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吵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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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城迎客來酒樓,奚炎依靜靜地趴在床上,背心火辣辣的疼,那武文昭真的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多虧她內功還算渾厚,不然他這一掌她小命不保。

    金衣營的人或多或少的都受傷了,鐵楓的手臂現在都不能用力,相反鐵甲軍損失較少,而且這幾天帶著當地的官兵開始挨個山頭的剿匪,看來這次他們是下定決心要把燕城的山賊全部解決了!

    本來是金衣營該有的功勞,這次卻全部落在了鐵甲軍的頭上,而且金衣營還全部負傷,結果一點功勞沒得著,眾人心裏自是埋怨,可卻又無法,他們受傷是事實,十個人沒打過武文昭一個也是事實,唉,時運不濟啊!

    龍隱鋒忙活的歡,而且麵對著奚炎依臉色擺的也好,好似她欠了他幾百吊,哼,她深入敵人內部還拖住了那最強的勁敵,沒讓他們鐵甲軍的人受到那該死的血沙掌威脅,他還好意思給她擺臉色,奚炎依趴在那裏碎碎念,她就是動彈不了,若是能動彈,非得帶著金衣營親自上陣,和他們鐵甲軍那群欠揍的蠢貨一較高下。

    略微動了一下僵硬的肩膀,內髒就一陣抽痛,奚炎依皺眉,長發散亂的鋪在枕頭上,她全身都被棉被包住,隻露出個腦袋,這是龍隱鋒那廝臨走的時候給她弄得造型,怕誰人突然進來,看到她棉被下隻穿了一件單薄的中衣,也沒有裹胸,那她的身份可就露餡了!

    從上午到下午,她一直保持著一個動作,脖子酸的要命,小心翼翼的挪一挪,心肝脾肺都要移位了似的。鐵楓說這個血沙掌對內力越深厚的人傷害就越大,要養傷也比較浪費時間,就像斷骨了似的,得一動不動的養著,鐵楓現在是不能動那條手臂,木小莊更慘,整個腰都烏黑一片,他現在一動不敢動,哪怕連動脖子都不行,其餘的幾個人也同樣的,好好地金衣營高手,一夜之間都成了病患!

    趴著沒有消遣的事情,奚炎依慢慢的開始迷糊,驀地,房門吱嘎一聲響,她睜開眼,迷蒙的視線間,一身黑衣身材魁梧的人影走到了床前。

    感覺被子被掀開,奚炎依眨眨眼讓自己的視線清晰一些,微微抬眼看向掀她被子的人,“龍隱鋒,今天又搗毀了幾個山頭?這下子你功勞大了!”

    看著那雪白的背心上一個清晰的烏黑手印,龍隱鋒的眼底染上一抹深沉,而後又蓋上被子坐到了床邊,“三個!”回答的也幹脆利落。

    “嗯哼,不錯!”奚炎依的語氣帶著羨慕嫉妒恨,她要是不受傷,這功勞都得是她的了!

    “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養傷,血沙掌毒性太強,一個不慎就會滲透內髒之中,到時回天乏術,你小命也難保!”龍隱鋒語氣很重,想著那天他們回到迎客來的時候,奚炎依突然吐血,把他們嚇得半死,更為奚炎依的不聽話生氣!

    奚炎依懶洋洋的哼著,“我知道,你小子說了不下十遍了,我又沒有老年癡呆,能記得住!”如若那時她真的聽了他的話下山,那麽受傷的可就是他們鐵甲軍了,居然不感謝她,喪盡天良啊!

    龍隱鋒的眉峰一直糾結著沒解開,看她滿不在乎的樣子臉色也更加不好,“養好了傷就回皇都,老老實實的呆在你的王府,再江湖多走幾趟,你的命就沒了!”那語氣就仿似命令下屬一樣,說一不二,若是敢反抗,就給她好看。

    奚炎依皺眉,她厭煩死了他那命令人的語氣,“龍隱鋒,我是你皇叔,你最好給我禮貌點。別以為你知道了我的身份就捏住我的小辮子,大不了你去上告好了,看看老子我怕不怕!”他們天生不對盤,脾氣大相逕庭,也注定了他們倆在一起就會吵不休。

    龍隱鋒臉色難看,“你能不能脾氣柔和一些?女人就要有女人的樣子,男人一樣像話嗎?”

