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唐斐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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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那麽好笑嗎?”坐在出租車上,陸遙的眉眼仍然是彎彎的。

    唐斐雖然愛看她笑,但也真怕她把自己肚子笑疼了。

    “好笑啊!當然好笑!特別好笑!”

    陸遙唾沫星子四濺道:“你想想,孟智超是什麽人?從小就是個讓家長和老師頭疼的混世大魔王!從小到大他就不會寫‘安分’這倆字。他對我們幾個是不錯,可是對外邊那些人包括家裏人,他可從沒給過半個好臉色。但他現在、他現在竟然被一個大學還沒畢業的孩子給收拾了,還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你沒聽他店裏的女孩子們說嗎,他對那個人,簡直是指東不敢打西的聽話!更驚悚的,是那人還不是個貌美如花的大姑娘,而是個高高大大正兒八經的男孩子!!!”

    陸遙此時才明白過來,原來她之前在小孟身上感覺到的那些“煩惱”都是因為這個人,因為這份感情的艱難之處。

    唐斐也笑,但他不是笑小孟被一個大男孩給“收拾”了,而是他們之中總算有一個人被人從地上“撿起來”放在了心裏,從此不用再漂泊,流浪,無處安放自己。

    唐斐和陸遙入住在同一家酒店,唐斐的房間在十九樓,總統套房。

    電梯快到十八樓時唐斐說:“到我那兒坐坐吧。”

    這又是一句非“唐斐式”的語氣,不是“坐坐嗎”而是“坐坐吧”,帶有一絲不易察覺卻又有些刻意的懇求意味在裏邊兒。

    陸遙不置可否,卻任由電梯停在十八樓,電梯門開了又關。

    當唐斐關上房間門並把她抵在門上時,陸遙的腦袋其實是一片空白的,連迎合他都是下意識的本能反應。

    “遙遙……”唐斐的胸膛緊貼在陸遙的身上,他的手撐在陸遙肩膀兩側的門上,咬著陸遙的耳垂輕聲喚著這個糾纏了他數十年卻求而不得的名字。

    “嗯……”陸遙的耳垂很敏感,她怕癢得把頭往邊上挪了挪。

    唐斐尾隨而至,粗重的喘息聲縈繞在陸遙耳畔。

    “遙遙,如果……我現在……要了你,你是不是……就是我的了……”

    陸遙原本一直放置在褲子口袋兩側的手環上唐斐結實的後背,她把頭擱在他的肩膀上,微眯著眼,聲音裏沒有過多的波瀾,“唐斐哥哥,你知道的,隻要是你問我要的東西,無論是什麽,我都會給你。”

    陸遙這句分明是任憑唐斐予取予求的回答,卻讓唐斐的心瞬間冷了下來。

    他的語氣也變得冷冽了幾分:“遙遙?”

    “嗯……”陸遙埋在他頸窩處,有氣無力的應了聲,貪婪的嗅著十多個小時的旅途時間讓他身上的木質香調隻剩下的那一丁點若有似無的尾調。

    “你是在……還十年前的債嗎?”

    “還債?還什麽債?”陸遙不以為意,“就算是還債我也不吃虧,你長這麽帥,身材又好,我記得你那時候才上初中,就有很多女孩喜歡你了,我也喜歡的,也想像她們一樣整天圍著你轉呢。”

    唐斐把她的身體拉開自己一點,雙手捧起她的臉,眼睛裏蘊含著隱忍的怒意:“遙遙,你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

    “說什麽?”她卻渾然未覺。

    “為什麽要跟我回房間,嗯?”

    “不是你讓我上來坐坐的嗎?”

    “我讓你上來?我不就是當時幫了你一把嗎!你就拿你自己來還我?我特馬十年前就後悔幫你這個該死的忙了!”

    唐斐突然一拳砸在陸遙頭頂的門上,“咚”的一聲,砸得陸遙貼在門上的身體也跟著輕顫。

    陸遙的腦袋從一片空白變成了徹底當機,然後是一片死寂。

    十年前陸遙想走,可沒有人能幫她,她隻能腆著臉去找唐斐,唐斐當時並沒有馬上答應幫她,但一個月後她收到了他從m國寄來的東西。

    陸遙走之前給唐斐發過一條短信,內容也是乏善可陳。

    其實如果當時唐斐拒絕幫陸遙,陸遙也不會埋怨他,因為換做她是唐斐,她可能不會想和自己有任何瓜葛瓜瓤瓜皮瓜子的關係,可她還是恬不知恥的求他幫自己。

    “謝謝,這份人情,我一定會還。”

    當年發完這條短信,陸遙就關了機。

    陸遙死機的腦袋裏空空如也,唯有一句說不出口的對不起。

    對不起,當年不要臉的請求你的幫助。

    對不起,我最後還是逃走了。

    對不起,一無所有的我竟然想拿自己來還你的那份人情……

    陸遙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電梯旁,摁在十八樓的數字上,然後又是怎麽找到的房間開的門,在不開燈的房間裏直接把自己摔倒在床上。

    她從唐斐房間出來後整個人一直處於一種奇異的失重狀態,身體很沉重但靈魂卻輕快得幾乎飄忽在了頭頂的感覺。

    陸瑤的遊魂麵帶著悲憫俯視著自己,她的腦袋中開始不停循環著一個聲音:“陸遙,你真是賤啊!”

