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愛情不知雲煙過(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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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的雲煙天天躺在床上,陸滄溟更是派了兩個傭人守在門口,寸步不離地監視著她。

    一連一個月,雲煙不吵不鬧,也不怎麽說話,神色越來越憂鬱。

    陸滄溟看在眼裏,落在心底的是痛。不管方法對與不對,好歹她長胖了一點。

    這天,陸滄溟陪著雲煙去醫院複查。

    接待他們的還是上次的醫生,“這次還不錯,回家還是要注意休息,等過了頭三個月應該可以穩定下來了。”

    陸滄溟點點頭,神色莫測。

    雲煙壓根就沒反應,肚子裏多了一個小生命,好像有那麽點重要,至少被陸滄溟囚在家不準出門,是肚裏的小東西陪著她的。

    “不過,你老婆這情緒還是不好,做丈夫的一定要疏導好。現在孕期憂鬱很普遍,發展嚴重了後果不堪設想,你們也能從網上查到。”

    “總之,一定要保持心情愉悅。”

    “我再開兩瓶葉酸片,回家吃著,一定要吃,我看你這過往的體檢報告裏有備注這點,懷孕了還吃過避孕藥是吧,雖然沒有明確的資料說避孕藥會致胎兒發育異常,可小心點沒錯。”

    “定期再來複查。”

    “大致就這麽多內容,好好休息,保持心情愉悅。”

    醫生劈裏啪啦說了很多,強調的最多的還是雲煙的情緒。

    隻要不是瞎子都看的出她情緒有多低落。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雲煙率先走在前麵,陸滄溟清冷地看著她的後背。以前的她神采奕奕,唇角帶笑,腳下生風;如今,或許不是雲洛的事在吊著她,她該一蹶不振地與他魚死網破吧。

    陸滄溟跟上,雲煙加快步伐拉開倆人間的距離。陸滄溟再次跟上,伸出手很自然地攬過她的腰肢。

    雲煙掙紮著,陸滄溟提醒道:“忘了醫生說的?還沒度過危險期。如果你覺得這個孩子不重要,你可以隨意折騰。”

    “不過,萬一有個好歹,痛的人是你,吃苦頭的也隻會是你,而且,我也會讓雲洛跟著痛!”

    雲煙擰眉,緊瑉的唇擠壓著唇色發白。

    陸滄溟抬手順著她的頭發,像摸哈巴狗一般安撫,“你這麽聰明,不會想不通這個理。”

    是,她何必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雲煙一彎眉,當即扭過頭當摟著她的這個男人為透明空氣。

    “晚上有個家宴,我們需要出席一下。”

    “我不去!”

    雲煙當即拒絕。

    “你沒拒絕的權利。”

    陸滄溟冷冷地提醒她。

    雲煙緊著眼球,質問:“我妹呢?”他說過的,養好了身體自然會讓她見妹妹。

    “可以!等家宴結束了,我會讓你看她。”

    雲煙有些不敢相信,畢竟他那麽冷血,突然答應的這麽幹脆,該不會有什麽陰謀?

    “我現在就要見!”

    雲煙得寸進尺地爭取她的權利。

    陸滄溟看著清清冷冷的,其實骨子裏陰狠毒辣,難得答應了她,她先爭取了再說。

    等家宴結束?不行,夜長夢多,搞不好他就變卦了。

    “必須現在!”雲煙固執地看著陸滄溟。

    刀來劍往間,秋色平分,誰也不肯妥協,卻偏偏希望對方低下高傲的頭顱。

    “陸少!”周恒遠遠地看見陸少與太太又掐住了,不合時宜地出聲。

    “怎麽了?”

    陸滄溟冷著冰眸子問。

    “陸少,陸老爺子請你和太太先過去。”

    “知道了。”

    陸滄溟抬手,周恒退的遠遠的。

    陸滄溟不語地看著雲煙,周恒說的話她聽見了,怎麽做看她。

    “我必須現在見雲洛!”雲煙固執到底,不是說爺爺不重要,而是她的傲骨哪怕陸滄溟用鐵鏈拴住她,也磨不平她這個棱角。

    如果真的磨平了,那她不再是雲煙。

    “雲煙,你一定要與我對著幹?”

    陸滄溟這麽多天來第一次嗆她質問她,猩紅的眼底布滿嗜血的經緯。

    雲煙唇峰一動,“你不也同樣如此?”

    唇槍舌劍,你來我往,落地生根的是倆人之間的縫隙。

    陸滄溟翟黑的眸子暗沉如烏雲,強大的氣場碾壓著雲煙,沉聲:“你真不識好歹!”

    明著來看今夜隻是一場家宴,卻不知比鴻門宴還要危險。

    陸滄溟拂袖離去,周恒為難地跟過來,好言相勸道:“太太,陸少最近壓力很大。”

    雲煙壓著唇角,嘲諷的不留餘地,他壓力大和她有毫關係?

    “太太,陸老爺子身體不太好,經常念叨著你,陸少為了你安心休養一直留在家裏陪著你,並不願意太太出門受累,今天比較特別,太太你看你能不能為了陸少屈尊去趟陸宅?”

    周恒婉言。

    落在雲煙眼裏,卻是前言後語都是責怪她雲煙不識好歹。

    “好啊,就讓我這個不知好歹的陸太太去參加所謂的家宴!”