    奚炎依氣的翻白眼,牙齒咬的吱嘎作響,“龍隱鋒,你是不是被風抽了?我做了十幾年的男人,你要我現在改?那不是讓我送命嗎?再說了,你管我那麽多做什麽,你不覺得你現在磨磨唧唧的樣子很煩人麽?”

    龍隱鋒霍的站起身,奚炎依挑眉看著他,剛硬的臉緊繃,真的被她的話氣到了,她反倒很得意,“你還要教訓我?”

    龍隱鋒深深地吸口氣,“我不是在教訓你,常年在鐵甲軍,習慣了這樣說話!”他自己也知道奚炎依做了那麽多年的男人想要改過來一時根本不可能!

    奚炎依也稍稍消氣,“你以前什麽樣我不想知道,以後什麽樣我也不想知道,咱們應該快點劃清關係,不然日後就更難劃清了!”

    龍隱鋒垂眸看著她,半晌,他也低低的道:“確實,我們該早早的劃清關係!”沉淪進去就不會再出來,那就是萬劫之境,不僅毀了他們兩人,也或許會毀了大齊皇家!

    奚炎依默然,雖他們倆皆心裏清楚,可是卻免不了的情不自禁,唉,情之一字甚是害人,如若人沒有七情六欲那該有多好。

    “你休息吧,我走了!”倆人靜默下來不免尷尬,龍隱鋒起身而去,奚炎依也長歎口氣,不免想起了以前的日子,那時候滿心滿肺的對他都是厭惡不屑,誰想到天意弄人,突然情況就變成這樣,真是弄人啊!

    白天裏,房間裏異常悶熱,奚炎依又動不了,被子下的身體汗濕如同雨淋,金衣營的人都在養傷,也沒個人來照顧照顧她,任她在這房間裏蒸桑拿。

    終於,房門外有說話聲傳來,“奚炎依,你還在睡覺麽?”低沉略帶憨厚的聲音,是二狗,哦,是周占柱!

    “謝天謝地,總算有個活物了!沒有,你進來吧!”奚炎依如同得獲天寵,趕緊讓周占柱進來。

    門推開,進來的果然是周占柱,他先是看了一眼趴在床上的奚炎依,然後才轉身關門走進來,“奚炎依,你沒事了吧?”

    奚炎依眨眼,頭發被汗水打濕無生氣的鋪在枕頭上,“有事,我快要熱死了,你去把窗子打開!”

    周占柱立即聽話,走到窗邊將窗子推開,清風頓時湧入房間,奚炎依長出口氣,“舒服!”

    周占柱憨憨的笑笑,然後走到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來,看著她滿足的樣子也跟著滿足的笑,“對了,奚炎依,他們說你是翎王,你真的是王爺啊?”盡管鐵甲軍有無數人告訴他奚炎依是王爺,但他還是不太相信,他們小時候在一起玩了那麽多年,他沒想到‘他’會是王爺,而且還是當今天子的弟弟!

    奚炎依扯著唇角笑笑,“當然是真的,我確實是皇上的弟弟。你日後若是在鐵甲軍混不下去了,就來找我,保你日後榮華富貴。”

    周占柱笑的有幾分羞澀,“還是不用了,在鐵甲軍挺好的,雖然有點辛苦。”

    “你還是小時候的樣子,真誠心地好,鐵甲軍裏沒人欺負你麽?要是有人欺負你就直接告到龍隱鋒那裏去,他要是敢不管,我替你收拾他!”好歹她也是皇叔。

    周占柱憨笑著點頭,“好,聽你的!”

    清風吹了一陣,雖頭上的汗消下去,可是全身卻還是如同水洗,奚炎依歎口氣,“二狗,幫我把被子往下拉一拉,我要悶死了!”

    “哦,好!”周占柱立即站起身,然後俯身伸手,小心翼翼的去拉奚炎依的被子。

    被角剛拉下去一點,房門吱嘎一聲被推開,伴隨著的就是一聲怒意十足的低吼,“你在做什麽?”

