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倩的妝容跟以前相差甚多，可換了個妝容就像換了個人，看我的眸光不由暗了暗。

    似乎真如古涼夜評價我那樣：死過一回，脫胎換骨。

    “喲，還真巧，”司寒昀吊兒郎當輕笑，然後摟著秦倩往裏走。

    與其說是摟著，不如說是拽著進去的。

    司寒璟無波無瀾的睨了我一下，“走吧，醜媳婦總要露個麵。”

    我嗔怒的狠狠一剔。

    進去的時候，熱鬧的人群瞬間安靜。

    我明顯的感覺到裏麵的氣氛有些微妙，那些親戚一見到我們進去，眸光都不自覺的向著這邊看。

    一時間，我們四個成了所有人的焦點。

    大廳裏。

    安靜了兩秒，跟著騷動起來，各式笑容浮了上來。

    意外的是，司老手握拐杖，神色平平，看不出喜怒。

    司成含笑著朝我們頷首，做他正對麵穿著講究的婦人手足無措。

    一個小男孩驚奇的跑過來，看了看秦倩，又看了看我，童言無忌道，“璟二哥，她是誰啊？嗬嗬，你們好像在玩過家家呢。”

    除了司老和那個無措的婦人，其他人都哄笑起來。

    一個年齡稍長的女孩兒圍了上來，老氣橫秋的說，“你懂什麽，這個才璟二哥的正牌女友。”

    其他人又笑。

    隻聽司寒昀笑道，“不許沒禮貌，這都是你們的嫂子。”

    “嫂子？”小堂弟和堂妹咯咯笑起來，“真羞羞，你們討老婆了，要羞羞了。”

    頓時，我被兩小屁孩鬧得老臉一熱，感覺自己就像動物園裏被拉出來溜溜的猴子。

    司寒璟掃了眼一大一小的人，麵無表情的拉著我走到那婦人麵前，恭敬道，“伯娘，這是我妻子古涼雨。”

    伯娘？

    我瞬間跟著不知所措了。

    這個被司寒璟稱呼被伯娘的人，在聽到我名字的時候看向我的眸光就多了一抹深意，不著痕跡的打量著我。

    “叫人，”司寒璟的手在我腰上輕輕拍了下，示意道。

    我壓抑住內心的不安，開口叫道，“伯娘，好。”

    她不自然淡笑下，不失禮的道，“好，坐吧。”

    司寒璟點頭轉身帶我在司成旁邊的空位坐下，似乎不再打算跟我介紹其他的人。

    一時間我尷尬的不知道對著其他人是該叫還是不該叫。

    司老皺著眉，對我不理也不看，目光始終盯著司寒璟，渾厚的聲音透著嚴肅的說，“大逆不道的逆子，你還回來幹什麽？”

    司寒璟攥著我手，仿若未聞。

    司老更是拄著拐杖在地板上種種的杵了一下，氣的大叫道，“混賬，不說話就給我滾。”

    地板發出“轟”一聲響，我內心一震。

    秦倩淺笑的臉上得意到不行，兀自坐在胖看著好戲，而司寒昀壓根不管，隻顧吃吃喝喝。

    “爸，注意血壓，醫生可說了您要控製好情緒，不要激動。”

    司成勸著司老，回頭不停的使眼色給司寒璟。

    見司寒璟仍是不吭聲，司成的臉色頓時也難看了幾分。

    隨後司成淡淡開口轉移了注意力，“身孕幾個月了？”

    “兩個月，”司寒璟說。

    司老視線終落我身上，眼底毫不掩飾的不滿和責怪，臉色也是難看極了。

    我努力鎮靜著，眼觀鼻鼻觀眼。

    在座的人呆了呆，一時神色各異。

    隻聽司成說，“嗯，挺好。”

    ......

