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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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隔壁那棟別墅門前不止停了一輛車,除了剛才他們遇到的那輛小車外,在它前麵還停了輛小型的貨車,有搬家公司的人在出出進進的搬一些東西,用統一的紙箱裝好後一箱箱地往車上搬。

    以這輛車和箱子的大小搬的應該不是家具這些大件,看著像是些零碎之物。

    路君峰之前觀察過隔壁這幢房子,因為她和尹家簡直是複製翻版,所以他多看了兩眼,他發現這家人家應該搬走有點年頭了,花園裏早就無人打理,薔薇都已經從牆頭爬到了別人家。

    這戶人家過去應該是尹家的鄰居,不知道為什麽在離開了好幾年後才回來搬走最後的一點東西。

    路君峰有些疑惑:如果這些都是重要的東西那麽當初離開前肯定一並都帶走了,不會一直任憑它們無人看管留在這裏,但若是不重要,又為什麽非得隔了這麽多年還得回來搬走?按理說能住在這裏的人,不可能會在乎那一點點剩下的家私。

    而陸遙在和自己一樣發現這異樣的情況後,所表現出來的反應更是讓他感到了驚奇。

    她從一開始不明所以地打量著這些搬家公司的人,到突然加快腳步越過自己家大門直接跑到隔壁人家的大鐵門前,然後又猛地停住腳步!

    她剛才那麽急切的跑過去,到了門口反而不肯再往前踏一步,隻是站在那扇白色的掉漆嚴重的門前。

    陸遙站在那兒,看著搬家公司的人來來回回地搬著紙箱子,整個人有些發愣。

    搬家公司的人正忙著,誰也沒太關注這個站在門口的小姑娘,隻把她當成個閑著沒事幹來看熱鬧的。

    直到最後一個箱子也被搬上了車小貨車離開後,她依然站在那兒,連位置都不曾變動一下。

    路君峰走到她身邊時,正看到她輕輕地提了提肩膀,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地吐出。

    當她抬起臉衝他微笑時,已經雲淡風輕。

    可他實在太了解她,很容易就從她這個勉強的笑容中辨別出了她心裏那點令自己莫名感到不安的痛楚和失落……

    他們回到家時沒看到方苑,陸遙的樣子看著有些累,路君峰催促她上樓去休息,一會兒吃晚飯了再叫她。

    她連點頭的力氣好像都喪失了,垂著腦袋拖拉著身體往樓上走。

    才走至樓梯的一半,還沒拐彎上樓,就聽到茶水間通往小庭院的那扇門不知道是不是被風吹開了,撞在牆上發出了不大不小的一聲“砰”,她回頭正要示意路君峰,就聽見從茶水間到客廳的玄關處傳來了說話聲。

    那人低笑著說:“手上沒輕重,把您門撞壞了。”

    方苑輕快的聲音接口:“這扇門的門軸確實是不大好了,等遙遙她外公出了院我讓他修修。”

    他們邊說邊往客廳走,頃刻間,兩個人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客廳裏。

    陸遙站在樓梯中央,離他們的位置有些遠,但因為她站得高,是個很容易被發現的目標,他們一走到客廳就看到了陸遙。

    陸遙的視線,在水平距離與一定的高度差之下,最先看到的其實是他懷裏捧著的那一大束月季,粉色和紅色相間,與他穿的這身過於隆重的禮服顯得格格不入。

    她的視線從那一大捧月季上一寸寸上移,直到一張正對著自己微笑的臉進入視線。

    和四年前比,樣貌的改變不算大,隻是五官更立體深邃了點兒,介於少年與男人之間一個奇妙的轉折期,陸遙覺得無論樣貌如何改變,這個人依然是個能讓人在第一眼便覺得他真是溫文爾雅,文質彬彬,風度翩翩的貴公子。

    發現陸遙正在看自己,他衝她微微點頭道:“好久不見,遙遙。”

    陸遙沒有對他的問候做出什麽回應,依舊維持著停在樓梯中間不上不下的姿勢,就連剛才已經跨在上一個台階處的腳也沒有收回。

    唐斐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她的臉,他一步步走近她:“我正好回來搬點東西,晚上還-得去參加一場訂婚典禮,所以來問外婆討點花作為禮物帶過去。我其實是沒想著你也會在市的,我原本想……”

    陸遙掃了一眼他的臉就冷漠地收回目光,接著麵無表情的打斷他:“哦,是嗎,那……再見。”

    說完她就不再管站在客廳裏的所有人,一路“蹬蹬蹬”地跑上了樓。

    “遙遙——”方苑想要叫住她,可她早已跑上二樓,那一下關門聲讓二樓的地板都顫了顫。

    最尷尬的人莫過於唐斐了,麵對她赤裸裸對自己的無視,心裏雖然有千萬種無可描述的心情,但臉上卻沒有泄露出分毫,他反而還安慰方苑:“可能是我突然從m國回來沒事先告訴她,突然出現在她麵前把她嚇著了吧。”

    他說著,不知想起了什麽久遠的記憶,神色溫柔地望著她消失的樓梯口,嘴角隱約間彎出了一個弧度,笑容裏帶著點苦澀道:“小時候她隻要看到我,不管正在做什麽都會放下,像個小圓球似的朝我飛撲過來一把抱住我,然後‘唐斐哥哥唐斐哥哥’的叫,膩在我身邊。怎麽長大了反而生疏了,一點也不和我親了。”