    話音還未落下,奚炎依眼前就一道虛影,然後那周占柱整個人就如同布娃娃一般飛了出去,狠狠地撞在牆上,桌子也被撞翻,發出極大的響聲。

    奚炎依翻翻白眼,“龍隱鋒,我隻是讓他幫我弄一下被子,我要被熱死了,你發瘋啊?”

    周占柱捂著肚子咳嗽,一邊解釋,“王爺,屬下…。屬下隻是給奚炎依拉一下被子而已…。咳咳!”

    龍隱鋒站在床邊臉色還是不太好,轉身看了一眼奚炎依,“就不能等我回來嗎?”

    “等你回來我就悶死在這不透氣的房間裏了!”天殺的東西,雖然她知道他是關心是好意,但是他媽的語氣臉色就是讓她不爽到了極點。

    周占柱踉蹌的站起來,碩王這一腳的力氣實在大,他的內髒都在抽筋,“咳咳,王爺我先出去了!奚炎依…。你好好養著…。咳咳!”

    奚炎依滿眼抱歉,“好的,看來你也要養傷了,抱歉!”

    周占柱搖頭,“沒事,我沒事,皮糙肉厚,沒事的!”他一瘸一拐的走出去,龍隱鋒走過去把門關上,然後無聲的回到床邊給她揭開被子。

    奚炎依沒好氣,“二狗是我小時候的玩伴,他為人憨厚心眼實在,根本不會做什麽逾矩的事,我了解他比你了解的多,希望你日後對他客氣點,行不?”

    龍隱鋒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最終還是答應,“行!”

    看他的樣子奚炎依忍不住笑,“雖然不喜歡你那唯我獨尊的樣子,但是看你生氣還是挺好玩的。”

    奚炎依玩笑的話語讓龍隱鋒的臉上稍好一些,魁梧的身子也放鬆了很多,坐下看著奚炎依,開口說道:“日後有什麽事就叫我,就算周占柱是你兒時的玩伴,但你現在和兒時不一樣了。他也畢竟是個男人,男女授受不親,你要明白這個道理。就算你做了十幾年的男人,但你到頭來還是個女人,你自己更要注意一些!”

    奚炎依剛緩和的臉再次緊繃起來,“龍隱鋒,你能不能停止你的說教?你真的很煩,以前怎麽沒看出來你這麽愛教訓人。咱們倆已經劃清關係了,以後不需要你來指揮我,好好的帶著你的嘍囉,去掃平個個山頭,回皇都領獎賞,順便排擠一下我們金衣營,這才是我們劃清界限之後你應該做的,不然像你現在這個樣子算什麽劃清界限?”他們倆在一起不會友好半個時辰,意見相悖思想相左,就算他們倆沒有血緣關係,估計他們倆在同一屋簷下生活也不會有多和美,肯定每天打得不可開交。

    龍隱鋒抿唇不語,漆黑的眼眸看著奚炎依,半晌,剛硬的臉頰鬆緩下來,“我們在一起確實吵架爭論的時候比較多!”似乎慢板拍的他現在才發現。

    “不是吵架爭論的時候比較多,是我們從來沒和氣的說過話。”奚炎依給予正確的說法。

    “雖然以吵架開始,但都是以你占上風結束。”龍隱鋒明確的指出,每次被說得啞口無聲的那個人是他自己。

    “因為你沒理啊!你這人就喜歡沒理瞎叫喚。”奚炎依小心翼翼的動一動脖子,龍隱鋒沉著臉伸手幫她,寬大粗糙的手捧住她的臉,然後動作很輕的給她換了個位置。

    “你和別人在一起也吵架麽?”龍隱鋒突然問道。

    奚炎依眨眨眼,“沒!和諸葛釗相處呢,我們倆就是互相調侃。龍擎蒼那廝…。基本上我很少和他爭論,鐵楓呢…我調侃他較多,木小莊等其他人呢,都是聽我指揮,誰會和我吵架!”說道龍擎蒼,奚炎依的心頭不禁咯噔一聲,她現在不敢回想以前的事,她真的是怕會掉進去浮不上來。

    龍隱鋒那弧線剛毅的唇畔微微上揚了一些,“那這就是我們的相處模式了,很好,隻要不與別人相同,我覺得不錯!”漆黑的眼裏似乎還閃爍著笑,與別人不同,在他看來似乎不錯。

    奚炎依有幾分無語,調轉視線看向窗外,陽光普照明媚異常,“誒,龍隱鋒,帶我出去曬曬太陽吧!”

