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禾曦早產(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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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太後似乎是沒有想到,寧鴻竟然想讓她回去商議。
不由得有些怔住了,寧奕似乎是明白了西太後的疑惑,便直接了當的道:“太後娘娘,陛下從未像傳言那般,您的愛子之心,陛下和臣都懂,隻不過陛下也大了,凡事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不過太後娘娘何不拭目以待?難道您不相信您這麽多年的教養麽?”
西太後原本心中僅存的一點點失望在寧奕說完這番話後也消散了。
她輕咳一聲,便道:“也好,哀家是該回去整頓下翊坤宮了。”
江憐兒忙起身恭送,西太後卻擺了擺手道:“你們是來看穆小姐和孩子的吧,哀家自己回去便是了。”
寧奕點了點頭,又特別派遣了自己身邊得力的侍衛一路互送,這才放心了。
待到西太後走後,江憐兒才有些別扭的轉過臉去,道:“不知道禾曦姐姐有沒有醒,我先去秦夫人那裏看看孩子。”
說著她便有些慌亂的朝著外麵走去,卻不想迎頭撞上了一個堅硬的胸膛,她輕呼一聲,隨機不滿的蹙眉道:“好痛啊。”
寧奕嘴角銜著笑意,眼眸裏亮晶晶的,好像綴滿了繁星。
他一字一頓的道:“如何?”
江憐兒一頭霧水的眨巴著帶著霧氣的大眼睛問道:“什麽如何?”
寧奕的手輕輕的覆在她的眉眼上,江憐兒不自覺的合上了眸子,隻聽得寧奕道:“太後娘娘說要尋了這世間最好的的男子來配你。你如何想的?”
江憐兒臉上一紅,下意識的道:“什麽世間最好的男子——”
似乎是察覺到自己語氣太過急躁了,便補充道:“那是母後說的,我能如何?”
她等了半晌,也不見寧奕說話,便有些急了道:“你該不會——不會——當真了吧。”
寧奕卻沒有笑,而是定定的看著江憐兒,好像再看一件舉世無雙的稀世珍寶一樣。
他忽然輕聲道:“憐兒,要是我今天,失敗了,你會怎麽做?”
江憐兒一怔,似乎不明寧奕在說什麽,她疑惑的道:“怎麽會呢,你怎麽會失敗,所有的一切不都是在你的掌握之中麽,怎麽會呢?”
寧奕忽然揉了揉江憐兒的頭,柔聲道:“好了,隻是個假設,我不是好端端的站在這?”
江憐兒臉上的擔憂褪下去,隨即笑到:“我知道的,你肯定沒事的。”
寧奕微微頷首,隨機讓開了半個身子,道:“去吧,知道你想看孩子。”
江憐兒滿眼的興奮,嗯了一聲便跑遠了。
寧奕忽然身子晃了晃,他伸手扶住了門框,沉聲道:“還打算看到什麽時候?”
梁啟從一旁的柱子後轉出身來,眼神有些擔憂的道:“王爺身上的傷如何?”
寧奕的手下意識的覆在胸口處,那裏隱隱有一處刀傷,若是那人在刺偏一點,想必他也不會站在這裏了。
不過幸好不是麽,這次,是他賭贏了。
他搖了搖頭道:“沒事,死不了。怎麽樣,那人開口了麽?”
梁啟搖了搖頭,道:“他隻是催動了那蠱蟲,但是對於蠱蟲的來曆,卻隻字不提。”
寧奕蹙眉,道:“帶我去看看。”
梁啟帶著寧奕一路去了主院的柴房,那裏早有侍衛守著了,有秦府的下人好奇的朝著裏麵張望,但是都不敢靠近一步。
寧奕進了柴房,便見到一人臉色蒼白的靠在牆壁上,手腳都被緊緊的束縛了起來。
即便見到了寧奕進來,也麵無表情,梁啟微微擺手,柴房內的人便上前將塞進他口中的破布拿了下來。
梁啟道:“你還是不願意說著蠱蟲的來曆麽?”
那人看見寧奕的時候,瞳孔還是不自覺的鎖緊了一些,畢竟,他是見過寧奕是如何折磨人的。
他的目光和寧奕對上後,忙不迭的別過臉去,低低的道:“我不知道——”
寧奕尋了一處木凳坐下來,他緊緊的盯著那人的臉,忽然道:“是不知道,還是不能說?”
那人錯愕的抬頭,這樣的神情,看在寧奕的眼中,早就已經印證了答案。
寧奕起身道:“他不會說了,梁啟,動手吧。”
梁啟臉色有些為難,畢竟這件事事關禾曦的身體,隨便就處死一個知道內情的人,無論如何他都做不到。
寧奕卻神色微凜的道:“禾曦已經平安將孩子生下來了,本王聽聞連那蠱蟲都一起生下來了,想必也並無大礙了,即便是要再找線索,另尋他人便是,何必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他似乎是有些不耐煩,轉身便想離開,梁啟麵上有些猶豫,但是卻也抽出了手上的長劍。
那人見到梁啟被說服,便慌了神,忙道:“不是我不能說,是我——是我——知道的也不多,這蠱蟲在苗域是十分稀有的,隻有隻有那些人或許手上才會有。方才我也隻是想著嚐試一下能不能驅動。你們說蠱蟲——蠱蟲也生下來了?”
梁啟看了看寧奕,見他一臉淡然的門前,便道:“是,蠱蟲是含在孩子的嘴裏一起生下來的,不過生下來不多久,那蠱蟲就死了。”
那人緊緊的簇起眉頭道:“不會的,怎麽會呢,這蠱蟲生命力十分的頑強,有的甚至宿主死亡,也可從宿主的身體裏爬出來,怎麽會輕易的死亡呢?”
