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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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真一個激靈,頓時感覺被他攥住的那隻手掌濕冷滑膩,讓人說不出多想甩開。

    她知道未采對厲莫從的情誼,毫不誇張地說,未采是為厲莫從而死,而厲莫從呢?

    她想起提出要走時那輕看的眼神,可他給出的任務卻一點都不輕,現如今她順利返回,他卻來了這一句話——

    鬧別扭?

    什麽樣的別扭能讓他的師妹接下離樓的任務,出生入死?

    厲莫從就是這麽將未采騙得團團轉嗎?

    裴真心思轉過,胃裏翻騰了一下,嘔吐感湧了上來,她另一隻手扣住了厲莫從的手腕,抬頭看向厲莫從刨根問底的眼睛,微微笑。

    “我離樓與否,同樓主沒有任何關係,樓裏人才濟濟,不缺我和未英兩人。”

    她氣息平穩,神態如常,可厲莫從仍然感到了她加快的心跳。隻是和以前不一樣的是,她並不是臉紅地心跳,而是迫切地想擺脫他的意思。

    厲莫從眯了眯眼睛,未采從來不會這樣。

    她果真不是未采,王焚說她那病來得奇怪,看來是真的奇怪透了,這根本就是換了一個人一樣,除了這副身子還是這副身子,芯子已經換了?

    但是換了誰呢?

    她說她叫裴真,可他也派人問了,叫裴真的人有不少,可沒有一個和她有關。

    厲莫從說不清,隻能將她歸為性情大變。一個變了性子的人,對他來說可就不會像他一手養起來的師妹未采一樣聽話了,隻要他一個眼神最多一句話,她就願意為他出生入死。

    不願意為他出生入死的人,留著沒有任何用,他如今是冷名樓的主人,坐穩了冷名樓的位置,可沒有心思再培養一個師妹出來。

    厲莫從一笑,鬆開了裴真。而裴真離了他的控製,立時向後退了一步,拱手離去。

    厲莫從看著,目光從那熟悉麵龐的冷清神色一路掠過,看著她細瘦又挺直的背影,心裏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濃重的好奇。

    有點意思,他想。

    ......

    裴真快步離開了捧月樓,未英還在門口的大石旁等她,兩隻手攥著,很是焦急,裴真朝他遞去一個安心的眼神,剛走到未英身邊,尚未開口,便聽未英低聲朝她道:“阿真姐,涼州來了。”

    裴真看去,見一個身著墨色衣袍的年輕人遠遠走來,通身透著冷氣,麵無表情地從二人身上掃過,沒有任何停頓,大步往捧月樓裏去了。

    涼州是厲莫從的開山大弟子,親信地位絲毫不次於王焚,年僅十八便已經接手了冷名樓最為複雜的情報係統。

    他在他們之後進入捧月樓,裴真不禁和未英對了個眼神,很有可能,厲莫從要將他們此次得來的情報交由涼州,送往那位金主處了。

    隻是到底如何,裴真和未英一點都探聽不到,用未英的話說,涼州也算和他們年紀相仿,卻從小便不願意多說一句話,未英從來就沒見他笑過,想從他嘴裏探聽點什麽比登天還難。

    裴真想想涼州那冰冷的樣子,也不奇怪,總歸他們現在交差了,隻等著金主那邊的說法。成或者不成,都不是她能擔心得了的事。

    帶著未英回了同陝婆婆一起住的小院,陝婆婆正翻曬從山裏采來的草藥,見了兩人趕忙拉了兩人問話,兩人把話說了,陝婆婆皺了眉頭。

    “但願順利才好,畢竟錦衣衛指揮使沒探聽出來消息,確實有點奇怪。”她說著,看了裴真一眼,“你可確定沒被他騙了,若是他早已識破你的身份,故意說什麽都沒有,到時候被金主那邊看出來,你便是離了樓,也少不得吃苦。”

    她似是想起了什麽,不住歎氣,“咱們這位厲樓主的手段,厲害著呢!”

    裴真忙道沒有,她不能說其實小豆子什麽都跟她講了,隻能說些旁的安慰陝婆婆,陝婆婆似信非信,仍是歎氣,裴真不想說這個,問起陝婆婆翻曬的草藥來。

    這一片山乃是廬山延脈,延續了廬山的靈秀風水,山上草木茂盛,陝婆婆常年無事,一年四季采了不少草藥,現下兩人快離樓了,便想著將這些草藥曬一曬,撿點好的給兩人帶上。

    未英聽著她老人家厚樸、瓦韋地數著,實在按不下心裏的話了,“婆婆,你跟我和阿真姐離樓吧,我們養你!”

    陝婆婆一愣,這話,已經是未英第二次提了。陝婆婆是榮養的老人,早已不接任務,去留隨意,想走立時便能走。

    裴真道是,柔聲道:“我同未英走了,您老人家也沒個能說話的人,隨我們去,豈不是好?”

    陝婆婆臉上露出了猶豫,隻是要搖了頭,“咱們都是做慣了殺手的,出去能幹什麽?你們兩個自去生活便不容易,帶上我個沒用的老婆子,更是拖累。”

    她說這話不無緣由,冷名樓的殺手雖然功夫高強,可正宗的武林門派卻對殺手多有不恥,殺手離開冷名樓,沒有旁的一技之長,隻懂殺人根本無法生活,要麽重操舊業,要麽窮困潦倒。

    更麻煩的是,殺手離樓之後,不乏有從前手刃過的人家找上門來出氣,即便是出任務殺的人,可一條命就是一條命,被殺之人可不會算這麽清楚。

    當年冷君冷成離樓,那也是找好了下家的。他侍奉的瑞平侯府沒多久便沒落了,冷成給那袁鬆越當了好些年近身侍衛,直到袁鬆越封侯拜將,才將他單送出了出來,做了百戶,得了官身。

    冷成不易,隻是這份不易也不是人人都有。

    所以陝婆婆不願離開,她笑道:“我在這,好歹也是長老,厲樓主還指望我替他穩住人心,怎麽也得給我兩分薄麵。”

    “可是那厲......”未英雙眉一挑,想到厲莫從的不好對付,還欲再勸,裴真卻抬手止了他,“未英不必說旁的,婆婆是怕咱們過不好。那咱們就讓婆婆看看能不能過好。到時候,婆婆自然跟咱們走了。”

    她不急不躁,說出的話就像是脈脈清泉,未英立時點頭應和,連陝婆婆都不禁慈愛地點了頭,笑著看了兩人半晌,攜了兩人的手,“那我就看你們姐弟的了。”

    ......

    裴真這裏,提心吊膽的日子告一段落,等待的日子過得輕快起來,隻是某些人的等待,卻異常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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