    龍隱鋒唇角的笑瞬間消失,“不行,你不能動!”

    “不是有你麽?你不是揚言要照顧我嗎?那就想法子把我帶出去。”奚炎依才不管他用何種方法。

    看了看窗外,龍隱鋒的眼眸閃爍了下,“好!”

    迎客來酒樓的後院,這裏種滿了大齊東部獨具特色的狗尾花,淡淡的芳香飄在空氣中,陽光照著每一個花蕊,花朵吸取著陽光的營養,開的更為嬌豔。

    在房子的陰影下,一個搖椅擺在那裏,搖椅邊,一個一身華貴黑袍的男人抱著一個用被子包裹的不透風的‘男人’站在那裏,倆人看著那搖椅,似乎在糾結著什麽問題。

    “把我放在那上麵吧,沒事的,這被子那麽厚,椅背不會碰到我後背的。”奚炎依一手環著龍隱鋒的頸項,雖然她也知道這動作不合宜,但是她就想這麽做,而且如同她想的一樣,摟著很舒服!

    龍隱鋒搖頭,“不行,搖椅會動,你的身體也會跟著動,那你這幾日的療養都白費了!”他低聲的說完,突然轉身坐下,奚炎依輕呼一聲不敢有任何動作,任他將自己放在他的腿上,一手摟著她的腰,另一隻手扶著她的肩膀將自己按在他的胸前,“這樣可以!”他低聲說道,但奚炎依卻能聽到他話語裏的笑意,原來是故意的。

    思及此,奚炎依扭頭看向別處,但唇角卻有笑意浮起,雖然他的招數有些卑鄙,但是她喜歡這卑鄙。

    雖然倆人都聲明要劃清界限,但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界限不僅沒有劃清,反而更加黏糊,那界限之名也漸漸的離他們倆越來越遠。

    “你不怕你們鐵甲軍的那幫蠢蛋看到你抱著金衣營的翎王?”窩在他懷中,奚炎依此時真如同小鳥依人一般,長發散亂沒有束起,遮擋著稍白的小臉,任誰乍看這都是個女子。

    “剛剛給他們指派了任務,都離開客棧了!”龍隱鋒沉聲的說,盡管聲音一如既往的如同他人一樣冷硬,但是奚炎依卻能聽得出他語句中的柔軟,似乎有了不一樣的情懷之後,他的喜怒她都了如指掌。

    奚炎依眨眨眼表示明白,頭枕在他寬闊結實的肩膀,正好能看得到他剛毅的側臉,下巴上有青青的胡茬,不知道他這胡茬碰到臉上會不會癢!

    午後的陽光分外和暖,大地仿似都懶洋洋,偶爾的有風吹過,就像大地在打嗬欠。

    這樣的寂靜奚炎依很喜歡,雖然心底千萬次的喊要和他劃清關係,但是現在她真的不想,好吧,趁著天高皇帝遠,他們就放縱一回吧,待得回到了皇都……回到了皇都,恐怕他們都得做回自己了!

    閉上眼睛,享受這得來不易的安寧,龍隱鋒垂眸,看著枕在他肩上安逸的人,漆黑的眼眸浮起淡淡的微笑,放在她肩上的手慢慢的抬起,動作稍有笨拙的撫摸著她的發,驀地,他低頭,輕輕地在她的唇上淺啄了下,那熟悉的氣息在鼻端縈繞,不禁心頭有些疼痛有些甘甜,這種奇怪的感覺讓他不適但又很想繼續體會。

    慢慢的離開她的唇,那閉著眼的人突然說話,“不許走!”

