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那個口紅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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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蘼是春季最後盛放的花,它的開放意味著春天的結束。
更代表女子青春已逝,也意味著生命中最燦爛、最繁華也最刻骨銘心的愛即將失去、終結。
所以,我給這套畫取名為,《荼蘼花開,情事了》。
之所以選它做主題,除了因為這花與情愛風月有關,還因它與我心底最深處那個秘密有關。
我隻是想通過著這種方式,讓那個人知道,讓他明白我的心,明白當初我為何會如此決絕。
我不知道江奕知不知道我這點小心思,但他對我選荼靡花做主題,很是讚許。
我們簡單的交流了一下彼此的想法便開始作畫。
他構圖功底極好,我讓他先按照我的想法把輪廓描繪出來。而我對色彩敏感,就負責後麵的色彩,最後他再做整體的修改。
接下來,幾乎整整兩個月他都與我一同待在畫室。
他生意上的事情,都全權交給了ben,還特意交待沒有特別必要的事情連電話都不要打。
我心裏動容,他能為我做的,不止是給我命那麽簡單粗暴。
他還給我這世間所有的溫情,他除了讓我衣食無憂,還幫我實現夢想,讓我可以沒有任何後顧之憂的做自己想做喜歡做的事情。
果果偶爾會來畫室搗亂,但都被他溫柔地哄出去,“乖,等爸比跟媽咪忙完這幾天就帶你出去玩,好嗎?”
她不樂意,將腮幫子鼓的圓滾滾的,瞪著一雙黑珍珠般的大眼睛盯著他。
最後在幾分鍾的對視中敗下陣來,被保姆帶了出去。
就這樣我和江奕在畫室過了一個月黑白顛倒不問世事的日子,最終在畫展的前一天定稿。
我們一共作了四幅,每一幅都極具特色。
我剛準備打包,讓人把話送去裝裱後送到畫展,就被江奕攔了下來,“我想留一幅。”
我笑著將染了顏料的手在他臉上蹭了一下,“如果你想留,這些畫我們隻展不賣,不就行了?”
他皺眉,搖頭,“我想要留一幅隻屬於你我,不被任何人窺探的畫。”
心裏一顫,瞬間明白他的意思。
這應該算得上我們第一次真正合作的東西,紀念意義的確不一般。
“好。”我點頭同意。
最終他挑選了一幅主色調隻有白色的荼靡花雨的畫。
當時我沒有細看,直到多年後,我才發現原來他在這幅畫裏,用很隱晦的手法畫了我和他相擁在一起的樣子。
畫展開展的這天,人潮如海。
大多數人都是衝著威廉的名聲去的,以為這裏的畫都是威廉自己的作品,卻不想在畫展的右側看到了我和江奕與整體畫展風格不同的畫作。
那三幅畫由於風格迥異又極具特色,一下子引起了巨大的轟動,甚至有畫評人給了這三幅畫很高的評價,以至於很多媒體紛紛出來拍照。
一時間,這三幅畫的原創作者被人翻了出來,於是我和江奕成了各大媒體競相采訪的對象,甚至有媒體人主動找我們簽約。
慶功宴上,威廉端著酒杯向我和江奕敬酒,“江太太恭喜啊,你這算是一畫成名了。我就說江太太絕非池中之物,一定會有大作為。”
我謙虛地道謝,“如果不是威廉先生給我機會,再加上我先生的幫助,我根本連登上台麵的機會都沒有,哪還會有今天這成就。”
宴會進行到一半,現場突然暗下,同時舞台亮起。
不解地問威廉,“今天難道還有什麽特殊節目嗎?”
他輕笑了一聲,“有人給你準備了驚喜,等下就看到了。”
心髒莫名地砰砰亂跳,怕不是驚喜而是驚嚇。
現場音樂響起,舞台中央亮起一束光,一個穿著純白色羽毛裙的舞者從天而降。
下降的過程,她身上的羽毛翩翩飛舞,就跟我畫作中從枝蔓上落下的荼蘼花瓣一樣。
心裏詫異,到底是誰如此巧奪天工,而且深解我內心的想法。
緊接著,舞台上出現一個穿著白色漢服的男人,兩袖飄飄,伴隨著音樂,緩緩開口。
唱的詞目竟然是為我的畫作寫的。
聽聲音,是雲清?
看江奕的樣子應該連他都不知道有這個環節,難道威廉說的驚喜是他準備的?
握在肩膀上的手漸漸收緊,我吃痛,回身看他,發現他的目光正陰沉地盯著舞台上的人。
他此刻反常的表情更加讓我懷疑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輕輕地扯了車他的衣袖,他回過神立馬收斂戾氣,溫柔地看著我,“怎麽了?”
我搖頭,將心裏的疑惑咽回肚子裏。
歌舞表演結束後雲清從舞台上下來朝我們走過來,身後好像還跟著剛才舞台上領舞的舞者。
我並不是八卦的人,但他身後跟著那姑娘的目光,一直跳過雲清的肩膀落在江奕扣在肩膀的手上。
這種掠奪式的目光令我難受。
心裏思忖著,這姑娘莫不是對江奕存了心思?
