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六章:黑暗與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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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宏還是走了,雲樹給他的銀子,他並沒有帶。

    真國將掀起風雲,邊境將興起血雨,這些都是後話了。

    雲樹將他來過雲宅的消息掩蓋下去。

    嚴世真終於來了,看到把自己折騰的不成樣子的雲樹,他隻後悔沒有同她一起回來。

    她又變成一個乖巧的小女兒,吃著義父精心調配的藥,整日裏暈暈欲睡,聽聽風聲,雨聲,有時候坐在荷塘邊嗅著荷香出神,自己都不知道思緒飄到了哪裏。

    身上的傷病好的很快,隻是眼睛依然看不到。嚴世真愁的掉了一大把頭。

    雲樹安慰他道“義父不要著急,您看,這些年我少有這樣清閑的時候,可以乖乖的做義父的小女兒,多好!”

    她開始鑽研樂器,江雨眠教她,一把嵇琴被她拉的讓人時而聞之欲泣,時而又在壯闊的萬裏江山裏騁懷。≈1t;i>≈1t;/i>

    趙君山回青山書院了。

    黎歌送來了他的婚禮請柬,定在十月中。

    她聽了時間,隨手將帖子給了江雨眠,讓他注意時間練好節目。

    京城外的田莊置好了,將事情安置妥當,她便與義父和師父搬去了田莊居住,隔壁再也聽不到她的琴聲了。

    有了她這個病人,師父和義父都有的忙了。

    義父不僅忙著研究醫她眼睛的藥,還得空帶她回益生堂坐診,調教她提高聞、問、切的能力,晚間再回城外安歇。

    師父也不再瘋,不再去田間忙著種莊稼、拔草了,而是唯恐有人會因她目盲而欺負她,開始引導她學著聽聲辨位,將明眼的功夫閉眼演練。還特意從十幾朵雲中挑出武功最好的雲嶺、雲端、雲天、雲河做她的貼身護衛,好好調教著。≈1t;i>≈1t;/i>

    有時候江雨眠會接她去美人居聽最新排演好的節目,細心的為她講解舞蹈的動作、陣列,偶爾她興致高的時候,手把手的教她舞一遍。

    因為看不到,她對這個世界的感知細膩多了,她感受到更多江雨眠對她的情意,潤物無聲。

    她說她想要在最前麵加一個書生舞,江雨眠便帶她去學宮外采風。她們坐在臨窗的茶樓,聽往來的書生高談闊論,意氣風。她將聽到的聲音在腦中的影像描述給他,他將看到的書生樣子講給她聽。她講卓淵胡亂模仿的樣子,江雨眠便將那動作誇張美化後編入舞中。

    她說江雨眠編的書生舞,女子跳不出氣勢,便將十幾朵雲交給江雨眠調教。

    聽著雲雲們為難、無序的動作和江雨眠多次忍住的脾氣,她壞壞的笑了……這樣也挺好。≈1t;i>≈1t;/i>

    用了雲樹的藥,白月的身子徹底好起來,她開始喜歡在雲樹來的時候給她準備吃食,親手給她裁衣服,帶她去勾欄瓦肆聽故事,幾乎將雲樹當成她柔弱的孩子來照顧,整個人也活泛許多。

    這一日,路過問仙樓,聞到熟悉的酒香,雲樹忽然想起對卓淵的承諾,這都過兩個月了,她許諾送給卓淵的酒還沒有啟程!卓淵大概在真定府跳腳了!

    雲樹便和白月進了問仙樓,定了一車的頂級仙醪,讓雲寶去找個可靠的鏢局來押鏢。白月自告奮勇幫她辦好這件事。雲樹便讓雲寶跟著她幫忙,自己在問仙樓等她。

    品著酒,向店家討來筆墨,憑著感覺給卓淵寫了封歉意信。邊寫邊問煥梨,字歪了沒?

    煥梨非常捧場,說歪的更好看。雲樹寫的更隨性了。寫了信封好給煥梨,讓她等會交給鏢局的人一塊送到真定府去。≈1t;i>≈1t;/i>

    悶熱的天卷來一陣涼風,雲樹想,是要下雨了吧?讓煥梨扶她去陽台。閉著眼睛,聽風卷來,又躲去,好不頑皮。

    她更像一個孩子了,每天都在探索黑暗的新世界,一點點去摸索它的趣味。黑暗也是一種新生。

    眼前的黑暗,反而可以讓她逃避很多事情。

    幾個紈絝從樓下過,一抬頭看到了樓上白衣若仙的雲樹,吹起了口哨。

    “他們在幹嘛?”

    煥梨皺眉道“衝您吹口哨,咱們進去吧。”

    雲樹便扶著煥梨的手進去了。

    不一會兒,門外麵傳來了吵嚷聲,聽聲音,正是剛才在樓下的那幫紈絝,像是鬧著非要進雲樹的這間叫明月的雅間。≈1t;i>≈1t;/i>

    小二勸不住,但生生被外麵的五朵雲攔住,除了四個雲護衛,還有一個雲藏。

    雲樹品著酒,任他們在外麵鬧騰,最後聽起來鬧的不像話了,仙樓的掌櫃的過來,也壓不住,雲樹便讓煥梨去開門。

    這時,隔壁的人也煩了,一把拉開門,“吵什麽吵?鬧什麽鬧?你們幾個是皮癢了是吧?這明月間有什麽神仙美人,讓你們幾個撐著膽子來攪爺的雅興?”