    龍隱鋒失笑,盡管笑的淺淡,但卻柔和了整張剛硬的臉,複又低下頭繼續品嚐她柔軟的唇瓣,閉著眼的人配合著他的吻,嚐盡他唇間的味道,雖然他的人很剛硬,但是唇舌卻很軟,軟的如同棉花糖,讓她感到甘甜的同時,也因為不能長久的占有著那柔軟而感到些微的遺憾,此時她很滿足,滿足的盡量忽略掉心頭的無奈與歎息,他下巴上的胡茬很硬,但是卻不紮人,更不會很癢,隻會讓她加深此時的感覺,以便能夠永遠的記得。

    在這迎客來住了半月有餘,金衣營的大部分人傷勢都好轉,除卻木小莊那倒黴的娃兒還得躺在床上繼續養,其他人都能走動了,但不能夠動武動內力,否則前功盡棄。

    奚炎依也能下床走動了,上下樓等都能夠利落的完成,雖然不能動用武功,但能夠恢複到這個程度,她已經感覺很幸福了。

    迎客來的老板娘站在櫃台後看著那俊俏白皙的公子在樓梯上來回的走,臉上寫滿了不解,不明白‘他’這是幹什麽。

    再次走下來,奚炎依轉頭看了一眼那老板娘,眉眼彎彎燦爛一笑,“老板,看我動作還利落嗎?”

    那皮膚黝黑的老板娘立即點頭,“很利落,公子步伐穩健…。嗯…。雷厲風行!”似乎她腦海中的詞語真的數量有限,想了半天才說了一句整話。

    奚炎依笑的更開心,“嗯,這話我喜歡!”隻有真正的在床上一動不能動躺過的人才了解能夠下地行走是一件多快樂的事。

    轉身要再次上樓,剛邁上去一步,身後突然傳來聲音,“燕城府尹張順參見翎王千歲!”

    回頭,一個中年男人穿著大齊的官袍正走進迎客來的大門,黝黑的皮膚是這燕城人特有的標誌,在樓梯口的地方俯身跪下,“冒昧打擾還望翎王千歲莫怪!”

    門外,一行官兵跪地高呼翎王千歲,那站在櫃台後的老板娘張大嘴滿眼不敢相信,這在她酒樓裏住了將近一個月的俊俏公子居然是當今王爺!

    奚炎依微微蹙眉,幾步走下樓梯在那張順麵前停下,低頭看著他,“起來吧!”

    “謝翎王千歲!”張順趕緊起身,在門外跪了一地的官兵也高呼著翎王千歲起身,聲響之大,弄得大街上來往的人都圍攏了過來。

    “碩王不是說過不許來這裏打擾本王麽?你怎麽還來了!”龍隱鋒他們剿匪自然要聯合當地的官府,並且那天也和她說過,府尹要來拜見她,奚炎依趕緊阻擋,她不喜歡見任何當官的,除了奉承就是奉承,她早就聽得厭煩,誰想到這個張順還是來了,而且大庭廣眾的就高呼翎王千歲,膽子真是夠大。

    那張順大約四十幾歲,一張臉倒是帶著憨厚,聽到奚炎依略帶怒意的話,立即滿臉的誠惶誠恐,“下官得知翎王住在這簡陋的酒樓心下不安,雖寒舍寒酸,但府中之人照顧王爺會更加盡心盡力,還希望王爺千歲能移駕寒舍,讓下官以盡地主之誼!”原來是請奚炎依去他們家住。

    奚炎依雙臂環胸慢步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微微眯著眼看著那張順,張順被奚炎依看的有些窘迫,站在那裏手腳都不知怎麽放。

    半晌,奚炎依開口打破屋子裏的沉靜,“不用了,在這裏很好,老板人也不錯,照顧很周到,你回去吧,日後沒有召喚,你不需要過來!”

    張順聞言似乎有幾分焦急,“王爺千歲,內人已經在府中設好了筵席,誠心誠意的想要盡一點心思,還希望王爺千歲能賞臉。王爺千歲不喜歡住在舍下下官無二話,但還希望王爺千歲能夠光臨,不然內人小女皆會失望,還請王爺千歲賞臉!”說著,又跪了下來,當真誠心誠意。

    奚炎依大致聽明白了,不禁有幾分失笑,“你是說你夫人竭力的想款待本王?”原來是個妻管嚴!

    張順立即點頭,“沒錯沒錯,內人沒見過什麽大人物,聽說翎王千歲和碩親王皆來到燕城,歡欣的不得了,真心希望能夠盡些心意。”

    奚炎依想笑,點頭,“好,那就今晚吧。等到碩王回來本王自會和他說,你回去準備吧!聽著,無需奢侈,山珍海味本王從小吃到大,弄些本地的特色吧,貌似燕城的特色還不錯!”

