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愛情不知雲煙過(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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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前,雲煙如木偶一般呆滯。
“忘記我的話了?這頓飯你吃不下,我就讓你妹陪你餓著。”
陸滄溟薄唇輕啟,音調很輕,卻如重錘錘著她的每一寸骨頭。
抬眼,目光相對,他一貫的清冷疏離。本以為他生性涼薄,現在看來,是他壓根沒對她傾過柔情。
是她太傻,深陷他給的那點點肉……欲的喜歡,還以為遇見了真愛。
對峙的時間越長,雲煙就越難過,他以計為謀,以她為誘餌,再對峙下去,他也不會妥協地放了她妹妹。
何必,自取其辱?
在他的目視中,雲煙抬手,一把抓住筷頭,端起瓷碗,悶頭扒飯。
片刻功夫,雲煙放下碗筷,冷漠地望著還在專注看她的陸滄溟,“可以了?希望你說到做到,不要虐待我妹!”
陸滄溟眸光停在雲煙的臉上,動了動唇瓣,淩厲之色畢現,沉疑片刻,低聲:“今天不與你計較,下次再隻吃白米飯,你妹就隻能吃餿飯!”
“你!”雲煙氣哧哧地睨著他,目光恨不得如匕首劃爛他那張雲淡風輕的臉。
雙手賤滿了血腥,他都一絲愧疚也沒有?
怎麽可能有!
“我還應該吃什麽?”
她問,凝著冷意與譏諷。
陸滄溟淡聲:“桌上的東西都要嚐到!營養均衡才能滿足胎兒的生長需求。”
營養均衡!滿足胎兒生長!原來如此,這還真出了她的意料之外,他對她這個人都不在意,竟然對她肚裏不成型的一團肉上了心。
“好,我吃!”雲煙笑,唇角一冷。
她再次抓起筷子,不管愛吃的不愛吃的,通通夾進自己碗裏,一會兒功夫,空空如也的碗裏堆滿了各種食物,一粒肉丸裝不下地滾出碗麵,滑到大理石桌麵,又一路小跑地滾下地。
雲煙仿若不知,埋頭吃菜,大吃特吃,止不住的惡心從胃底往上湧,她忍著憋著,依舊一個勁地往嘴裏塞食物。
“夠了!”她麵上順從他的意思,卻又在與他作對!正常一個人也架不住她這麽胡塞海吃,更何況她身體不適又加上懷孕。
陸滄溟隱隱的怒意終究從嘴裏噴了出來,寒眸冰火兩重天,素來清冷的麵目此刻菱角凸起。
雲煙沒看見沒聽見,繼續塞著一口又一口食物。
“嘔!”雲煙一陣噴湧,急忙起身衝進衛生間,“哇、哇”地大吐特吐。
陸滄溟緊跟其後,一雙清冷的眼布上深深的擔憂。
趴在馬桶邊的雲煙一口接一口地吐著,翻江倒海的胃底仿佛腐臭了一樣,惡心越吐越濃烈。
憂色漸深,陸滄溟蹲下,順著她的後背,輕柔緩慢,一下接著一下。
傭人遞過溫水,陸滄溟接過喂到她的唇邊,雲煙冷眼掃過,推開水杯,起身徑直走到洗臉台邊,對著嘩啦啦的水龍頭漱了口。
陸滄溟修長的食指捏著茶色玻璃杯,眸色幽暗莫測,她就這麽避他如瘟疫?
雲煙抬頭,漠然地看著陸滄溟,“吐掉的我會重新吃回來,不會虧著你的孩子。”
“也是你的孩子。”
“嗬嗬!”雲煙低低地笑著,“又開始演戲了?這次是親情的戲碼?凡事過猶不及,到了今天這一步還來這一招有意思嗎?”
冷眼,轉身,離開。
陸滄溟清冷的眸子布上寒霜,不出他的預料,這件事與他脫不了關係。
陸滄溟出來時,雲煙再次坐在餐桌前,大概是前一次吃的過猛帶給自己的不好受,這一次的她規規矩矩地坐在餐桌前,一點點小口地吃著嚼著,繼而吞下。
看見她乖乖吃飯,陸滄溟拿起外套出了門。
大門合上,雲煙無力地放下碗筷,悠悠地轉過頭,看向父母生前住過的房間。
‘爸爸媽媽,你們泉下有知,一定失望了吧,我怎麽能守著仇人談情說愛呢?我怎麽可以給仇人生孩子呢?我該怎麽辦,雲洛還在他手裏,他拿捏了我的七寸,如今我拿著孩子交換,可這天平不平衡,他隨時都可以拋下肚裏的孩子,而我卻不能拋下雲洛,我該怎麽辦?’
淚劃出,雲煙一遍遍地想著對父母說的話。
往事不敢回首,怕塵埃迷了眼,也不敢往前看,怕他一個主意的改變就殺了雲洛,至於她自己,她沒抱希望,就這樣生不如死吧。
從屋子裏出來,陸滄溟點燃了香煙,看著縹緲的夜色眸色森冷,許久,香煙燃盡,燙傷了手指,陸滄溟才後知後覺地扔掉煙蒂,再次點燃一根。
周恒踏著夜色而來,陸滄溟忙起身,踩著一地的煙蒂走過去。
“陸少,我們進屋說。”周恒掏出鑰匙,擰開了雲煙家對麵的別墅樓。
一進屋,陸滄溟急忙從周恒手裏接走厚厚一踏資料。
看完,深邃的眼眸更加晦暗。
“他們在美國時在一起過?有沒有分手?”
