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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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元福的話,衛貴妃看著跪在身前的元福,臉上滿是疑惑:“從頭到尾狀紙都沒有離過你手,拉著那才人的手畫了押就離開了?
可那太監說他知道狀紙裏的內容,又是怎麽回事?”
元福緊張地道:“奴婢也不知,或許,或許—他根本就是胡謅的,他什麽都不知道。隻是為了取得淑妃的信任?!”元福說著,抬頭看著衛貴妃。
衛貴妃搖了搖頭:“為了取得淑妃的信任公然欺君麽。本宮看那奴才是個機靈的。不會做那種傻事。”
“娘娘,奴婢對娘娘的忠心日月可鑒!絕無二心!”元福急了,跪走向衛貴妃的腳邊:“娘娘明鑒啊!”
衛貴妃看著元福急得冷汗都出來了,倒是笑了起來。她伸出手摸了摸元福的襆頭:“你傻啊,本宮當然知道你的忠心日月可鑒。怎會懷疑你?不過,不是從你這裏知道的,他總有知曉的來處。”
說著,衛貴妃麵色平靜下來。聲音卻寒得徹骨:“既然你不是來處,那你就好好查查來處。
咱們宮殿,該好好打掃打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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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青梧坐在自己屋子裏頭,大福宮中四麵都是屋子,院中的人都離開去收絲了。整個院落中隻剩下她一個。她坐在撐開的窗戶下,看著夏花盛開又歲月靜好的庭院。
午後的蟬鳴漸起。
警告?
是她看錯了麽?
不知為何,蓬萊殿外的那一眼,讓她耿耿於懷,那沉靜又深邃的眸子在她腦海怎麽都揮之不去。
若不是看錯了,為什麽要警告她?
警告她什麽?
“才人,用膳了。”柳葉端著膳食走了進來。她看著溫青梧轉頭看向自己,帶著嬰兒肥的臉頰窘迫紅著,將手裏的膳食盤放在桌上:“膳房那邊說,過了食時。”她小聲道。
盤子上隻有一碗飄著兩葉爛菜,連米粒都見不到的粥,和一碟有些餿味兒的醃菜。
中午哪兒有人會喝粥,明顯是清晨剩下的。
溫青梧端過碗筷,低頭看了看。
倒是難為了她們,還能在這皇宮之中找到餿了的飯菜。
看了半晌,溫青梧放下碗筷,就著桌上盤子裏的點心吃了起來。
“才人,要不……奴婢再去膳房討一討?”柳葉看著溫青梧,不忍心地開口。
她還好,跟著整個大福宮的宮娥們一起吃。才人總不能就靠吃點心過日子吧。
“討了就會給你麽。”溫青梧搖了搖頭,抬著手裏的手絹,依著記憶裏姐妹們的姿態,輕柔地擦著嘴角的殘渣:“柳葉,你可知貴妃和淑妃是怎麽回事?”
溫青梧轉頭看向柳葉:“落水後,常常記不起事兒。”
柳葉恍悟。先前在大殿中,她聽到了溫才人的話。
“還能怎麽回事兒,就是鬥唄。淑妃娘娘有陛下的寵愛,貴妃娘娘有前庭的衛仆射,且整個衛家都給她撐著。反正兩位娘娘,都不是好惹的主。”柳葉說到後麵,聲音壓低。
雖然對這個朝代不了解,但曆來朝代的官職溫青梧卻是再了解不過了。三高官官並為宰相之職。其中尚書省次官左右仆射為本省實際首長,為宰相正官。
那也就怪不得衛貴妃那樣的性子和心機,在梅淑妃手底下還能穩居貴妃位了。
溫青梧思忖,還想問柳葉些什麽,目光看向敞開著的窗戶外,一個人影蹲在大福宮外的石像旁,不知做些什麽。
溫青梧起身,走到窗邊,才看清一個帶著籠冠的內侍,蹲在石像旁的花崗底下搗鼓著什麽。
“那是宮裏的花匠。該是在外頭修花枝。”跟來的柳葉解釋道。
落了水記不住事兒,該不會連常常修剪大福宮花草的花匠都給忘了吧。
溫青梧正準備回頭,那花匠忽而站起了身子,目光如炬地看向她。
溫青梧身子頓住,迎上那抹目光。那花匠平靜地垂下眉眼,甩了甩手裏的剪子,轉身離去。
一股異樣在溫青梧心底蔓延。
“才人識得那花匠麽?”柳葉問。
溫青梧想了想,這才搖搖頭。
一個大內最低等的內侍,若是識得她,不該是這樣的罷。要麽是因為她被折辱而擔憂,要麽是因為她得罪了衛貴妃而避之如蛇蠍。
再不濟,於這規矩森嚴的宮中,至少得低身向她行個禮。
“可是,不識得的話——他為何那副樣子瞧著您?”柳葉覷了一眼溫青梧,心下腹誹。
這個惡名滿貫的才人是不是曾把人小花匠給欺辱過?隻是自己忘記了……
柳葉扁扁嘴“奴婢去把碗筷收拾了。”說完轉身去收拾桌上沒動過的碗碟。
溫青梧獨自站在窗邊,看著空蕩蕩的大福宮門。
這個女子,落水的時候死了。那落水之前呢?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又有什麽牽扯?
他用了她的生命,不想讓人察覺,就必須要去承受她生前的牽扯。撇不開,理不清。
溫青梧抬手撫了撫額頭,黛眉輕蹙。怎麽就沒有她的記憶呢。
思忖片刻,她起身走向大幅宮門。
柳葉從膳房回來時,便看到溫青梧站在大福宮門口。她趕緊提著裙子快步跟上:“才人這是要去哪裏?”
聽到身後的聲音,溫青梧收回了看著那花崗石像下的目光。
“天氣正好,四處走走。”
花崗石像底下,是一片及腿根子高的花叢。四月花期正盛,玫瑰拂地紅。
開得這麽豔,修花枝?
修剪花枝,一是休眠期,二是生長期。哪有開得正豔是去修的。那麽——那小花匠到底來幹嘛的?
腳步聲停在身後:“才人喜歡玫瑰?”柳葉的聲音傳來。
“尚可。”溫青梧回道。目光掃過遍地的玫瑰叢,下了大福宮門口的台階。
“才人要去哪裏?”柳葉跟在身後,不安地搓著白嫩的小手指。才觸了衛貴妃的不快,不是應該安分地呆在屋子裏麽。
“四處轉轉。”溫青梧回道,說罷,停下身子轉頭看向柳葉:“你話太多了。”
柳葉聞言,頓時抿住了嘴,怯怯地瞧了瞧四邊。
沉默了片刻,她又道:“才人出來四處晃蕩,萬一被人給看到——”往日結了那麽多仇,被人看到肯定會被欺負。
說不定連帶她都會被修理。
是一定會被修理。
柳葉不安的迎上溫青梧轉頭看來的冷淡目光。
“奴婢…實在是忍不住啊。”柳葉哭起了臉。想想待會兒會被人修理一頓,她心裏就惴惴不安得很。
“再多嘴,回頭把舌頭給你割了。”
柳葉看著自家才人涼涼地說完,愣在了原地。心底頓時寒意陣陣。
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看著前頭主子的後腦勺,淚珠在水汪汪的大眼睛裏開始打起了轉。(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