叫雨雪吧。”
雨雪聞言轉身,先是行了一禮,這才道:“是,屬下叫雨雪。”
拓跋玥抬頭看了看他,隻覺得他明明一副十五六歲的少年模樣,眉宇間卻是不屬於這個年紀的穩重。
隻看了一眼,拓跋玥便垂下頭去,道:“聽聞你是為了能尋找一個人?”
雨雪抬起頭,眸中堅定神色愈發的清晰可見,他用力的點了點頭道:“不錯,我便是要尋找一恩人。”
拓跋玥頭也不抬的問道:“若是你想尋找的人,已經不在了呢?”
這句話,聲音有些輕,讓人一個不注意,便錯了過去,也不知道是在問雨雪,還是在問自己。
雨雪話語中帶著幾分稚氣,道:“他不會不在,他那樣的人,即便是在死人穀裏,也能尋得一線希望,活下來,我相信,即便是他真的遇見了什麽危機,定然也是會化險為夷的。”
拓跋玥的筆忽的停住了,好像是想起了什麽一般,是啊,脫胎換骨,鳳凰涅槃的痛苦她都堅持過來了,為何最終會選擇如此呢?
這麽多天,這麽多天,沒有一天他不是在思考這件事情,難道這人世間便再也沒有任何一件事情,值得她在活下去麽?
見到拓跋玥出神,雨雪便大著膽子問道:“難道陛下也在找什麽人麽?”
福清麵色微變,方要嗬斥,便聽見拓跋玥道:“是啊,隻不過,朕可能在於找不到她了。”
雨雪側頭看了看,拓跋玥卻也沒有說下去,隻是自嘲一笑,隨即將手中的畫卷拿起來,雨雪隻是輕輕的瞟了一眼,整個人便怔在了當地。
隻見到那人一身月色長裙,臨水自照,惹得水中的魚兒都停下來觀瞧。女子神色恬靜,拓跋玥的畫工出神,仿佛那女子身後的垂柳都隨風飄蕩。
但是最讓雨雪震驚的,是那女子的容貌,赫然便是自己心中一直想找的人。
但是明明那人是男子,可是這世間竟然有如此相像的人,他這般想著,竟然一時出神。
福清輕咳一聲,以做提醒,拓跋玥卻擺了擺手,對著福清道:“送下去吧。”
福清點了點頭,親自將那副畫卷送到了靈秀宮。
靈秀宮的宮人,隻留了幾個,其餘的人均都打發走了。
宮裏的其餘妃嬪,願意出宮的,便放了出去,不願意出宮的,便由內務府統一安排送去了行宮,度過餘下的後半生,蕊才人和妙夫人便在這其中。
從知道消息開始,蕊才人便哭哭啼啼的不願意,甚至偷偷跑到了養心殿,請求拓跋玥能讓自己留在宮裏,哪怕是做個灑掃的宮女,也是可以的。
但是卻連拓跋玥的麵都沒見到,便被福清攔在了宮外,她隻覺得再無希望,便也隻得作罷。
妙夫人和蕊才人坐在前往行宮的馬車上,衣著雖然樸素,但是畢竟仍是皇室中人,用料還是十分的奢華的。
隻不過相較於自己得寵的時候,仍是不可同日而語。
殊妙靜靜的坐在車上,跟著她出來的,依舊是春桃,此時見到蕊才人滿臉不悅,便也柔聲勸道:“小主還是別這樣了,相比於皇後和惠貴妃,咱們算是幸運的了,小主何必在這般自怨自艾的呢?”
