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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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淮竹站在飛劍上,糾結的看著秦江瀾的衣擺,心裏猶豫著她到底要不要裝出一副第一次禦空飛行有些害怕的樣子來掩飾一下呢?
“害怕?”秦江瀾感受到身後之人的猶豫,側過身來看了她一眼,順著她的視線看向自己的衣擺,麵上一副了然的問道。
“啊?啊。”林淮竹愣了一下才點頭,雖然她不怕,但她覺得要是自己這麽說,似乎對師父表現出的關懷不太友善。
而且她也隱隱有些期待,不知道師父會怎樣寬慰她。
然而事情的發展與她想的似乎有所出入。
“怕,是沒用的。”秦江瀾緩緩說道,“等你引氣入體後,總要學會禦劍術的,要早點克服恐高才行。”
第一次收徒,他也不知道別的師徒是怎麽相處的,而自己的師父……
秦江瀾抿了抿唇,還是決定用自己的方式來安撫徒弟。
林淮竹聽完,忍不住嘴角抽搐,木著張臉的再次點了點小腦袋,內心無語。
還以為師父準備走溫情路線,果然是自己想太多。
秦江瀾帶著她回到兩儀宮,在殿前的石階下把她放下,低頭看著個頭沒到他胸前的林淮竹,修長白皙的手遞出去一塊玉牌,道:“是我疏忽了,這塊玉牌早應該給你,隻是我走得匆忙給忘了,你收好它,下次要再有人問你師父是誰,你給他看這塊玉牌便是。”
林淮竹恭敬地接過玉牌,放在掌心裏打量。
不若巴掌大的玉牌,入手隻覺得一陣冰涼,玉塊看去通體碧綠,清澈通透,玉牌中間刻了兩把交叉的長劍,四周邊緣雕繪了雲紋花樣,背麵翻過來則是一隻展翅高飛的鳥。
即使她再不懂玉,也能看得出來這玉牌極其珍貴,這樣的玉牌,宗門不會人手發放一個的。
那也就是說,擁有這枚玉牌的人,代表著某種身份。
林淮竹捧在手裏看了又看,霍地抬起頭雙眼發亮的看著秦江瀾,眼底是掩不住的興奮,說道:“師父,這塊玉牌……”
秦江瀾像是知道她想問什麽一樣,淡聲回道:“這是我兩儀峰的真傳弟子信物,你要仔細收好。”
雖然林淮竹多少也猜到了,但在聽見秦江瀾確認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抖了一個激靈,將玉牌牢牢抓在手裏,麵露喜色,歡快的回道:“是,師父!”
她本以為秦江瀾最多收她為內門弟子,畢竟真傳弟子的身份何其重要,普通弟子犯了錯,別人不會說一定是師父的問題,可如果真傳弟子出了事,第一個遭受眾矢之的的必然是師父。
她知道自己對秦江瀾很重要,但在如今的修真界,高階修士想要拿捏一個弟子簡直易如反掌,更不用說她現在可還是凡人之軀,即使秦江瀾不收她為弟子,以他的身份,要一個沒有身份背景的弟子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一個是元嬰後期的大佬,距離化神僅一步之遙,一個是還未引氣的弟子,就算她是木係天靈根,成長起來也不知道要多少年,宗門會作何選擇想都不需要想。
秦江瀾這是在用他最大的誠意向她保證啊。
看她一副鄭重其事的樣子,秦江瀾唇角輕輕勾起一抹弧度,不過很快他便收回來,負手說道,“這幾日我需要閉關,你若修煉上有什麽不清楚的,可以去找孟師侄,他去執法堂回稟此次遭到伏擊之事用不了多久,約莫半天就回來了。”
“是,弟子記下了。”林淮竹點頭答是,見沒自己什麽事了,同秦江瀾告辭後沿著山路蹦蹦跳跳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秦江瀾也跟著理了理袖子,走回殿內。
“你還真拿那小丫頭當徒弟看啊?”
司澈早已候在偏殿,坐在竹席上,歪斜的靠著小案幾,態度自然隨意的端起案幾上的茶壺,給自己斟了一杯,語氣慵懶的說道。
秦江瀾走至偏殿,在案幾的另一側也席地而坐,擺好衣袍下擺,才正色說道:“我既已說了要收她為徒,她自然就是我徒弟,哪有什麽當不當。”
司澈像沒聽到他說的一樣,徑直說道:“也是,你既然這麽不放心她,唯有用真傳弟子才能把她跟你捆在一起了。”
“誰說我對她不放心了?”秦江瀾覷了他一眼,端起另一茶杯輕輕抿了一小口。
司澈不答反問:“你若對她放心,又怎麽會收她為真傳弟子?”