    雲樹這邊剛打開門,邁出一步,聽這聲音有些熟,卻想不起來是誰。見有人聲,她便又退了進去。

    京城紈絝那麽多,她才沒工夫一個個應付。那人卻瞥見她了,微微一愣。

    那幫紈絝看清那人,再不敢吭聲,紛紛撤退。≈1t;i>≈1t;/i>

    過了會兒,雲藏進來傳話,說一個叫李維翰的公子要見她。

    “快請進。”

    李維翰進來,後麵帶著幾個人,聽服飾摩擦的聲音,知道衣料不凡,配飾不俗。

    雲樹起身道“維翰哥哥,好久不見,幾位貴人,請坐。”

    煥梨把桌上的筆墨收拾了,出去讓小二重新添置酒菜。

    “你的眼睛怎麽了?”李維翰進門就一直盯著她。

    雲樹的眼睛漂亮依舊,隻是看人沒有焦點。認不出唐安盛也就罷了,她竟然沒認出前些日子剛見過的申思堯和劉承熙。

    雲樹笑笑,“看不到了。”

    “怎麽會看不到了?”李維翰驚道。≈1t;i>≈1t;/i>

    “天意嘛。”雲樹不在意的笑道,“站著說話多不好,維翰哥哥坐吧。”

    李維翰這段時間一直在謀劃讓他老爹接受雲樹的事,雖然知道有段時間雲家請大夫之事,卻不知道竟然嚴重到這種地步。

    “這幾位貴人是?”

    “是思堯、承熙和安盛。”

    “三位哥哥,雲樹失禮了。”說著又歉意行禮。

    劉承熙是以為雲樹故意不理會他,因為生氣才跟李維翰說的,李維翰知道她不是那樣的人,以為她是遇到什麽事,不方便開口與劉承熙相認,這才趕過來看她,沒想到她是因為看不見了。

    李維翰扶她坐下,她又謝。

    烏亮的眼睛嵌在極其漂亮的麵龐上,可是沒有焦點卻讓她整個人的行動顯得有些僵緩,失了往日的靈氣,這讓一向欣賞雲樹容顏的申思堯很是遺憾。≈1t;i>≈1t;/i>

    “雲樹怎麽傷到眼睛的?可找京中的名醫看過了?”

    “從馬上摔下來碰到了頭,醒來就看不到了。大夫也看過了,順其自然。”

    “雲樹……”

    雲樹不想聽他們輪番的同情之語。“其實看不見也有看不見的好。往日我雖然不知道在忙些什麽,卻沒有這麽悠然的狀態在這裏品酒。”

    唐安盛忍不住道“那你生活還習慣嗎?”

    李維翰瞪了他一眼,雲樹看不到。

    “很喜歡。師父待我比以前好太多了,帶我出去散步,還唯恐累著我,給我擦汗,還要背著我走。”雲樹羞赧一笑,“雖然一把年紀了,我又可以不要臉皮的在師父和義父身邊撒嬌。我不用事事通達,可以耍無賴,還有人寵著,我好像又回到了我父親還在的時候。”≈1t;i>≈1t;/i>

    雲樹說著輕輕閉上了眼睛,抿著笑意,似乎在回憶,“我還可以重新來過!”

    幾個人聽的目瞪口呆。鮮有,不,沒有人會因為看不到反而覺得更快樂了!雲樹卻刷新了他們的認知。

    “你真的這樣想?”劉承熙忍不住道。

    “不然要整日痛哭流涕,怨命運不公?”雲樹含笑反問。

    問的劉承熙沒話說了。

    “小九,你要是個姑娘,我都想娶你了!”唐安盛捧著臉道。

    雲樹麵色一僵。李維翰也是。

    “十哥何出此言啊?”

    “我父親老是讓我學醫,我總是提不起興趣,要是有小九這樣看事通達的人總是在耳邊提點我,我大概還有學好醫術的可能。”唐安盛愁苦道。他現在想溜出來玩更難了。

    申思堯拍了他一巴掌,“想什麽呢?小九的主意你也打?”

    唐安盛撓頭笑笑,“玩笑,玩笑,小九不要生氣。”

    雲樹笑道“十哥可不要指望我說出什麽通達的話,我現在覺得呀,自自在在做個紈絝才是真正的享受!”

    唐安盛真的樂起來,眼睛亮,“小九啊,十哥沒看錯你啊!改天十哥帶你去賭坊轉轉啊!那才是紈絝的好去處!”

    唐安盛是個沒城府的,三言兩語就道出自己不為人看好的喜好,還誠摯的邀請別人加入。說完,他唯一覺得不妥的是,雲樹眼睛看不到,怎麽玩才好呢?

    沒想到雲樹聽完很捧場道“沒問題。我負責聽色子,十哥負責收銀子。咱哥倆一定要好好賺一把!”

    唐安盛跳起來抓住雲樹的肩使勁晃,“小九,你怎麽不早點回來,十哥想死你了!”說著就要將雲樹攬在懷裏抱抱,以表達他心中的歡喜。完全忘了當初因為李維翰挨打,他們都遠著雲樹。

    他愛去賭坊,卻十中有都是被坑的極慘,卻擋不住他下次還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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