梁啟向來不了解苗域的蠱術,聽聞這話,心中越發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那男子低聲喃喃的不知道在念叨什麽,忽然他想到了一種可能,急切的道:“有沒有什麽奇怪的東西,一起生下來了。”
梁啟眉頭皺的越發的緊了,從懷中拿出來一個用手帕包裹的事物來,在那男子的麵前攤開,裏麵是三顆米粒大小的半透明物體。
那男子幾乎是趴在地上仔細的辨認,忽然他似乎是受到了驚嚇一般,雙腿蹬著朝後躲去。
然後驚聲道:“是蟲卵,怪不得,怪不得。”
寧奕也頗為錯愕的轉身,梁啟上前一把捉住那人的衣領,急道:“你把話說明白——什麽蟲卵。”
那人臉頰漲紅,呼吸都變得困難了起來,他一字一頓艱難的道:“這蠱蟲名叫蝕骨,方才我也說了,這蠱蟲生命力十分的頑強,即便是宿主死亡,也會從宿主的實體裏爬出來。但是你們卻說這蠱蟲已經死了其實不是——”
他朝著地上的東西微微的示意了一下,隨即道:“那蠱蟲並沒有死或者說它找到了延續他生命的辦法——”
梁啟下意識的反應過來道:“你是說蟲卵!”
那男子幾乎要被梁啟抓的窒息過去,他連連咳嗽了幾聲,梁啟醒過神來,忙鬆開了那男子的衣領。
那男子得到了一絲喘息,伏在地上不斷的大口的喘著粗氣道:“對,就是蟲卵,這種蠱蟲一生大概會產下四五顆蟲卵,但是隻有其中一枚,會順利孵化,至於母體,在產下蟲卵的三四天之內,便會死去,幼蟲孵化出來後,會以母蟲的屍體和其餘幾枚沒孵化的蟲卵為食物。”
這樣殘忍的做法,即便是寧奕也不由得蹙眉。
那人繼續道:“正是因為如此,這蠱蟲才越發的稀少,苗域現在也隻有蠱王一脈或許還擁有。”
他看了看寧奕和梁啟,沉聲道:“我知道的也隻有這麽多了,我能驅動蠱蟲或許隻是意外,母蟲正在產卵,才會被我驅動,若是過幾天,幼蟲孵化我便再動不得了。”
梁啟狠狠的錘了一下地麵,原以為已經沒事了,但是事情現如今卻變得這般的撲朔迷離,而他此去苗域,幾乎一無所獲。
這讓他如何能不惱恨。
寧奕道:“你說蟲卵孵化後,會以母蟲和蟲卵為食,那現如今,母蟲和蟲卵都在這裏,蟲卵孵化後會如何?”
那男子靠在牆壁上道:“若是沒有母蟲和蟲卵,它會找別的東西代替,世間萬物,唯有嬰兒的精血最為純粹,是最好的煉蠱的容器。”
寧奕臉色已經變得十分沉重起來,那男子繼續道:“那蠱蟲既然是在孩子的嘴裏發現的,想必剩下的那一枚蟲卵現在便在孩子的體內,所以,即便沒有母蟲的屍體喂養,它也能順利的成長起來。”
看著梁啟幾乎要殺人的眼神,那人繼續道:“我已經說了這麽多,若是被苗域的人知道了,也是活不久的,所以,我把能說的都說了,若是你們信的過我,我便多說一句,這蠱蟲若是還小,或許找到蠱王的傳人,還有可能去除,若是晚了,即便是找到蠱王本人,也必死無疑。”
寧奕道:“你為什麽告訴我們這些?”
那人眼神中閃過複雜的情緒,道:“於心不忍罷了,對一個嬰兒下蠱,還是蠱王一脈,看來苗域真的——”
後麵的話他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呆呆的坐在那裏,好像入定了一般,一動不動。
梁啟伸出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後轉頭道:“他死了。”
寧奕站在門前,道:“這件事,等著禾曦休息一段時間再告訴她吧,本王會去派人去苗域調查線索。”
梁啟鄭重的跪在地上,道:“謝王爺願意出手相幫。”
寧奕卻長歎一聲道:“算了,禾曦也幫了我,算是扯平了。行了,本王還有要事要處理,那個孩子我看整天守在禾曦的房間外麵,一動都不動,便留在你身邊吧。”
梁啟卻並未注意道這些,見寧奕提起,也是十分好奇,但是此時也不是追究這件事情的時候,寧奕有許多事情要善後,所以他便也點頭應允了。
而此時,遠在大曆的皇宮內,拓跋玥忽然從睡夢中驚醒,守夜的福清聽見了動靜,忙道:“陛下,你這是怎麽了?”
拓跋玥赤腳走到了案幾旁,給自己到了一杯酒,辛辣的味道從喉嚨中流淌過,他才覺得心跳好像是平複了許多。
福清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的道:“陛下,您身子不好,還是盡量少飲酒才是,這段時間,您好像睡的一直都不安穩,要不要請陸川來看看?”
拓跋玥嗤笑一聲道:“太醫院的太醫都被請了一遍了,看出什麽來了?”
福清歎息一聲,卻也不敢說什麽,拓跋玥向來是尊敬福清的,也不願意為難他,便坐下來,隨手翻了一下桌上的奏折,低頭看了半晌才道:“趙彥成可是進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