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絕處逢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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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然一邊護著禾曦後退,一邊道:“不過小主放心,屬下一定護小主安全。”
    禾曦想問他,是誰派他來的,難道自己的計謀已經被拓跋玥識破了不成?
    然而現在的情況,根本來不及讓他們多說一句話,隻見到蒙耶格爾的身上,衣襟袖口裏麵竟然都鑽出了各種讓人惡心的蟲子。
    它們爭相恐後的朝著地上的那攤鮮血奔去,好似是要爭奪什麽美味一般。
    其中一條銀色的身影尤為迅速,正是那條銀焰。
    其他的毒蟲見到了銀焰,都不約而同的讓開了一條道路,猶如帝王親臨一般。
    陸然低聲道:“想來這條銀焰是他的本命蠱,是從小種在身上的,心意相通,若是方才我們傷了那銀焰,怕是這人,拚了性命也要為了它報仇了。”
    禾曦原也知道些許這苗域人的奇怪之處,卻不想平日裏看不出來,這人身上竟然藏匿了這麽多的毒蟲。
    蕭奈早已經受不住眼前這樣驚恐的場景,尖叫一聲便暈厥了過去。
    陸然卻也根本沒有時間理會蕭奈如何,現如今他隻能盡全力保證禾曦的安全。
    禾曦將手中的匕首交到了陸然的手上,沉聲道:“那銀焰怕這匕首上的氣味。”
    陸然接過,果然見到那銀焰好似猶豫了一下,它身旁的毒蟲也隨著它的動作怔了一下。
    蒙耶格爾眼神陰狠,一雙眸子竟然也漸漸的泛起了金色,瞳孔縮成了一條線,像極了蛇的眼睛。
    他雙唇快速的翻動著,似在催促,那銀焰忽然間像是瘋了一般甩著尾巴,快速的衝了過來。
    它身體猶如一道白色的閃電,直衝著陸然的麵門而來,其餘的毒蟲也一呼百應,像是潮水一般湧了上來,禾曦回身,正見到身後的炭盆,她顧不得許多,端起來便朝著那毒蟲的方向潑灑而去。
    頓時,一股燒焦的難聞的氣味便傳了過來,細細看去,許多毒蟲已經被燒死了。
    蒙耶格爾低吼一聲,原本畏懼不前的毒蟲,又好似得了什麽命令一般,蜂擁而至,他們竟然硬生生的用身軀為自己的同伴鋪了一條路出來。
    另一邊,那條銀焰蛇,四處遊動,他動作極快,竟然也將陸然牽製住了。
    手邊沒有了趁手的工具,禾曦不斷的被逼的後退,身子撞到了堅硬的案幾,有什麽東西晃了一下被撞倒了,緊接著,一股濃烈的酒香便彌散了開來。
    禾曦心中一喜,是酒。
    她轉回身,飛速的舉起了身後的酒壺,摔向了之前那煤炭的地方。
    這舜城不算是富有,客棧裏提供的也隻是一些粗製濫造的酒,這種酒通常濃度都極高,所以口感辛烈,卻也易燃。
    果然那酒沾到了火星,瞬間便燃了起來,騰起了青藍色的火焰。
    許多的毒蟲來不及躲避,發出了痛苦的唧唧聲。
    火勢越來越大,蒙耶格爾的神色越發的瘋狂了,他一手執起了之前的那柄刀,且這確是對準了自己的心髒。
    他是要取自己的心頭血,另一邊銀焰速度也減緩了,好似陸然手中的匕首十分消耗他的體力,陸然也沒有想到,僅僅是一尾小蛇,便纏的自己脫不開身。
    他咬了咬牙,伸手從自己袖中拿出了一個小巧的東西,用力的擲出了窗外,隨即炸開。
    這一邊,銀焰蛇嗅到了蒙耶格爾心頭血的味道,反身便折返到了蒙耶格爾的身邊。
    蒙耶格爾臉色有些蒼白,但是看見銀焰,竟也帶著一些寵愛,對於養蠱蟲的人來說,本命蠱甚要比自己的親人還要親,他們與自己同生共死,甚至不會背叛自己。
    但是同樣的,也需要養蠱人用心頭血去喂養,在蒙耶格爾看來,這條銀焰便如同自己的孩子,他低聲道:“好孩子,去殺了他們——”
    那條銀焰蛇吮吸了不少的心頭血,額間的紅色印記越發的鮮豔了,當真像是一簇燃燒的火焰一般。
    陸然趁著這個機會也到了禾曦的身邊,那些毒蟲大半已經被火燒死了,隻有少許,還四散在周圍,徘徊著不敢上前,蒙耶格爾這次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小巧的銅管,含在口中,一聲尖利的嘯聲從他口中發出,銀焰蛇瞬間支起上半身,衝著禾曦衝過來,速度是兩人從未見過的迅速,禾曦隻覺得還未來得及看清它如何動作,那銀焰蛇已經到了跟前,她甚至能看見那猩紅色的信子上粘稠的涎液。
    陸然驚呼一聲:“小主——”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入耳道:“用她的血驅散——”
    聲音簡潔而有力,陸然隻是怔了一下,瞬間反應了過來,見到禾曦正想著舉起手臂來擋住那銀焰,隻得揮起了匕首朝著禾曦的手臂砍去。
    那匕首削鐵如泥,瞬間便有血液噴湧而出,有點滴濺到了那銀焰的眼睛裏。
    禾曦猝不及防被陸然劃了這一刀,後退了幾步,正巧撞見了一個人,那人隻是微微的扶了禾曦一下,便交給了陸然。
    再看那條銀焰,不斷地在地上翻滾著,身軀都纏繞在一起,好像正受著什麽樣的痛楚一般。
    “小姐——您怎麽樣——”如意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同時進來的,還有一個熟人,正是寧奕。
    禾曦見是他便送了一口氣。
    那條銀焰在地上滾了幾下,便軟軟的不動了。
    蒙耶格爾怒吼一聲,大聲的用苗域的話說了什麽,寧奕隻是看了看禾曦的傷勢,確定隻是皮外傷後,才道:“我要是你們的主子,便不會這麽愚蠢。不過想來你也沒有命回去了。”
    他微一擺手,便見到了一柄長劍從背後沒進了蒙耶格爾的身體裏。
    屋子裏麵的毒蟲失去了宿主,一時間便也四散逃去。
    陸然跪倒在地,沉聲道:“屬下辦事不利,還請王爺責罰——”
    禾曦蹙眉,陸然本是拓跋玥身邊的人,何時竟然聽從寧奕的指揮了?