周恒:“據我們的人調查,倆人並沒有分手,雲洛先回國,陸勳辰後回國。陸少,有沒有可能雲青山夫婦是被他們害死的?”
陸滄溟輕輕蹙眉,“應該不會,陸勳辰沒那麽大的能力。”
周恒沒再多話,這個問題他也沒整明白。可放眼整個海城,還有誰比他們陸氏更有能耐?
他找不到。
陸滄溟起身,站在玻璃窗前,看著對麵別墅亮著的燈,仔細地鋝著這些錯綜複雜的細枝末節。
雲洛第一次被綁架,他跟蹤雲煙給救了回來,這件事不了了之,主要是因為他當時有個棘手的國外項目要處理,雲煙沒追究他也作罷,當然也有他試探雲煙的意思。
畢竟她大晚上一個人以身試險,不排除她是故意引他上鉤。
再到安排雲洛進陸氏,他先前的想法就是這是他們的計策,畢竟進入陸氏才有機會得到核心信息。
可雲洛自作主張地離職,這一出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接著便是失蹤。
這裏麵究竟藏著什麽貓膩?
“雲洛的下落有消息嗎?”
周恒搖了搖頭,沉吟片刻道:“陸少,雲洛上個禮拜六乘坐你的車子去機場後,就失蹤了。
我查過那班的航機,雲洛小姐買了飛機票沒有登記。
而飛機場的每一個監控口都調查過了,並沒有發現她的蹤跡。”
“難不成一個大活人還能變沒了?”暴怒。
陸滄溟火了,這麽長時間,一點點有用的線索都沒查到。
“再給你們三天,查不出拿你是問!”
陸滄溟很少這麽跟周恒說話,與其說周恒是他的左膀右臂,不與說是他的軍師,他很尊重周恒。
“屬下領命。”
陸滄溟煩躁地再次點燃一根香煙,雲煙一口咬定他掠走了雲洛,想必是查看了小區監控。
可她口口聲聲說他為了商業帝國,無所不用其極是什麽意思?
“周恒,再去重查一遍雲青山夫婦被害的事。我要細節,所有細節!”
“屬下明白。”
翟黑的眸光凝成一個點,“‘y’那邊有消息了?”
“回陸少,目前還沒有,歐陽公子一直在積極調查。”
陸滄溟點頭,狹長的眸子泛著危險的精光,“告訴歐陽戒,該加大力度了。”
陸滄溟隱隱覺得不安,在提起這個失蹤了很久的‘y’時。
“陸少,五天後有一批貨到,你去嗎?”周恒認真地問,以往陸少必然去,可現在太太這個樣子,他不確定陸少怎麽安排了。
陸滄溟蹙眯著眼,這批貨關係了更多人的利益,他沒理由不去,可抬眼就是亮著的燈光,她一個人在家,他放心嗎?不放心!陸滄溟深知。
薄唇輕啟:“讓歐陽戒安排,我有更重要的事。務必好好安排,上次已經損失了一筆,這次可不能再丟了。”
“屬下明白。”
“到時候你跟歐陽戒一起去,有緊急事件第一時間通知我。”
周恒垂手,點頭。
陸滄溟似乎想了太多難懂的事情,腦仁發脹,抬著修長的手指掐著鼻梁提神。
而後抬腳離開,推開有她在的家門。
上樓,直接進了她的房間。
朦朧的月光被防盜窗切割成一個個小方塊,斑駁地打在地板上。
陸滄溟走了過去,推開窗戶,讓一室的冷氣換換氣,又微微調高了室內的冷氣。
她就這麽喜歡與他對著幹折磨自己的身體?
16度的冷氣,最大的風速,狹小的空間,且隻裹著一條薄毯。
等著溫度上升了不少,陸滄溟才走向床邊,碰亮一旁的感應台燈。
昏黃的燈光照亮了他的臉,明滅不定。
雙人床上,她蜷縮著身體窩在床裏邊,很是纖細羸弱。其實她的身材還比較豐腴,屬於該有肉的地方一定不瘦的那種。
陸滄溟沉默地看著她的後背,目光深而直,少傾,關了感應燈,他挨著空出的一大片躺下。
背過的身猛地轉過來,目色相對,她咧嘴一笑,“陸滄溟,你覺得這張床你能躺下嗎?”
夜色朦朧,她看不清他的臉色,但是她知道他在看她。
他的沉默激起她的厭惡,譏諷:“難不成你對一個孕婦也有興趣?又想解鎖什麽新姿勢?你上我下還是我上你下?要不倒掛金鉤?”
陸滄溟不悅地皺起眉頭,沉聲:“我很累。”需要休息。
“是啊,你能不累嗎?你的腦子裏裝滿了陰謀裝滿了算計,你能不累嗎?”
麵對著她的咄咄逼人針鋒相對,陸滄溟無奈地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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