    雲煙冷嘲熱諷地嗆了回去,繼而往外走。

    周恒緊跟著,防止陸太太被人碰了。

    出了醫院的大門,邁巴赫停在門口,雲煙冷冷地看著,那天,她的父親就是從這輛車下來,隨後喪命的。

    嗬嗬,想想真諷刺,她曾在這輛車上與那個劊子手做著翻雲覆雨的事。

    “啪!”

    “啪!”

    雲煙抬手就給了自己兩巴掌,咬緊的臉腮微微冒出了一股血腥味。

    “太太!”周恒不明所以,不過太太這麽對待自己,痛的還是陸少。

    雲煙清淡地看著玻璃窗,隔著玻璃,他矜貴地坐在後座,微微靠在椅背上,整個人還是那麽慵懶清淡有魅力。

    他一直都是這樣的,變的隻是她看他的立場變了。

    周恒站在一旁,連忙拉開車門,“太太,請!”

    雲煙漠然地坐了進去,車門關上時,她緊緊挨著車門,能距離陸滄溟遠點就遠點。

    陸滄溟清冷地目視著窗外,壓根沒看雲煙的方向。

    猛地,一張相片落在雲煙的腿上。

    照片中,雲洛形容枯槁,躺在一張單人床上,神色暗淡地望著一個點,旁邊是幾個油漆塑料桶。

    雲煙忍著肝膽脆裂的痛,扭頭問:“你就這麽對她?”

    陸滄溟偏過頭,對上她憎恨的眸子,有一瞬間的脫口而出,卻終究沒說,默認了她的質問。

    “你怎麽可以這麽對她?”

    “她身體不好,你怎麽能把她放在那麽惡劣的地方?”

    “陸滄溟,你的心不是肉做的?”

    “我問你,是不是啊?”

    雲煙一把揪住陸滄溟的白襯衫領口,蔓延的恨意齊齊集中在手指尖。

    陸滄溟垂著眼眸,看著她折斷的指甲渾然不知,冷冷地抬手捉住她的手腕,薄唇翕動:“我早就警告過你,你的表現決定了她的境地。”

    “我哪裏做的不好?”凝問,淚還是不爭氣地從眼角滾出。

    “飯,我吃了。”

    “湯,我喝了。”

    “覺,我睡了。”

    “胎教,我做了。”

    “你還要我做什麽?”

    雲煙連連發問,最後唇角的笑慢慢揚起,卻不達眼底。

    無奈。

    祈求。

    還有絲絲絕望。

    陸滄溟握著她的手腕,微微用力,痛疼由指尖傳達。

    雲煙冷冷地一把掙開陸滄溟,吸了下鼻子,哀莫大於心死地問:“還要我做什麽,你說清楚,我一定配合!”

    長睫下,白皙的臉蛋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一口濁氣悶在胸口,他見不得她的眼淚,偏偏她天天在他麵前惹他憐惹他痛。

    “你的心情!”陸滄溟冷冷地說著,繼而埋過頭看向窗外,不再看她淚如雨下,還有微紅的臉頰,她給了自己兩巴掌,卻痛在他的心口。

    雲煙漠漠地攥緊了拳頭,他已經控製了她的身體,難不成連她所剩的那點自尊也要奪去?

    想讓她成為一個傀儡嗎?

    活成他想要的樣子?

    好像也無可厚非,他如此不擇手段怎麽會在乎她那卑微的感受?

    早就認清的事實了,是她執迷不悟還想著他會惻隱,是她鬼迷心竅迷失的心怎麽找不回,是她自命不凡把自己當成他在意的一根蔥。

    其實不是啊,她在他眼裏什麽都不是。

    隻是他利用的一個工具,誰會對一個工具另眼呢?

    瑉唇,又啟齒,“你給她換個好環境,我從現在開始調整心情。”

    雲煙怔忡地說著,唇角帶笑,笑進眼底,自嘲又討好。

    陸滄溟看著玻璃上映著她的臉,緩緩合上眸子,恨,挺好的,至少還能讓她挺下去。

    “可以嗎?”雲煙問,笑意盈盈,聲音很輕,帶著她骨子裏的酥軟。

    陸滄溟沒回頭,沉聲:“可以!”

    雲煙勾唇一笑,繼續問:“我就穿這身衣服去見爺爺嗎?”

    “要不要回家換套?”

    “家宴的話,隻要陸家的人都參加,對吧?”

    “我都不認識他們,你到時候記得提醒我他們的名諱與尊稱。”

    “還有,爺爺,我該買點營養品過去吧?”

    “你爸媽不喜歡我,到時候見麵你怎麽辦?”

    “他們要是不讓我下台,我忍著?”

    “應該忍著對吧,我是晚輩。”

    “不過劉可琳去嗎?上次從家裏走後就沒來過了,她生氣了?還是被我嚇倒了?”

    ……

    雲煙一句接著一句,聲音輕快的如流水,仿若他們這些日子來的冷戰與硝煙未曾發生過一樣。

    唇角一直掛著笑,嫵媚妖嬈,盈盈秋水如一汪碧泉,清澈見底。陸滄溟怔怔地看著映在玻璃上的人兒,聽著她一句接著一句地說話,隻是,每一句都隻是她生硬表演的台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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