蕊才人哭了半晌,見到妙夫人也不語,便斥責春桃道:“你懂什麽?眼皮子淺的東西,說什麽皇後和慧貴妃,那是她們自作自受,我們又做錯了什麽,你覺得滿足,我可不滿足,憑什麽曦妃能留在宮裏,咱們便不行?難道就是因為腹中懷了皇子,或者,不知廉恥勾引了陛下吧。”
殊妙聽不下去了,雖說宮裏謠言紛紛,有說曦妃逃出宮了,也有說曦妃委身於皇帝,但是無論哪種說法,都是不能確定的,唯一能確定的事情,便是,自從那天之後,她們再也沒有見過禾曦。
現如今,見到蕊才人這般刻薄議論,殊妙便勸道:“才人說話,還是小心為好,陛下送咱們去行宮,好吃好喝的供著,也算是寬和了,若是才人還不知足,說不上哪一天,便和儀嬪一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了。”
說起子佩,蕊才人的神色便有些訕訕的,她道:“說我小心,還不如說你,和蘭府有關係的,都接連出了事,妙夫人是怎麽進宮的,想必心理可是比我還清楚吧。”
殊妙懶得與她多費唇舌,便也不再說話了,馬車搖晃著,出了京城,就此,她們的人生,怕是就在這裏,畫上了休止符。
另一邊,禾曦在洛城休息了幾天,隨著臘八的節氣將近,城中也漸漸的開始熱鬧了起來,一清早,如意便端上了一份七寶五味粥上來,道:“小姐,這粥是奴婢用用黃米、白米、江米、小米、菱角米、栗子、紅江豆、去皮棗泥等,開水煮熟,外用染紅桃仁、杏仁、瓜子、花生、榛穰、鬆子及白糖、紅糖、瑣瑣葡萄,以作點染。這才熬了一碗,您快嚐嚐——”
禾曦執起了銀匙,吃了一小口,果然軟糯可口,她讚許的點了點頭,用一旁的碗親自盛了一碗推到了如意的麵前道:“忙活了一早上,怕是早累了,和我一起吃點,晚一會兒咱們出去逛逛——”
如意本來想拒絕,在她的意識裏,主仆人還是不能在一起用膳的,但是想起之前禾曦的囑咐,便也遂了她的意願。
出門時,身邊有兩個孔武有力的下人跟著,這是梁啟親自挑選的得力人手,因著眉間的朱砂太過於惹眼,她便用了胭脂細細的蓋了,如意取了麵紗,給她帶了,這才放心的出了門。
好在今日洛城正舉行著祭祀,很多平日裏足不出戶的女眷,也都帶著麵紗出了門。
街上人聲鼎沸,伴隨著鑼鼓嗩呐吹吹打打的聲音,越發的顯得熱鬧,禾曦的唇角不自覺的揚了起來,這樣的日子充滿了煙火氣息,讓她時時刻刻的覺得自己是生活在這個人世間的。
禾曦滿心輕鬆,如意可是十分的緊張,是不是觀察著四周,這街上人潮湧動,她生怕旁人一個不小心,衝撞了禾曦,禾曦卻也隻是笑她大驚小怪,不過最後也耐不住如意的勸說,尋了一處臨街的茶樓,既能看見全街的景象,又免了危險。
店小二殷勤的選了一處靠窗的位置,便識趣的不在打擾了。
禾曦看著祈福遊行的隊伍,從街頭派到了街尾,一眼竟然望不到頭,人人手裏都提著彩燈彩紙,色彩斑斕。
忽然間,她的目光落在了一處,眉頭也不禁皺了起來,她偏頭看向如意道:“如意,你看那裏——”
如意順著禾曦示意的方向看去,隻見到有一人和奇怪,一身黑衣,眸子中透露著陰狠,容貌也十分古怪,鼻梁高挺,一雙眸子的顏色卻是極為淡的顏色,顯然不是中原人的長相。
他的身邊還帶了一名穿著粗布衣衫的女子,梳著一個婦人的發髻,但是臉上卻同樣的帶著白紗,與那一身布衣格格不入。
如意納罕道:“這帶著白紗的,一般都是富人家的女眷,這平民女子,怎的也帶了白紗,且看樣子,這女子好像並不怎麽願意一般。”
隻見到那女子不斷的朝著四周打量,好似在尋找機會,那男子不知道低頭說了什麽,顯然起到了威懾的作用,那女子倒是不怎麽張望了,隻不過依舊不願意朝前走,那男子時不時的推搡一下,著實是奇怪。
禾曦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觸摸著茶盞,眉頭也緊緊的蹙著。
她問道:“如意,這隊伍,是去哪的?”
未等到如意回答,那店小二正巧來添茶水,聽聞禾曦如此發問,便知道她並不是本地人,便笑著接口道:“夫人這就不知了吧,每年的臘月二十八,咱們洛城舉城祭祀祈福,咱們這城外,有一條河,附近的莊家農莊,春天都要靠著這條洛河澆灌莊家,所以每年都要出城,將手裏的彩燈彩紙放在洛河河岸上,祈求明年能風調雨順呢。”
禾曦的手指不自覺的蜷縮了起來,這隊伍是要出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