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置他於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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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結束眾股東紛紛簇擁著江嬴離開了會議室。
幾分鍾後,偌大空曠的會議室就隻剩下了,容安靖、江奕和我。
氣氛再度凝重。
容安靖漫不經心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兩口,再擱下,臉上的麵容就換了模樣,“小初,自從你來到江家,我就一直把你當做親生女兒一樣對待,你在我眼裏也一直是個乖巧溫順的孩子,無論你跟江嬴江奕鬧出怎樣的事情我都沒有責怪過你分毫,可是……你今天的行為,太讓我失望了!”
說到這裏她突然停住,陰冷的目光從我的臉上掃過,最後落在江奕的臉上,“可是你總得記住,現在江奕才是你的丈夫!今天你當著這麽多股東的麵幫著外人,你有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你到底置他於何地?”
我就知道,她一定會拿江奕說事。
我蹙眉看著坐在對麵的江奕,才發現他深沉的眸光一直落在我的臉上未曾移開半分,好像他也在等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心口一滯,放在腿上的雙手不自覺收緊,數秒後才偏頭看向容安靖,“您知道江奕的身體並不是特別好,而且他也不喜歡商場上這些爾虞我詐,您這樣突兀地把他推到這個位置,隻會增加他的負擔。我隻是個女人,並不懂什麽大道理,我唯一希望的就是我的丈夫健康。”
我的話音剛落,容安靖就將手上的茶杯重重地撂在了桌子上,“既然知道自己不懂,那就更不該插手江氏的事情!今天的選舉就當是你擔心丈夫的身體,任性鬧了一個小插曲,再過幾日我會重新尋個由頭再召開一次,到時候你不要再給生出什麽事端來!”
“我不同意!”我直接從座位上站起來,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容安靖,“您知道,江氏一直是由江嬴在掌管,甚至連江嬴曾經移交給江奕的房地產項目,也因為三年前我們去美國而移交回了江嬴的手裏,您現在突然讓江奕掌管整個江氏,別說下麵的人會不服,連江奕自己也不能勝任,不是嗎?”
說到最後,我刻意看向江奕,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意圖,幫我先過了這一關。
果然,他沒有讓我失望。
他從座位上站起來之後,緩慢走到容安靖的身邊,雙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媽,我知道您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和小初好,可是你也知道我和小初誌都不在此,我們更喜歡輕鬆自在的生活,而且您不是說讓我們趕緊生一個嗎?你要是讓我接管江氏,我哪還有時間陪小初,那你抱孫子的計劃豈不是要等到猴年馬月了?”
我以為江奕軟言細語,容安靖至少現在不會再怎麽樣,可是她卻一用力直接把江奕的雙手給甩開了。
我站的並不遠,能清楚的看見容安靖其實並沒有用太大的力氣,可是江奕卻在容安靖甩開他的時候,身體一傾跌倒在了地上。
我和容安靖同時驚呼,“江奕!”
可是他卻像是休克了一般,身體僵硬橫躺在地板上。
我怕極了,半蹲在地上抓住江奕的手呼喊他的名字。
容安靖大概也沒料到突然會發生這種情況,她一向運籌帷幄的臉上也出現了皸裂,她用拇指狠狠按掐著江奕的人中,然而半分鍾過去了江奕仍沒有半分知覺。
她這才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抬眼狠狠地瞪著我,“快去叫人!“
我驚慌失措,身體踉蹌地爬起來往外跑,站到門口就大喊,“快來人!”
半個小時後,江奕被送進了雲城皇家私人醫院的急救室。
皇家醫院不比人民醫院,接待的都是整個雲城的頂級名流,光有錢不行還得有身份地位。容安靖在雲城也是有聲望地位的,她一個電話便把整個醫院所有的外科專家甚至連院長都請了過來。
急救的過程中,我和容安靖呆坐在急救室的門口,她半躬著身子,很痛苦的趴在腿上。
我從未見過這樣崩潰痛苦的容安靖,我能理解作為一個母親擔心自己兒子的焦灼,但她此時給我的感覺是,她在祈禱、在悔恨。
這讓我不得不懷疑她到底在我們不知道的背後做了些什麽。
“江太太?”急救室的門突然從裏麵打開,一身大白褂的院長摘掉口罩,站在門口朝我們喊。
容安靖急忙起身,但因為起的太猛,頭出現眩暈,身形踉蹌了一下,好在我及時扶住了她。
“江二少爺病情到了腎衰竭晚期,現在已經出現嚴重的並發症,心力衰竭、高鉀血症、中樞神經係統障礙。治療的難度非常大,可能……”
院長講到這裏突然頓住了,神色擔憂地看著我們,“後期保守治療的方式是透析,但透析隻是暫時替代腎髒的作用,並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所以兩位太太還是及早做好準備。”
我似乎已經失語了,嗓子擠不出一個字,兩枚唇瓣不停顫抖、碰撞,磕在一起痛徹心扉。
我像一個啞巴,徹徹底底的聾啞人,聽不到,說不出。
反觀容安靖,她倒是比我鎮定的多,好像早就預料到是這種情況一般。
她推開我扶著她的手,落敗地轉身跌坐回椅子上。
剛好這時江建辰從電梯口出來,他先是朝我點頭示好,然後走到容安靖身邊動作輕柔想要抱住他。
但他的身子剛碰到容安靖,容安靖就像隻發怒的獅子,手臂一用力就把他推開了,她劇烈喘息著,朝江建辰大吼,“你滾,你給我滾!”