    張順如獲大赦一般,連忙言謝,而後起身匆匆離開,看他滿額頭的汗,估計他這任務完不成,回去得被他老婆罰跪!

    張順帶著官兵離開,整個酒樓裏靜悄悄,那站在櫃台之後的老板娘張口結舌,好像還沒反應過來一樣。

    奚炎依起身跨上樓梯,驀地歪頭看向她,“掌櫃?”

    “啊?翎王千歲饒命,草民不知是王爺大駕,失禮之處還請多多包涵!”她從櫃台後衝出來跪在地上連聲請求原諒。

    奚炎依搖搖頭,語氣帶著無奈,“你做的很好,繼續保持,起來吧,無需跪來跪去,一切如常就行!”說罷抬腳上樓而去。

    夜幕降臨,鐵甲軍一行人氣勢森嚴,護衛著碩王翎王前往燕城首府。

    那不算莊嚴的府門口打掃一新,府尹張順與他的夫人,後麵還站立著兩個年輕的姑娘,麵相與他的夫人有些相似,看來是張順的女兒。

    府門上掛著打燈籠,如同過節一樣明亮,眼看著那氣勢非凡的兩位王爺朝著他們走過來,張順帶著夫人女兒以及家奴官兵等走下去迎接跪拜,當真對他們的來到感到歡欣激動的很。

    “翎王千歲碩親王千歲,二位王爺光臨寒舍,舍下蓬蓽生輝。內早已備好筵席,請二位王爺移駕。”張順激動的臉色發紅,能夠宴請當朝兩位聲名赫赫的王爺,那是天大的幸運,如果表現的好,得王爺歡心,或許升官離開這地方都是有可能的,就看今晚這二位滿不滿意了。

    奚炎依側頭看了龍隱鋒一眼,龍隱鋒的臉色不是那麽太好,他不喜歡這種場合,尤其是張順這種有目的的,他更不想來,隻是奚炎依拖著他非要他跟著來,所以,最後也不得不來。

    “起來吧,府尹不必誠惶誠恐,本王為人隨和,碩親王更是鐵麵心慈,無需跪來跪去。”奚炎依笑的和氣,龍隱鋒不說話,但更因為他不說話,那張剛硬的臉甚為嚇人。

    張順等人站起身,側開身子給奚炎依他們讓路,奚炎依看著他笑笑,抬步走向府內,視線劃過處,看到了他的夫人以及那兩個女人,燕城特色的黝黑肌膚,但還算漂亮,更漂亮的是身材,燕城的人都長得比較高,所以他那兩個女兒身材真不錯,高挑健美,如果能稍稍白一些,會很惹眼。

    府內打掃一新,裝修不是很豪華,普普通通,這也正能看得出燕城的經濟狀況,連府尹家都這模樣,更別提百姓家了!

    筵席果然在大廳內備好,奚炎依龍隱鋒落座最上首的位置,隨後張順帶著夫人在下方做好,他的兩個女兒也跟著入席,奚炎依微眯著眼瞧著張順的夫人一個勁兒的給她的兩個女兒使眼色,她估計,或許這晚宴還會有插曲呢!

    “借以此杯感謝翎王千歲碩親王鏟除燕城山賊,還燕城百姓一方平安,困擾了燕城數十年的匪患得以平息,下官感激不盡!”張順這個人的口才著實不是太好,而且從他們進來開始,他就一直誠惶誠恐滿頭大汗。

    奚炎依眉梢一抬,端起麵前的杯子,悠悠道:“燕城乃大齊一方寶地,百姓皆大齊子民,本王等奔走剿匪完全應當,府尹自不必說客氣話。你的情本王領了,放鬆些,就當做家人吃團圓飯就好!”

