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記得，他說，我在這麽糊塗下去，說不定真會被人偷人回家藏起來。

    突然有根弦，像是撥動了一下。

    司楠楠似乎也說過同樣的話。

    “你是來問我古涼夜在哪兒吧？”他諱莫如深的笑了笑，點起一根煙，狠狠的抽了一口，邊吐煙圈邊幽幽的說，“他是我親哥，胞兄啊，我能要了他命？”

    “所以，你到底要幹什麽？”我冷冷的看他一眼，不知道我的那一記眼神裏，有沒有藏好我的情緒。

    不想他看到我的內心，因為我很內疚，也很悲憤。

    心裏一片酸澀。

    腦子不停閃現那個畫麵，一具柔弱又破敗不堪的身體躺在郊區的廢墟中，鮮血淋漓的雜草，身上全是被男人肆～虐，蹂～～躪過的痕跡。

    言鳶的日記中，用一個初戀少女懵懂又忐忑的心情，寫下了她對古涼夜的暗戀，告白以及等候，杳無音信的四年暗戀心路曆程。

    日記終結的那天，也就是她跟古涼晨結婚的前一天。

    古涼晨也是在整理言鳶遺物時才有機會發現和翻閱日記內容，才知道原來藏在自己妻子心中的男人竟然是自己的親哥哥。

    麵對每一篇，滿滿的都是自己妻子婚前對別的男人的迷戀，古涼晨嫉妒的發狂。

    前後聯想到了婚禮當天的情形，他把罪魁禍首全怪在了古涼夜的頭上。

    他認為言鳶會遭遇不堪的是古涼夜惹來的，因為呂力是衝著古涼夜來的。並且若不是古涼夜在婚禮上對言鳶冷漠，她也不會逃婚，不逃婚就不會遇見那群流浪漢。

    “之前我想過要讓你們也嚐試一下那種愛而不得，得而複失的痛苦，”古涼晨突然又開口說。

    我皺眉看著他，不說話，等他繼續說下去。

    他也不在意，仍舊保持著那個動作，俊逸的麵容上揚起一抹詭異的笑，“不過現在我改主意了。”

    “該主意？”我有一絲疑惑。

    “嗯，”他點頭，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看著我的目光變得玩味，“不過話又說回來，大哥應該沒有跟你提過，原本司家跟古家是打算結姻的吧。”

    我一愣。

    隻聽他繼續說，“恰好的，司家大公子看中的人，是你。”

    我呆了，“為什麽是我？”

    “其實也不是非是你，”古涼晨聳了聳肩，“隻是江城就這麽地方，排得上名號的家族實在太多，各家族明麵上一派祥和，可實際上暗地裏硝煙不停。二叔雖隻是商人，可他跟各個家族都有一絲瓜葛。”

    “後來呢？”

    “後來啊，無非就是鬧掰了，眾多家族都想保住自己那一份地位，那一杯羹，開始互相算計，當時地位名望最高的司家成了其他家族的目標，利用了司家大公子執行任務這一茬給了司老首長一致命的打擊。”

    古涼晨說的這些，我的確不知道，也辨不出真假。

    並沒有接著問。

    “況且我猜，你應該也不知道，給司家最致命的打擊是司家大公子沒了，唯一讓司老首長認可的司寒璟也被曝出殺了人………”

    我腦子裏“轟”一聲，似有什麽東西炸開了。

    這是司家當年徹底搬離江城的原因麽？

    不可能！

    司寒璟怎麽可能殺人呢！

    耳邊繼續傳來古涼晨的聲音，“你知道為什麽呂力這幾年為什麽追著大哥不放麽？當年我還在混道的時候，道上的人都稱呼他呂四爺，後來他被大哥弄斷了一條腿，而他有個弟弟，呂軍，就是司寒璟弄死的……”

    我呆了呆，完全脫離了他的話題，這跟我今天來找他的目的有什麽關係。

    “嚇著了？”古涼晨笑了笑。

    我望向他，隻覺他話外有話真叫人莫名其妙。

    “因為他們都碰過你。”古涼晨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我完全呆滯了。

    要說古涼夜幹了什麽，我勉強能穩住，可那個時候，我壓根不認識司寒深跟司寒璟呢，這又跟司寒璟還有呂軍這些人有什麽關係。

    隻聽他繼續說，“五年前，因為呂立碰了你，大哥直接把人揍了一頓，沒想到吧，在你麵前一向穩重成熟的男人動起怒來能廢了人一條腿。”

    我心一緊。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些不敢聽他接下去的話了。

    一心想求真相，可當真相直接擺在我麵前的時候，突然又有些不敢揭開了。

    我不自覺的想到了昨晚，黎楓說過的話。

    他說：小雨，你有沒有想過，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的更好。

    我怎麽會沒想過，特別是黎楓說的的那些疑點，雖然明知道有些事情知道了會難過，可不知道的話，心裏總會梗著，所以………

    “但有趣的事情還在前麵。”

    “你……”

    我隻來得及吐出一個音節，整個人變陷入了黑暗中。

    一陣爭吵中醒來。

    安靜的空間裏，古涼晨的聲音響起，輕柔的嗓音中透著一絲瘋狂，“憑什麽隻有他一個人，可以什麽都不用知道。”

