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埋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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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宗梁自知難以活命,臨死前竟然想學素班,在臉上畫符,拋棄肉身,以小鬼兒陰靈的形式繼續存活。

    在場這麽多的高人,怎麽可能允許他這麽做。醜時參把彭宗梁扔到三舅麵前,三舅道:“姓彭的,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你也別怨我。”他手起刀落,“噗嗤”一聲,捅進彭宗梁的胸膛。

    彭宗梁沒掙紮也沒叫,胸口窩流出一灘灘血,他最後看了一眼三舅,慢慢耷拉下腦袋,死了。

    我抱著肚子小心翼翼走過去,沒敢靠近,用腳尖捅了捅彭宗梁,這小子確實氣絕了,身體開始僵硬,緊緊閉著眼,倒也不算死不瞑目。

    醜時參踩著地上的血,來到桌前,提起馬燈,照向錢明文的鐵牢,說道:“還有一個。”

    錢明文驚恐地看著我們,腦袋突然一低,嚇得暈死過去。

    醜時參笑了笑,朝我招手。我來到她的麵前。

    她出手如電,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我以為她要殺我,誰知道她仔細掐著我的脈:“施降者已死,你體內的蠱蟲沉寂下來,暫時不用擔心。”

    “那不行。”三舅說:“留下遲早是禍患,必須把蠱蟲逼出來。這件事還要拜托你。”

    醜時參看著他:“嗬嗬,我為什麽要幫你們?”

    “我們可以做一筆交易。”三舅說。

    “說說看。”

    三舅道:“彭宗梁死在我手上,素班也死在我家,論起來這兩個人的死都跟我有關係。我這就到泰國去找他們的師父阿讚汶洛,給他一個說法。我會把他們的死一力承擔。而且,那部《萬經之經》的法本也落在你的手裏。”

    “那你想讓我做什麽?”醜時參問。

    三舅看看我,眼神裏是一種親情:“我六歲被父親賣出去,從來沒感受到家庭的溫暖,自從認了他們娘幾個,我過了一段很舒心很溫馨的日子,我很知足了!醜時參,你是日本陰陽道裏最頂尖的法師,我相信你有辦法救我的外甥。我隻一個條件,你解了他身上的蠱蟲和血降。”

    醜時參冷冷說:“你外甥中的是阿讚汶洛獨門秘降,我能有什麽辦法。”

    “你會有辦法的。”三舅看看我,輕輕說:“強子,我要去泰國了。我下麵說的話,你一定要記牢。”

    我眼圈有點濕潤:“三舅……”

    三舅歎著氣說:“強子,你命中注定是要成為一位通曉法術的道法中人。人生有限,不要浪費自己的天賦,不要畏懼危險……你是個好孩子,以後抉擇不定的時候,要跟從自己的心。”

    他看看醜時參,抱抱拳:“這裏由你善後,我走了。”

    三舅頭都沒回,噔噔噔踩著樓梯上去,開了鐵門消失在黑暗裏。

    我悵然若失地看著他的背影,還記得三舅剛到我家的情景,這人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我們在一起經曆了那麽多風波,終於以為一切要平複下來,誰知道他又要走了。

    他的消失和他的出現一樣,沒有任何征兆,沒有帶走一片雲彩。

    醜時參冷冷地看著我:“我這個人就是信守諾言,答應了你舅舅,就要想辦法治好你身上的蠱。”

    我苦笑著說:“那就謝謝姑娘了。”

    “姑娘?”醜時參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我會讓你看看這個姑娘是什麽樣。好了,現在第一件事,你把這個人的屍體扛著。”

    彭宗梁已經死透了,屍體邦邦硬,我苦著臉:“扛屍體幹什麽?”

    “埋了。”

    我一俯身把彭宗梁扛起來,都說死沉死沉的,一點不假。這人死了以後,沉的像是水泥口袋,我怕他身上的血沾到身上,就反著去背,讓他麵朝上。這一背非常別扭,壓得我喘不過氣。

    醜時參走到錢明文的鐵籠前,用腳踹了踹,錢明文還在昏迷,沒有察覺。

    醜時參道:“再不起來,我就給你下這個世界上最毒的詛咒,把你活活折磨死。”

    錢明文馬上睜開眼,一咕嚕爬起來,對著醜時參磕頭:“活菩薩,別折磨我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全靠我一個人養家……”

    醜時參沒用鑰匙,手動了動,牢門就開了。她嗬斥道:“出來!”

    錢明文磨磨蹭蹭從籠子裏出來,醜時參踹了他一腳:“過去扛屍!”