    路君峰說阿遙你真賤,你可以隨隨便便就和不認識的男人調情還玩車震;唐斐說遙遙你真賤,為了還債你竟然想和我上床;陸遙和自己說,沒錯,我就是賤啊,所以你們為什麽非得纏著我呢……

    陸遙淩晨時終於被身上的熱度燙醒,一雙酒醉後有些昏沉的眸子在漆黑一片的房間中適應了片刻,然後她木然的從床上爬起來,打開房間的燈,拿著衣服去洗澡。

    洗好澡陸遙就給前台打了個電話要了個體溫計,前台讓陸遙等一會兒他們會馬上派人送到房間。

    陸遙掛了電話準備燒點熱水,水壺裏的水還沒灌滿,酒店的工作人員就送溫度計來了。

    “不好意思啊這麽晚了還麻煩你們……”陸遙打開門正要道謝,手臂卻突然被門外的人扣住,隨即身體被一股很大的力道往外拽!

    那人根本不管陸遙的狼狽和掙紮,他的手箍在陸遙的手臂上,手指幾乎要勒進她的骨頭裏,然後一路強勢的半拖半拽著陸遙穿過酒店的過道。

    “放開我!”陸遙被他拖行的踉踉蹌蹌,原先穿在腳上的酒店一次性拖鞋也不知掉落在了哪裏,沒被控製住的另一隻手瘋狂的去抓撓拍打他,可是無論陸遙怎麽掙紮,那人卻連手指都沒鬆開一下!

    陸遙很想放開嗓子大叫一聲“救命”,可是她十分清楚自己這個舉動的後果,沒有人會認為她是在被人綁架,大家隻會拿出手機把她的狼狽拍成視頻放在網上,然後配以“淩晨一女子被丈夫在酒店捉奸在床”的標題!

    從電梯直達地下停車場再到被人不容分說的一股腦扔進車裏,陸遙的額頭撞在車內的中控上,撞得她有些七葷八素。

    她這一路上始終在默不作聲的用盡全力反抗,短袖t恤衫下被他死命拽住的右手手臂上磨得都快掉了一層皮。

    可是沒有給陸遙奪門下車的機會,黑色suv便一腳油門,風馳電掣的開出了酒店。

    直到開出酒店一段距離,車子才停在了一條偏僻的馬路邊。

    路君峰的上身探過陸遙的身體想去給她綁安全帶,手剛摸到安全帶的扣子右肩上就傳來了強烈的刺痛!

    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任由她尖利的牙齒死命的咬著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開口:“一會兒牙齒該疼了。”

    她小時候因為磨牙,牙齒雖然白亮整齊,但其實是個繡花枕頭,咬不了太硬的東西。

    陸遙依言放開了路君峰的肩膀,然後在他還沒坐直身體時甩手給了他一巴掌。

    陸遙嘴角帶笑:“爽嗎?”

    路君峰用拇指指腹抹去嘴角的那點血漬,也笑:“還行。”

    陸遙舔了舔發幹的嘴唇,從肺部深處長而緩的舒出一口氣後給他下了個診斷:“路君峰你根本不是有病,你就是個變態!你到底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肉體?靈魂?愛情?你究竟有多愛我陸遙?愛得都成了個變態!”

    路君峰:“比你以為的要多。”

    陸遙覺得自己簡直無法和這個人交流,她覺得自己輸了,輸給了這個變態,她沒想到他的執念如此之深!

    “好,你愛我,我接受。”陸遙再次深呼吸,強忍著怒火,維持著最後的一點理智道,“可是就算你愛我,也不用淩晨三點把我從酒店裏拖出來吧?你路大醫生精力充沛,不代表我也得陪著你玩這種‘午夜play’!”

    淩晨三點,正是天色最暗的時候,路君峰把車停靠在路邊,打著雙閃的車裏清脆的“滴答滴答”聲像副躲在黑暗中的尖利爪子,生撓著車裏人的心底深處,撓得看不見的一處鮮血淋漓。

    陸遙瞬間把自己身上的刺全都卸去,捏著脹痛的額角緩緩的說:“讓我回去吧,你這麽做又有什麽意義?”

    陸遙知道他不會傷害自己,雖然作為一名非常專業的醫生,他要是想“無痕殺人”要比很多人有優勢。

    但陸遙和這個人在同一屋簷下生活了六年,她或許並不真正了解他,但卻堅信他永遠不會傷害自己,就是因為這樣的認識,才讓陸遙沒有在十年後阻止他一次次刻意的接近,也沒有懼怕過他那些過重的執念。

    唐斐說,他隻是沒有從過去走出來,而陸遙相信,他總有一天會放下過去也放了自己,就像陸遙一樣,不過是再熬一個十年罷了。

    “有什麽意義?”

    陸遙突然聽到他的一聲冷笑,回蕩在寂靜狹小的車廂中,那種恨徹入骨,寒意森森的笑,讓她全身的血液仿佛被凍住了。

    路君峰:“讓你回去,再去爬唐斐的床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