    之後在家人間周旋的時候，感到一道目光跟其他人的特別不一樣，不著痕跡的瞥過去，被一個姿態婀娜，麵容姣好的女子吸引。

    長相精致卻不明豔，美麗又不咄人，穿著打扮風格非常有辨別度，很有女人味。

    跟秦倩這種知書達理又帶公主味的女人，截然不同。

    這女人看上去就讓人覺得是一個媚到骨子裏的女人。

    趁我沒留意，秦倩不知何時走到我身邊，冷冷嘲諷，“開心了麽，你贏了。”

    我沒吭聲，也沒回頭，視線定格在那眉清目秀，氣質是真的溫柔似水的女人身上。

    秦倩似乎也學乖了，甚不在意道，“真不知你這優越感哪來的，你以為你能贏我的是什麽？不過是更無恥，所以我真的很好奇，你們到底能好到什麽時候。”

    想了想，她又說，“一個孩子能綁住一個男人多久呢。”

    我心裏一陣煩躁，“上次挨打沒挨過癮麽？”

    秦倩嗬嗬冷笑，笑完又狠狠的道，“古涼雨，我在心裏詛咒過你！他沒跟我上床往後也會跟其他女人上床，總會有比你更狐媚的女人把他奪走，像他那樣的男人，很容易激發女人的鬥誌，不缺倒貼的。”

    “看見了嗎？”她順著我的視線指了指，“宋雯雯，濱江集團的獨生女，司爺爺真正中意的孫媳婦對象。”

    “嗬嗬，想我可真傻，被人當煙霧彈拋了出來，享受成果的卻是她，現在想想，什麽父母的疼愛不過是一場夢境。”

    我一愣，回頭盯著她。

    她咬著唇，不甘道，“連我自認一向對我寵愛有加的爸爸，都為了討好內心惦記的女人，把自己的女兒送了出去。”

    我總看著她不說話，腦子不停回轉她說這話隱含著的人物關係。

    隻聽她冰冷又清晰的聲音逐字響起，“但我是不會甘願這麽屈服的。”

    “跟我來。”

    秦倩忽然拉著我的手，我幾乎同時條件反射般的甩開。

    “放心，”她平靜的說，“我不會對你怎麽樣的，沒看出來我在找你結盟麽。”

    我一愣，心下冷笑，結盟？虧她想得出。

    “來不來隨你。”

    丟下一句，自顧往裏走。

    .....

    剛到書房外，司老爺子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

    “混賬，司家養你這麽多年，現在要用你的時候了，卻給我撂挑子走人了。你大哥，還記得嗎？怎麽死的你都忘了？”

    聲音蒼老卻很渾厚，言語裏雖不是很激烈，可聲聲敲打著耳膜。

    我警惕的看著秦倩，她回頭對我做了個無聲的動作。

    “你可別忘了，他可是因為你才出的事，你如果還有點良心，現在馬上跟那女人斷了，滾回公司去。”

    “抱歉，不能，我說過不管您想幹什麽，都跟我無關。”

    “無關？”司老咳嗽的厲害，“好一個不關，不因為你我會從那個位置退下來，不因為你我會失去最看重

    的孫子，現在好了，我隻剩你一個孫子了，你卻不管了，不管誰管，我問你。”

    “偌大一個家族，總會找得到人，現在也一樣找到了。”

    “可他不是我親孫子，”司老一字一句的說，“你沒得選擇。”

    “我拒絕。”

    “那我就把事情攤開給外頭那女人看....”

    司寒璟驀地打斷，“我說了，不許動她。”

    “好，按照之前的約定，我不動她，隻要你繼續之前的事，娶個家世背景夠硬的女人，其他的我可以不管，你喜歡大可以養著她，生兒育女，養一輩子也沒人管。”

    聽到這句話，我落在身側的手不由自主的緊緊的攥著。

    到底是什麽讓一個老人能如此呢？他們之間又約定了什麽？

    “別說她不肯，就算她願意，我也不會答應。作為一個男人，讓自己喜歡的女人當一輩子見不得光的情~~婦，未免也太失敗了。”

    “混賬...”

    突的，房內傳來劈裏啪啦的聲音，聽得我心驚。

    正要上前，被秦倩一把拉住往外走。

    “放手，”我沉不住氣，卻又不得不顧忌自己的肚子。

    秦倩鬆開我，“你別不自量力了。”

    “你進去能幹什麽，除了添亂，什麽都幫不了，可我也聽說了，眼下廖爺爺管不了事，廖伯伯又被停止調查，劉軍趁機安插親信，連我爸都幫著司家說話，還有司爺爺以前的老部下在，雖然不知道他們想什麽，可你想想事情肯定不簡單。”

    我怔了怔。

    麵對秦倩條條分析，我忽然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女人。

    她忽然瞥向我，冷冷的說，“司寒昀雖然能力不錯，但在大膽創新，戰略眼光上跟司寒璟比起來，缺少了一點勇往直前的氣勢，別忘了野心能讓人瘋狂，司寒昀安於現狀並不想陪誰瘋狂。”

    我再次愣住，“你.....”