雲清從侍者手中拿了兩支香檳,遞給身後的那個姑娘一杯,自己拿了一杯舉向我,“小初,這是我的女伴米亞,也是今天的領舞,恭喜你。”
我笑著朝他們碰杯。“謝謝哥哥為我準備了這麽大的驚喜,我想明天的頭版頭條一定是哥哥今晚的精彩表演。”
但我的酒杯剛碰到唇上,就被江奕一把奪過去,然後他就著我剛才喝過還殘存有口紅印的地方順勢將酒一飲而盡,“小初身子不適,不宜飲酒,我替她。”
雲清輕笑,意味深長地著看了江奕一眼,並未多言,隻把杯中的酒飲盡。
“小初,明日我剛好有空,你可有空到我的住處,嚐嚐我最新學會的一道菜,還有那道你最愛吃的腰豆南瓜?”
說實話很久沒跟雲清聚,所以他一提我便想都沒想就張口要答應。
但還沒開口,就聽江奕陰陽怪氣地說,“謝謝哥哥邀請,明日我和小初一定準時到訪。”
越來越覺得他倆之間的氣氛不對頭。
當時我並沒有多問多想。
直到第二天到了雲清家,飯桌上江奕不停地灌雲清酒,我才真正意識到他們之前肯定有事。
他們好像跟彼此杠上了一般,誰也不放過誰。
你來我往,兩三瓶洋酒,沒多久就被他們喝完了。
兩個腎不好的人,本來就不適合飲酒,還如此放縱,我勸了四五次根本無用,最後直接將筷子往桌子上一拍,“你們兩個喝夠了沒有!要是沒夠你們繼續,我先回去!”
說罷我便佯裝生氣,轉身要求。
腳還沒邁出去,手臂就被人緊緊地抓住,“別走,我不喝了就是。”
他一用力直接將我拉著坐到他的腿上,聲音低啞,“小初,我喝多了,胃難受,你喂我喝點湯好嗎?”
我沒好氣瞪了他一眼,甩開他拉著我的手,“難受還喝那麽多酒,活該!”
江奕是個自控力很好的人,如果不是特別需要,他連應酬時候的酒都是能免就免。
但最近我卻連連看到他失控,甚至我生孩子那次,還醉倒徹夜關機不歸家。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見我真生氣了,裝得可憐巴巴地捉住我的手,放到唇邊吻了吻,“別生氣,好嗎?你一生氣我就覺得自己沒用,你不喜歡我喝酒,以後我再也不喝了,好不好?”
旁邊還有別的男人,雖然是我自己的親哥哥,但當著外人的麵跟他這麽親密我還是覺得不自在。
掙紮著從他腿上站起來,對雲清說,“哥哥,今日你們都喝多了,我先帶他回去,改日再來看你。”
他其實也喝了很多,但眼神看著卻比江奕清明很多。
“好,路上注意安全。”
一回到別墅,江奕就將我緊緊地抱進懷裏,聲音嘶啞地一遍一遍地喚我的名字,“小初,小初……”
“是不是難受?我去給你煮點醒酒湯?”
他搖頭,臉放在我脖子上蹭了蹭,“不要走,你陪著我,別走。”
“你告訴我,你和雲清哥到底是怎麽回事?”我開門見山。
他聽出我語氣裏的變化,身體瞬間僵了一下,數秒後才緩緩開口。
“還記得你生孩子那天嗎?他約我出去喝酒,我以為隻是我們兄弟倆見麵,就沒帶人,但進去了才知道被他誆了,一個包廂裏坐了七八個女的。當時我想走,但被他攔了下來,說那些都是他的朋友。我想著他是你哥哥,便給了他麵子,但是他竟然給我下藥……你看到的那個口紅印子就是他讓那些……”
他一邊說一邊觀察我表情的變化,生怕我不高興。
“他就是想讓你誤會我,他……他一直認為我是因為給了他一條腎才得到你的。他覺得我配不上你……”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嘶啞,“小初,你也覺得我配不上你嗎?”
“胡說!”我直接打斷他的話,“如果連你都配不上我,那這世上還有誰配得上我?我這樣一個破爛的女人……”
“那你會離開我嗎?”他順勢我問。
他今天過於反常的脆弱,讓我心裏一陣難受。
這兩年,我已經盡力在扮演一個好妻子,一個好母親,我的生活裏除了他和果果基本上沒有其他人了。
但即便這樣,他仍然沒有安全感。
我無奈地抱住他,反問,“為什麽總擔心我會離開你?”
他一愣,連原本急促紊亂的呼吸都停滯了。
半響,他才開口,“沒有,我們有果果,你怎麽會舍得離開。”
他像是給自己信心一樣,喃喃地重複著,你不會離開我,你不會舍得離開我們。
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江奕這些天的反常,我是在兩個月後的一個酒會上知道的原因。
這天他讓人送來了一套精致的禮裙,還找人給我做了造型,說要帶我參加一個酒會。
宴會來的都是紐約的商界名流,他摟著我的腰一一跟他們打招呼。
看得出,這些年江奕在紐約混得風生水起,雖然我不知道他具體做什麽生意,但從這些人對他的尊崇程度來看,他的勢力絕對不容小覷。
轉了一圈我覺得有些累,小聲在他耳邊說了句,“我到旁邊休息一下。”
他鬆開我,擔心地叮囑我有事一定給他打電話。
到休息區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正準備讓服務生給我倒杯果汁。
偏頭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停留在離我一步遠的地方,那人如蒼鷹般的黑眸一動不動地盯著我。
心裏一慌,下意識想逃。
但那人似乎知道我的想法,長臂一伸就將我緊緊地抓住。
接著整個人就被抗了起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