    方苑拍了拍唐斐的肩膀,寬慰他道:“遙遙確實長大了,特別是在她媽媽走之後……她和小時候總喜歡膩著你的小女孩已經全然不同了,就算是對我和她外公也不再像以前那麽親昵,”方苑突然笑著說,“小姑娘長大了心裏自然會藏事,生你的氣也不會當著你的麵發,而是一個人躲在房間裏生悶氣。當然,即使她有多麽地想你,也不會輕易的告訴你。”

    方苑的話讓唐斐心裏一鬆,是啊,他們之間四年多沒見自然會生疏許多,而當年自己的不告而別也一定傷了她的心,她現在生自己的氣是因為當年的不告而別和後來的不再聯係……

    說到底,她是因為他的離開而傷心,而她會傷心是因為還在乎他。

    “阿斐,你不是說一會兒要去參加訂婚典禮嗎,是不是該出發了?至於遙遙這裏,我會找機會和她談談。”

    方苑的提議卻讓唐斐搖頭:“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早該在四年前就應該說清楚的,所以我得親自和她談。”

    “那你……”

    唐斐不以為意道:“別人的訂婚典禮,我去湊什麽熱鬧。”

    唐斐在上樓時不可避免的與站在樓梯口的路君峰打了個照麵。

    路君峰自始至終一直站在原地,直到唐斐走到了他麵前,他才激靈一下回過了神。

    他的心裏,說不上是撕心裂肺般的難受,但卻像是不知在哪一處堵了塊石頭,壓得他一時之間快要喘不上氣。

    那個一心想要出國,第一目的地就是m國,為此拚命去爭奪一個她根本就不在乎的比賽冠軍,中考臨考前不眠不休最後暈倒,她堅持在看的那些原版電影,那些裝滿了一整個紙板箱的留學資料……

    她一直言辭灼灼地批判國內的教育功利性太強,可是她自己呢?她一門心思的想要出去究竟是因為國外的教育環境更適合她還是為了某一個更功利性的“目的”呢!

    這是兩個男人的第一次見麵,在過去十幾年的歲月中從沒有見過彼此的兩人卻覺得在見到對方的那一刻,已經把對方心裏那點溝溝壑壑都看得明白清楚,也在當時當刻下把對方沒有任何誤會地劃入了“敵人”的行列中。

    唐斐畢竟是出生於唐家這樣的大家族,從小幾乎被刻在骨子裏的紳士風度讓他在路君峰赤裸裸的敵視與挑釁中也能溫和地回應他一個禮貌的笑容。

    但他的這一“友好”態度換來的卻是對方的不屑一顧。

    路君峰的視線一路追隨著唐斐的身影上了樓,當他終於消失在樓梯口,他眼底裏流露出的是再也無法掩飾的傷痛。

    唐斐來到二樓陸遙的房間時,耐著性子在門外敲了很久的門,後來不知道是他自己推門進去的還是陸遙給他開的門。

    兩個人在房間裏呆了很久,直到外婆來叫他們下樓吃晚飯,這兩人才從房間裏出來。

    兩人從二樓下來時,唐斐已經將身上的禮服外套脫下,領帶解下,白色的襯衫扣子也解了兩顆。

    唐斐的頭發偏左側區分,左側偏短右側偏長,打上一點啫喱水固定,但又打理得不那麽死板,隻穿襯衫西褲的他與剛才一副準備參加豪華晚宴風度翩翩貴公子的形象不同,更像個正在念大學的鄰家哥哥。

    其實這個形容沒什麽不妥,若是要嚴謹點,那就是——在念大學的曾經的鄰家哥哥。

    陸遙也換了身衣服,剛才和路君峰一起去醫院看望外公時穿的是體恤衫和牛仔裙,此刻身上的是一件半休閑的白色連衣裙,她的一件粉色的針織外套搭在唐斐的臂彎間。

    路君峰正在餐桌上擺碗筷,發現這兩個人正是一副準備出門的裝扮。

    他喉頭微動,有什麽話在嘴邊就要衝口而出,可是好一會兒,他卻撇過頭無聲地冷笑了一下,接著將剛擺好的“多餘的”碗筷重新收攏。

    唐斐盯著他的身影說道:“晚飯我帶遙遙出去吃,”然後他看了眼手表,“我保證在十點前送她回來。”

    陸遙有點不耐煩:“我又不是孩子,我們家也從沒有‘宵禁’……”

    陸遙話音未落,路君峰突然抬頭,一雙目光鋒利地穿透大半個客廳,直直地射向了她。

    陸遙後邊的話被他的這一眼神噎住,她想要搜腸刮肚地說出幾句為自己辯解的說辭,可心裏卻莫名的升騰起心虛和不安,她麵上依舊強自鎮定甚至是不甘示弱的回瞪著路君峰,可他什麽話都不說,隻是看著自己,眼神裏的東西讓陸遙的腳像是釘在了原地,如何也跨不出一步。

    站在陸遙身邊的唐斐眼角輕輕地抽動了一下,俊朗的一張臉上浮上一層不易察覺的陰霾,他在路君峰的注視中,伸手攬住了陸遙的肩膀並在她耳邊低聲說道:“遙遙,走吧,車已經等了很久了。”

    然後他衝著路君峰淡然道:“不好意思先走了,我和遙遙吃完飯還要趕去看音樂會。”

    (作者有話說:m國學霸天團第一大佬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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