    張順立即點頭應承,抬手將杯裏的酒一仰而盡,坐在他身邊的夫人也趕緊起身將杯子裏的酒喝光,那眼角眉梢的氣韻能清晰的顯示出這個女人是個蠻有心計的人。

    奚炎依笑的帶有幾分狡黠,手中端著杯子遞向自己的唇,還未等那杯子到嘴邊,一隻大手橫向而來奪下杯子,她的眼前隻是繚亂了一下,手中的杯子就不見了。

    龍隱鋒放下那杯酒,漆黑的眼眸看著張順,如山壓頂的氣勢讓站著的張順差點跌倒。

    “燕城百姓經濟狀況很差,現今匪盜剿滅多數,你這個府尹輕鬆很多,下麵要做的就是盡快要百姓富裕起來,不然你就等著卷包滾蛋吧!”龍隱鋒的話毫不留情,作為一城府尹辦事沒效率,溜須拍馬的功夫做得也不到家,不知是怎麽撈到這個府尹做的。

    看張順那滿頭大汗的模樣好似差點就暈過去,奚炎依看著忍不住笑,“你那麽嚇人做什麽?早就說過你這人無趣的很,這種場合也要繃著臉,你不累麽?”奚炎依談笑自如,也適當的讓那張順緩口氣,否則他真得嚇得背過氣去!

    “哼,我隻知道燕城的百姓生活質量很差。”龍隱鋒冷著臉沉聲的回應,那邊剛要喘口氣的張順再次將那口氣吊起來,一邊趕緊看向奚炎依,以為翎王還能給他解圍。

    奚炎依聳聳肩,“這倒是真的!”那邊張順老臉通紅,當真被那口氣哽住了。

    眼看著場麵愈發緊張,張順的夫人趕緊將手邊的酒壺推給身邊的女兒,“媚兒,還不快去給碩親王和翎王斟酒。”

    那邊張媚兒立即起身,臉上帶著一點羞澀一點期待的嫋嫋走到龍隱鋒身邊,沒得著機會的另一個女兒坐在原位眼裏盛滿了不忿,偷偷的衝張順夫人瞪眼,張順夫人關注著她女兒張媚兒的動作完全沒看到。

    奚炎依歪著身子靠在椅子上看著那張媚兒走到龍隱鋒身邊,故意的將身子靠的龍隱鋒很近,“小女媚兒給王爺斟酒!”嬌滴滴的聲音與她的身材長相完全不符,在大廳內排列有序的鐵甲軍侍衛雖麵無表情,但從那都稍顯鬆動的表情來看,這是他們見過的最沒有美感的場麵。

    張媚兒似乎很會這一套,一邊斟酒一邊將整個身子倚在龍隱鋒的身上,出乎意料的龍隱鋒居然沒動,任她靠著自己倒滿整杯酒。

    奚炎依略微眯眼,看著那張媚兒含羞帶怯的離開龍隱鋒的身邊走到自己麵前,故技重施的開始往她的身上靠,“翎王千歲,媚兒給您斟酒了!”

    奚炎依回以一笑,看著她的臉悠悠的開口,“媚兒姑娘長得真美!”

    “多謝翎王千歲誇獎,媚兒不敢當!”張媚兒嬌笑,那邊張順夫人露出滿意的表情。

    “但是…。身在皇都何種美人兒皆如過眼雲煙,更況且,我們龍家人癖好相近,都愛看肌膚白皙的女子,就近似那種如同剝了殼的雞蛋,吹彈即破的那種觸感,媚兒小姐著實不是我們龍家人愛好的那一種。真是可惜,不然就讓碩王收了你做側妃,以媚兒小姐的教養做側妃綽綽有餘啊!”奚炎依抬手用一根手指支開靠在她身上的張媚兒,站起身,抖了抖華貴的袍子,“今晚多謝張府尹款待,本王有些累了,先行回酒樓了。如若張府尹能夠盡快的做好分內之事,本王或許在返回皇都之後能在皇兄麵前給張府尹美言幾句!”皮笑肉不笑的說完,奚炎依抬腿而去,獨留張家人麵麵相覷,不知翎王怎麽突然就走了!

    夜空漆黑一片,應該是要下雨,空氣很悶,而且還透著一股雨水的腥氣,奚炎依獨自走在街上,她突然離開張家不是心血來潮,而是看著那幾個貨感到氣悶,張順他老婆也真是想得好,以為憑借自己女兒的那點姿色就能夠吸引住他們,真是異想天開。

    在皇都那麽多年,什麽樣的美女沒見過,他們若是真的能有誰看上他們家的女兒,那真是瞎了他的一雙狗眼!