秦江瀾拇指無意識的摩挲著茶杯上花紋,靜默不語。
見他沉默,司澈雙手撐著下巴,看著他說道:“旁人隻知道真傳弟子被視為師門傳人,身份特殊,但你的情況不同,這些年你不是一直擔心自己就快要壓製不住體內魔氣了嗎,所以從不收徒,就怕自己日後萬一墜了魔道,為修真界所不容,會連累到你徒弟,你收她為真傳弟子,不是為了防止她有二心嗎?”
雖然魔修同靈修的修煉法子大不一樣,但對欺師滅祖之人同樣都是深惡痛絕的,因此司澈才會這麽想。
可當他看見秦江瀾用著黑白分明的一雙眼珠望向他時,頓時又不確定了起來,“怎麽,難道我猜錯了?”
秦江瀾看著他,緩緩開口說道:“我收她為真傳弟子,是因為她是木係天靈根。”
“什麽意思?”司澈一愣,視線緊跟著起身往後殿走去的人,高聲喚道,“喂,別走啊,你說清楚一點啊,這跟她的天靈根有什麽關係?”
秦江瀾沒有理會他的大呼小叫,腳步不停的走向後殿的冷泉,將白色衣袍解開疊在一旁,走進冷泉中間,全身都浸在裏麵,閉目養神。
當然有關係了,如果不收她為真傳弟子,就憑她木係天靈根的資質,其他峰的掌座一定會來跟他搶人,嚴格說起來,兩儀峰主修劍修,並不適合靈修,而唯有這個身份才能把她強行留在這裏。
被留在側殿的司澈毫無形象的歪坐在席子上,一臉的困惑不解,卻沒有跟上去追問他。
他知道秦江瀾為了控製體內魔氣,是用劍氣在經脈裏遊走,將魔氣堵了回去,壓製的同時,經脈也會有所損傷。
冷泉加了修補經脈的丹藥,因此他每月十五在陣法裏壓製住魔氣後,都要泡泡冷泉修複經脈。
見秦江瀾確實沒有要解惑的樣子,司澈一臉鬱悶的趴在案幾上,心下嘀咕,他這種幾棍子打不出一聲悶響的性格要改改了,不然憋死人了要!
“你在做什麽呢?”
殷璃見林淮竹剛從兩儀峰的峰頂下來,猶豫了幾秒,似乎有想往回走的樣子,但不知為何一直站在山路邊,就是不上去,她看了都跟著著急,忍不住出聲詢問了一下。
林淮竹頓了兩秒,悶聲說道:“我剛想起來,我如今還未辟穀,這裏又沒法直接下山,我上哪弄食物去啊?本來想回去找師父說說的,可是我轉念一想,他都辟穀幾百年了,估計也不清楚到哪弄吃的去吧……”
殷璃抽了抽嘴角:“你慌什麽,未辟穀的弟子都會發有辟穀丹,宗門不會餓死弟子的。”
“……可是我不想吃辟穀丹。”林淮竹小小聲說道。
說白了她就是為了一口吃的才這麽糾結的啊。
殷璃無語:“那你去問問那個孟師兄,看他能不能給你弄到,我覺得比起你師父,孟師兄在這方麵指不定還更可靠些。”
畢竟秦江瀾已經辟穀了幾百年,再加上他看起來就不像是會把心思放在吃這一上的人,怕是問了也白問。
“唔……你說的也有些道理,嗯,那就照你說的辦!”
林淮竹腦海中浮現了兩人的身影,對比了一下,也不得不同意了她的看法,原本停下來在山道上徘徊猶豫的腳步一拐,直接往自己的院子走去了。
回到木屋,林淮竹盤腿坐在側屋的木地板上,將傳功玉簡緊貼著額頭,開始讀取引氣入體的心法。
她很興奮,終於有機會做個靈修了,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靈修跟魔修的修煉心法有哪裏不同。
殷璃見她這麽積極的樣子,也沒有再出聲打斷她,任她自己打坐到夜色蒼茫,月上梢頭才清醒過來。
“都這麽晚了!也不知道孟師兄回來了沒。”窗戶開著,竹簾早被掛起,月光傾灑一地,林淮竹看著地上的盈盈光輝糾結道。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殷璃躺在她識海裏,有氣無力的說道。
林淮竹點頭,起身朝院外走去,別的可以先暫時放下,可為了吃的她還是要去看一看的。
孟師兄在帶她來看院子時就已經告知過自己住的哪一棟了,因此林淮竹準確找到孟師兄住的小院,觸發了禁止,在院門前候著,內心盼望著孟師兄已經回來了。
“林師妹,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嗎?”
她的期望實現了,孟師兄打開禁製,有些意外的看著林淮竹問。
他也是剛回到兩儀峰,這次宗門有兩名弟子叛出,還都跟魔修有關,因此除了執法堂的長老,掌門跟另外幾名長老也都對此事很關注,詳細詢問到現在才放他回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