    寧奕看了看猶在昏迷狀態下的蕭奈,道:“此處不宜久留,先離開再說。”
    如意扶了禾曦起來,看向了身後的蕭奈,沉聲道:“小姐——她——”
    禾曦和蕭奈之間的恩怨,一直很深。
    禾曦蹙眉,寧奕饒有興趣的看著禾曦,提醒道:“我若是你,我便不會動她,拓跋玥和南疆蕭氏的人已經追到了這裏了,若是你殺了她,怕是你的計劃就敗落了。”
    禾曦深吸一氣,對著如意道:“咱們走吧。”
    寧奕帶著禾曦到了一處看似不起眼的別院,雖然看似普通,但是禾曦注意到,這別院四周並無任何遮擋之物,就連熱鬧的客棧茶樓都沒有,即便是如此,依舊有很多人輪流看守著,護衛著這內院中人的安全。
    才進了院子,便見到江憐兒帶著婢女匆匆迎了出來。
    院中燃了火把,江憐兒身上淡粉的風毛鬥篷被風拂起,像是一隻蹁躚的粉蝶。
    她見寧奕安全的將人帶了回來,便送了一口氣,她笑語盈盈的衝著禾曦行了一禮,道:“憐兒見過姐姐——”
    她喚她姐姐,而不是宮裏的稱呼,想來寧奕已經將事情告訴她了。
    禾曦想伸手去攙扶她,卻不小心扯到了手臂上的傷口,她不自覺吸了一口涼氣。
    江憐兒忙道:“姐姐受傷了?珠兒快去拿傷藥來——”
    說著趕忙引著禾曦朝著自己的屋子去了。
    才一進到屋子裏,禾曦便覺得眼前被晃花了眼,隻如同墜進了花叢中一般,外麵是嚴冬寒月,這屋裏暖陽如春,甚至瓶中還供著幾朵臘梅,那般傲雪寒霜的花朵,在這樣的環境中,都多了幾分嬌美,少了幾分傲骨。
    想來能將這梅花都養成這個樣子的,除卻眼前的女子再無旁人了吧。
    江憐兒一邊讓珠兒服侍著禾曦坐下,一邊又親自端了溫水來,給禾曦清理傷口。
    如意忙阻攔道:“郡主,這些粗活,還是奴婢來吧。”
    江憐兒道:“無事,這樣的事情,你未必有我做的熟練,今天你也嚇到了,好好歇著,一會兒上了藥,讓珠兒準備一些靜氣安神的湯水來,好生歇歇。
    說著,便拿了小銀剪子來,小心點將衣袖剪開,因著那傷口上的血跡已經凝固了,這樣掀開,又將傷口撕裂了,咕咕的流著血。
    禾曦這次卻也隻是蹙眉,並未吭聲。
    江憐兒一臉認真,小心翼翼的用清水洗了,又撒上了止血愈合的藥,才細細的包紮了。
    禾曦還未如何,江憐兒卻緊張出一頭的汗水來。
    珠兒笑道:“郡主方才還誇口說,自己熟練,怎的禾曦小姐未如何,您卻緊張的跟什麽似得。”
    江憐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後虎著臉對著珠兒道:“罰你去準備湯水,晚了便要打你的手板——”
    珠兒吐了吐舌頭,笑嘻嘻的端著換下的髒汙的衣服下去了。
    江憐兒看了看禾曦,見到禾曦也看著自己,咬了咬唇,忽的起身,走到禾曦麵前跪了下來。
    禾曦一怔,忙道:“郡主這是做什麽?”
    江憐兒認真的道:“我這次來,是為了見一見姐姐的,寧奕哥哥說,我的這條命,是姐姐救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