    “人總得學著長大，不是嗎？”

    秦倩忽然又問我，“你跟司寒璟很早就認識了？”

    “你問這個幹什麽？”

    “問問。”

    頓了下，她狀似想了想，“或許，也是我看錯了。”

    “你看見什麽......”

    “倩倩，你在這兒幹什麽？害我好早。”

    宋雯雯突然冒出，說話的嗓音溫柔黏膩，頗有點古典女人的做派。

    女人聽了會覺得很不真實，男人聽了會心癢難耐。

    秦倩頓時一僵，很快就自然的笑道，“這麽不情敵見麵分外眼紅麽，忍不住懟了兩句。”

    宋雯雯瞬間把視線落我身上，快速的審視了一番，安撫道，“傻丫頭，幹嘛還巴巴計較以前的事，早跟你說過，若碰到喜歡的男人，要麽就越挫越勇，要麽就放手，何況，像你先這樣，有人想疼你都來不及呢。”

    秦倩嘴角澱開一個害羞的弧度，摟住宋雯雯，“就知道取笑我。”

    宋雯雯愣了愣，笑了。

    在她略怔，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時，秦倩突然哼了一聲，拉著她就走，“走吧，真是打擾人心情。”

    .....

    時間差不多了，司寒璟帶我告辭。

    伯娘跟到外麵，欲言又止。

    司寒璟對她點了點頭，“您若住不慣，可以過來跟我們住？”

    伯娘好像被嚇的一愣一愣的，忙說，“不，不，...”

    想了想，說，“照顧好孩子，有什麽不懂的打電話給我。”

    司寒璟點頭，“好。”

    抬頭，看司成站不遠處，看著我們。

    司寒璟並不打算理，牽著我離開。

    在路上他才說，伯娘是他大哥司寒深的母親，叫徐雅。

    說我可以跟她來往，至於其他人，沒必要。

    第一次，我在司寒璟身上感受到了他對這個所謂家的淡漠。

    當晚夜裏，我夜起從衛生間出來見司寒璟的手機一直亮著，應該調了靜音。

    本想喊醒他，可在暖光下見他熟睡的眉眼，一時心軟，過去拿起擱在床頭櫃上的手機。

    來電顯示：醫院。

    醫院？

    誰在醫院？

    正想接聽時，男人沙啞緩慢到有些迷茫的聲音響起，“誰的電話？”

    嚇得我連拍胸口，“不知道，上麵顯示的醫院？”

    司寒璟閉了眼又睜開眼，拿過手機點了接聽，不知那端的人說了什麽，他開口的聲音極端的冷，“我把病人交給你們，大半夜出了事給我打電話，這讓我不得不懷疑你們醫院的醫療水平了。”

    他好一會兒沒吭聲，眯著眼，“什麽時候的事情？”

    “好，我知道了。”

    司寒璟掛了電話，轉身對上我的疑狐，說，“李希悅在醫院出事了，我得去看看。”

    李希悅？

    我一時間都反應不過來，大概這麽久沒人提過她，幾乎快把她忘了。

    現在可是夜裏兩點。

    心沉了沉，無端的心慌，“怎麽了？”

    “不清楚，醫護人員隻說她精神突然受了刺激，不肯配合治療。”他邊穿衣服邊回答。

    “情況很糟嗎？”

    “嗯，說什麽不肯配合治療，鬧著要去找她妹妹。”

    我愣愣的打了個哈欠，懶懶道，“好吧，你開車小心點。”

    “嗯，你繼續睡。”

    ....

    睡得迷迷糊糊的，隻聽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我翻了身，心裏不滿的想，至於這麽急連鑰匙都忘了帶？

    恍了幾次才起身去把門打開，說，“真是，出門也不記得帶....”

    在我還沒看清時門外的人飛速閃身進來，把門反鎖上。

    我傻愣著定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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