江建辰臉色頓時青白,無措地後退了半步,坐在她身側的椅子上。
在我的印象中,江建辰和容安靖一向恩愛和睦,自從他把江氏交給江嬴之後,就一直帶著容安靖環遊世界,從未聽見過什麽他們不和的消息。
可是今天容安靖對江建辰顯而易見的排斥,讓我詫異,我不在的這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幾分鍾後,江奕從急救室推了出來。
因為他的情況比較嚴重,醫生直接把他安排在了重症監護室。
我坐在床頭呆滯看著渾身插滿儀器管子的江奕,隻覺得喉嚨堵了一塊石頭,上不來,下不去,讓我呼吸艱難。
我這才明白無論在美國也好,從美國回來也好,其實他都是在跟我演戲,他找醫生出具假的病例報告給我看,讓我以為其實他已經好了。他跟夏雪親密,讓我以為他找到了新的歸宿。
可是,他從來都沒讓我知道,每個暗夜他忍受的身體折磨究竟是怎樣的。
整個病房死寂的壓抑,隻有儀器滴滴的聲音,和輸液管理藥水墜落的滴答聲。
在這漫長的死寂中,江奕終於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茫然地看著握著他手的我,數秒才回神,“小初?”
我喉嚨酸澀,聲音哽咽,根本發出聲音,隻能勉強自己擠出一絲笑容看著他點頭。
他大概看出了我眼底的害怕難過,抬起另外一隻還滴著藥水的手過來撫摸我的臉,“別怕,我沒事,我會好的。就算真的好不了,也還有大……”
我知道他要說什麽,連忙用手堵住他的唇,“你不要再說了,你不會有事,醫生說了,保守治療再加上調養,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我的話音落下,他突然就笑了,他溫熱的大掌在我的唇上反複摩挲,“小初,謝謝你還陪著我。”
之後的幾天,我每天都守在醫院陪著他,幾乎寸步不離,吃住都在醫院。
做透析很痛苦,剛開始江奕很排斥,因為需要剃光頭發,他擔心自己沒了頭發會很醜,我會嫌棄他。但最終在我的威逼利誘下,他還是妥協了。
其實江奕五官硬朗,英氣逼人,即使沒有頭發也依然很好看,每次來給他輸液或者檢查的小護士看見她都會忍不住臉紅。
在醫院大概做了一個星期,醫生檢查說他目前的情況基本已經穩定下來,隻要後期定時規律到醫院做透析,基本就不會再發生上次那種危險的情況。
出院後,容安靖擔心江奕的身體,又給海邊別墅安排了兩個有照顧病人經曆的保姆,一個負責江奕的飲食,一個負責江奕的起居。
可是我心裏愧疚,所以基本上我能做的事情,都會親自動手。
這晚我給江奕放完洗澡水剛準備出去叫他,就看見他半裸著上半身站在浴室門口看著我。
氤氳的水汽遮擋了他的臉,讓他英俊的麵容顯得並不是那麽真實。
我直起身子朝門口走,“水溫我試過了,快去洗。”
原本往常他都會側身讓我出去,但今晚,他卻抓住了我的手。
心口一滯,身體不由自主地繃緊。
我吞咽口水,故作鎮定地說,“快去洗吧,再不洗水就涼了。”
然而下一秒他卻用力直接將我拉進了懷裏,他一手勾住我的腰,一手扣住我的脖子,讓我動彈不得。
“小初,”他低沉的嗓音,衝破這氣氛曖昧的空氣鑽入我的耳朵裏,令我頭皮一陣發麻。
我甚至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我怕我在他煙灰色的瞳孔裏看到慌亂、無措的自己。
突然,他身體前傾,緊繃噴張的胸肌緊緊地貼近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