    連鐵甲軍的侍衛都沒看上他們家的女兒,居然還不自覺,真是一群蠢到家的蠢貨!

    寂靜的大街上隻能聽得到她自己的腳步聲,奚炎依慢步走著,忽然間身後襲來一陣涼風,而後肩頭多了一隻手。

    奚炎依連躲也沒躲,因為她用腳趾頭就能猜得出身後的人是誰。

    那隻手搭在她的肩上,她依舊用原來的速度繼續朝前走,龍隱鋒一把將她扯回來,另一條手臂如同鐵鉗攬住她的腰,將她困在自己的麵前,“生氣了?”語氣沒有帶著怒氣,反倒帶著愉悅。

    奚炎依抬頭看著他,黑夜看的不是很清晰,但卻能準確的抓住他的眼睛,“沒,我幹嘛生氣?”

    “燕城的府尹的確該換了。”龍隱鋒沒有回答她,說起了正事兒。

    奚炎依點頭,“確實,腦子裏一坨狗屎!”

    龍隱鋒隱隱的發笑,那低沉的笑從胸腔直接震出來,奚炎依都感受的到他胸膛的震動,低沉悅耳。

    “你怎麽知道龍家的人喜歡白皙的女子?”他突然問道。

    奚炎依抬起一挑眉,“難道不是麽?”

    龍隱鋒似乎在思考,而後突然說道:“或許也可以換換口味!”

    奚炎依抿唇笑,“我把自己抹黑了怎麽樣?”

    “好想法!”龍隱鋒給予讚同。

    奚炎依輕嗤一聲,反手撥掉龍隱鋒箍住她的手臂,轉身朝著迎客來的方向走,一邊說:“你的剿匪工作何時能做完,我們準備啟程去別的城池了!”

    龍隱鋒幾步走上前,聲音開始嚴肅,“你們的傷都沒好,要往哪裏去?你老老實實的呆在這裏,待得將所有的山賊都處理完,就隨著我回皇都,這事沒的談!”直接予以否定,而且否定的幹脆利落。

    奚炎依立即皺眉,早就預言過他們倆在一起不會友好談話一刻鍾,剛和氣了一會兒,這就開始吵了,“龍隱鋒,我說過幾百幾千次了,你沒權利管我!再說,臨走之時已經和皇兄交代過了,除非他有密旨,否則我是不會回去的。”

    “現在他的話不好使,我說了算!你出來辦的第一件事就差點搭進去一條命,你還想怎麽折騰?”倆人站在大街上,開始爭執,盡管夜空漆黑,但仍舊能感覺的到倆人身上的火氣在蹭蹭蹭的往上冒!

    奚炎依的肺葉要炸了,“龍隱鋒,你他媽的又開始亂指揮。真是受夠了你那天下人都得聽你的樣子,趕緊給我滾蛋,不然老子和你決鬥!”奚炎依揚言要龍隱鋒滾蛋,她說完反倒拂袖離開,不知道到底是誰滾。

    龍隱鋒一把將她扯回來,黑夜看不清他的臉,但能感受的到他沸騰的怒氣,壓迫的人喘不上氣。

    “奚炎依,你怎麽就那麽固執?一個女人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我和你說過多少遍了?你一句話都沒聽下去,你還要我給你操心到什麽時候?”他也火了,女人就該乖乖的呆在家裏,若是以前,他們倆沒有任何關係,他懶得管她,但是現在有了關係不一樣了,他就希望她聽他的話!

    奚炎依被氣得要吐血,“誰讓你操心了?我帶著金衣營的人到燕城來剿匪,你巴巴的跟著來,到這裏之後我還得聽你指揮,你真把自己當皇帝了?”

    龍隱鋒的下巴繃得緊,看著奚炎依的眼睛,他額頭上的青筋都蹦出來了,猛的甩開手,“你愛聽不聽!”撂下話拂袖而去,高大的背影寫滿了怒火。

    奚炎依站在原地氣得深呼吸,那大男人的性子她是真的受不了了,媽的,整個一野蠻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