    我和錢明文一個抬頭,一個抬腳,我們抬著彭宗梁的屍體從樓梯上去,出了鐵門。

    鐵門外麵是一條漆黑幽深的走廊,沒有光亮。我們抬著屍體走在前麵,醜時參提著馬燈走在後麵。

    走廊並不長,走了十幾米,又出現了向上的樓梯,順著樓梯上去,有一道門開著,通向外麵。

    等走到外麵,我這才看到,外麵月色朦朧,正是深夜,這裏是一片廢樓,多少年沒人用了,遍地雜草,十分蕭條。

    我記得彭宗梁引三舅來的時候,曾經告訴他地址,這裏是鎮子上的老獸醫站。估計眼前的廢樓以前就是做獸醫站用的。

    醜時參提著燈走在前麵,我們抬著屍跟著。錢明文苦著臉:“菩薩啊,我們這是去哪,大晚上的抬著屍首別讓人看見。”

    前麵馬燈搖晃,光線忽明忽暗,醜時參的聲音傳過來:“我已經下了咒,今天晚上誰撞見我們埋屍,都會不得好死!”

    錢明文嚇得不敢說話了。我也有點害怕,醜時參也太牛逼了吧,她到底有多大的能耐,隨便就給人下生死咒。

    我們來到獸醫站的後麵,此地荒蕪,地上那雜草都有膝蓋那麽深,我懷疑這裏會不會有蛇。不遠處是條臭水溝,散發著濃濃的惡臭。

    醜時參道:“把屍體放在這,給你們半個小時的時間找挖土工具,半個小時以後回來集合,等把屍體埋了,你們就沒事了。誰如果想跑,可以隨便跑,我已經下了咒,跑的人活不過今晚。”

    錢明文嚇得腿都軟了,磕磕巴巴說:“不跑不跑,菩薩說的話,我們肯定遵命。”

    醜時參笑眯眯看著他:“我不是你們中國的菩薩。我有自己的中國名字,叫陳雪枝。”

    “好名好名,好雅好雅。”錢明文拍著馬屁。

    我過去拉著他:“行了行了,先把屍體埋了再說。”

    我們兩個從後麵轉過來,等脫離了陳雪枝也就是醜時參的視線,錢明文是唉聲歎氣,坐在地上就不走了。我說道:“錢哥,咱倆就半個小時,趕緊找到工具再說。”

    錢明文長籲短歎:“我老錢今年就是流年不利,真是倒了三輩子的血黴,怎麽就攤上這麽個事。”

    “至少你現在還活著,”我說:“落入魔窟,咱倆還能全須全尾活著出來,已經是老天爺保佑了,還要啥自行車啊。”

    錢明文悶不做聲。

    我說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錢哥,你不是掙驅邪避鬼的錢嗎,以後這段經曆就是你炫耀的資本,你把今晚鬥法那些事跟客戶一說,你這牌麵馬上就上來了。”

    這句話算是戳到錢明文心窩子,他站起來活動活動手腳,又有了活力:“兄弟,你這話是真不錯。要麽說老大夫老司機值錢呢,因為經曆的多。”

    我們進到廢樓裏去找工具。等進到樓裏才感歎真難為彭宗梁,怎麽讓他找到這麽一處地方。此地幾乎一片廢墟,根本沒有人來。可偏偏藏有暗門,從暗門進去便有一個藏得非常好的地下室,誰也發現不了。

    我們在樓裏轉了幾圈,大晚上沒有照明工具,借著破窗透進來的月光,終於找到兩把生鏽的鐵鍁,把手都斷了,勉強可以一用。

    等下樓來到暗門前,錢明文打開門往裏瞅了瞅,跟我說:“兄弟,這地下室的設計我是真喜歡。等這件事完了,我跟上麵打聽打聽,看看能不能把這個地方重新承包了。就衝這個地下室,包下這裏就不虧。”

    “你要地下室幹什麽?”我說:“包二奶還是辦會所?”

    “嘿,我當倉庫用不行嗎,說的這麽難聽。”

    我提醒他:“錢哥,你可想好了,這裏還埋著屍體呢。你敢要?”

    錢明文臉色變了變:“對啊,怎麽忘了這個茬。”

    我們拿著破鐵鍁來到前麵,醜時參竟然不見了,亮著的馬燈放在地上,微微放著光,地上躺著彭宗梁的屍體,周圍死寂無聲,一陣陣風吹過,雜草忽起忽伏。

    錢明文喉頭動了動,把鐵鍁扔在地上,拉著我急切地說:“兄弟,咱們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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