    我愣了愣。

    這語氣莫名有些讓我不舒服。

    又聽古涼晨冷冷的說，“你不是不敢說麽，所以我把她弄過來說清楚。”

    “你有什麽可以衝我來，把她放了。”

    “不，我就想當著她的麵說。”

    我呆住。

    這是什麽意思？

    頓住間，已經傳來腳步聲。

    古涼夜走了進來，看見我醒來，同樣也怔住。

    “哥，”我看著他。

    古涼夜沒什麽表情，淡淡的嗯了一聲，走了過來。

    “你不是命令我住手麽？那好，今天我們三兄妹就好好說清楚，”古涼晨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看向我們。

    我望向他，感覺從未有過的陌生。

    隻聽古涼夜沉聲說，“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處理好就行，用不著你插手。”

    古涼晨輕嗤一聲，“你自己處理？怎麽處理？繼續當騎士？”

    我驀然一驚，來回的看他倆。

    簡直莫名其妙。

    “你給我住嘴，”古涼夜的聲音裏含了怒火。

    “怎麽，不許人說？”古涼晨嘲弄，“有本事敢起zhe心，就有膽聽他人說，並且你這份藏的夠深的心思瞞得了小妹，可能瞞得了我，瞞得了別人麽？”

    我的臉倏的燒了起來。

    更加迷糊了。

    可我能明顯的感覺站我前麵的古涼夜，渾身籠罩著一股說不出的黑色狠戾。

    “別以為你替我坐了幾年牢，就有資格對我的事情指手畫腳了。”古涼夜的聲音沉寒如霜。

    “嗬，可我心裏就是不高興啊。”

    我呆在那裏。

    搞不清楚，為什麽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你真是虛偽又無恥，”古涼晨瘋狂的諷刺，“你看你這些年渣成什麽樣了，女人換了一個又一個，就是不定下來，把人肚子搞大了，生個兒子都不想讓世人知道，可你對小妹的扮演的角色未免也太惡心了！”

    我像被人扇了一個耳光，腦子裏轟然一聲。

    “你喜歡她卻不敢明確說出來，你們的身份讓你害怕那些閑言碎語，但卻嫉妒那些愛慕她的人。所以你拿兄長如父的角色來掩飾，害怕自己也阻礙別人去贏得他的放心。”

    我的力氣像瞬間被抽光了一樣，站不住的直接跌坐在地上。

    原來，旁人都是這麽看這麽想的麽？

    古涼夜釘在哪兒，一聲不吭。

    古涼晨冷笑後，繼續說，“你是不是至今都在後悔小時候帶她出去被自己的好友司寒深見過啊？”

    突然，他看向我，“小妹小時候確實長的很可愛，像瓷娃娃一樣，讓人看一眼就想偷回家藏著，所以司寒深天天你耳根前孜孜不倦的念叨著該怎麽來偷我們家小妹的時候，你是不是也有一種想殺他的衝動？”

    古涼夜沒有馬上回答。

    我卻在這咄咄逼人的攻勢下節節敗退。

    猶如被浸入冰窖。

    原來“讓人一看就想偷回家藏著”的梗從這而來。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真是當局者迷，還是出於想要依賴的本能，所以無視了這些人之常情。

    古涼夜的付出，我一直以來都當成了理所當然。

    現在就這麽突然被人無情的將古涼夜對我的感情剖了出來，擺在我眼前。

    頓時，我感到了難堪，幻滅。

    是不是，我就沒有資格去依賴任何人。

    許久，古涼夜緩緩開口，“不遺餘力的幫她，我願意。”

    古涼晨輕嗤。

    “可你的願意，惹來了麻煩讓我承受也就算了，你兒子該麽？韓薇該麽？言鳶也該麽？美好的事物誰都會貪念，可惜了，你不該在貪念的時候傷害了他人。”

    我微微顫抖著。

    果然，古言瑞是韓薇的兒子！

    為什麽會這樣？

    為什麽要這樣？

    “我說了你沒資格管我，但你可以說說你的條件了，”古涼夜怒道。

    “同恒雖然是司寒璟的資金起家，但是，你付出了很多心血，把你給小妹的股份全部轉給我，你的也給一部分我，當然，公司可以有你繼續管，我心裏舒坦了，該拿出來的東西也會很痛苦的拿出來。”

    古涼夜爆怒！

    古涼晨嗬嗬

    而我眼眶湧出來酸澀，有種失去，讓我欲哭無淚。

    原來一直是我太貪心了。

    一直以來，我都像鴕鳥一樣把自己埋入沙裏，理所當然的享受了不屬於我的東西。

    這世上所有人的感情，都沒有免費的。

    別人付出了，你總要回報。

    我低頭用手抹掉眼淚。

    對於古涼夜的感情，我這輩子都沒有辦法回報。

    “你們不要再吵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二哥，我的股份都給你吧。本來這個公司我就沒出多少力，要不是哥也不會有今天，你也不要逼他了，如果他的股份減少了，以後在公司很難有話事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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