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章 心機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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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雪在小鎮忙完公司的事情,已經是下午三點。她跟秘書打了聲招呼,驅車開往市區,去參加樸施怡的家宴。

    夏雪一向很注重自己的公眾形象,尤其是在樸施怡麵前,竭力表現出自己最光鮮的一麵。她開到市區,先回到自己的家裏,洗漱衝澡換衣服。

    夏雪穿了一件藕荷色的露肩長裙,臀部下方斜著一道剪裁分明的線條,裙擺是一圈魚尾。夏雪本就完美火辣的身材,被這條極其修身的長裙,襯托得分外前凸後翹。

    夏雪對著鏡子,婀娜地轉了一圈,頓覺風情萬種。她外露的香肩和臂膀,被這種淡淡的紫色,映照得格外白皙嬌嫩,猶如光潔剔透的蓮藕。

    傍晚五點半,夏雪踩著一雙露著潔白的腳趾,腳踝處纏繞著多根兒細繩的紫色高跟涼鞋,搖曳生姿地走出家門。她今晚不想喝酒,索性開車前往,這樣可以有充分的理由拒絕飲酒。

    路況出奇地順暢,一路上幾乎全是綠燈。夏雪隻用了十五分鍾,便順利到達樸施怡的別墅門口。遠遠地,夏雪看見冷忠在院外徘徊。他一邊抽著煙,一邊無聊地踢著地上的小石頭,像個百無聊賴的小學生。

    想必,冷忠不願跟樸施怡單獨相處,因而在此等候夏雪,好一同進去。夏雪不解,人說初戀是最難遺忘的,可是冷忠見到昔日的初戀樸施怡,竟然選擇了敬而遠之,這是何故呢?

    夏雪停好車,輕手輕腳地走進冷忠,嘴角含笑地想要嚇他一嚇。可是那冷忠是何等的警覺,夏雪剛靠近他的後背,就被他立馬察覺,猛地轉過身來,倒是把夏雪嚇了一大跳。

    夏雪問冷忠,為何不先進去?

    冷忠嗬嗬一笑,慢條斯理地說道,昔日之情已經付之流水,今日即便盛情難卻,也難以再續前緣。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況且這是一灘渾水,何必給自己找煩惱呢?

    夏雪心領神會,衝著冷忠點了點頭。說,你一向都是理智的,還從沒見過你感性爆棚的時候。從前,我一直以為你是冷血,總是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姿態。

    兩人說著話,一起走到樸施怡家的大門前。夏雪抬手,按響了門鈴。隨即,便聽到樸施怡欣喜地喊道,來了來了。伴隨著一陣興衝衝的腳步聲,樸施怡打開了大門。

    樸施怡看到夏雪,眼睛驀然睜大了,那是一種被驚豔到的表情。但是,她卻什麽稱讚的話也沒說,臉上現出幾分難言的寥落。

    樸施怡轉而看向冷忠,寒暄了幾句。轉而,招呼著他們快點進去。說,保姆已經把飯菜都準備好,隻等他們前來品嚐了。

    屋內的裝修奢華,各種擺設和設施無一不彰顯著豪氣,隻是缺乏水準和品味。像是一夜暴富的土豪,就差直接把鈔票糊在牆上了。客廳餐廳的牆上,掛著樸施怡和薛寒巨幅的婚紗照,其他的牆麵上點綴著樸施怡各種扮相的明星照。

    夏雪有那麽一瞬,被婚紗照上英氣逼人的薛寒刺痛了雙眼。敏感的心,也像是被針尖刺了一下,尖銳疼痛,像是舊傷複發。往事不堪回首,卻總是剛下眉梢,又湧上心頭。

    保姆上齊了菜,就退下了。樸施怡招呼著冷忠和夏雪入座。滿滿一大桌子的菜,卻隻有三個人吃。偌大的別墅,卻顯得冷清淒涼,沒有一點人氣。

    樸施怡故作姿態的臉上,難掩無奈和寥落。客套了幾句開場白,她索性自斟自飲,率先拚起酒來。眼角眉梢,漸漸顯露出昔日的豪放和風情。

    夏雪推脫開車,不能喝酒,害怕被查到酒駕。她為自己倒了一杯白水,想要以水代酒,蒙混過關。

    樸施怡哪裏肯依,氣呼呼地倒掉夏雪杯中的水,隨之滿上多半杯的紅酒。

    “夏雪,今天你是第一次大駕光臨吧?人生能有幾回醉?你是我今生最好的姐妹,卻還要跟我玩這些虛的,你好意思嗎?”樸施怡說話的腔調,已經帶著酒氣了。

    夏雪無奈,隻得遵命,心裏卻對樸施怡仍然稱自己是她的好姐妹,感到愕然。她的臉皮兒,果然是比城牆還厚。

    冷忠的臉上掛著淡漠的笑容,言談之間盡量表現出謙和。一改從前的高冷和孤傲,不再對任何事物表現出不屑。

    樸施怡的心裏似乎壓抑著萬千鬱悶,不停地一杯接著一杯領酒。她的臉龐染上了紅暈,望著冷忠的眼神,多了些深情和愁怨。初戀的感覺,果然是有別於其他的情感。

    冷忠覺察出樸施怡的失態,目光飄離躲閃,假裝在喝茶。他端起一隻青花瓷的茶碗,低頭輕輕開啟薄薄的嘴唇,象征性地喝了一小口。

    夏雪看著一腔舊情的樸施怡,再瞧瞧唯恐避之不及的冷忠,忍不住想要笑。卻又不好笑出來,隻好低頭端起酒杯,假裝抿了一口酒,雪嫩的臉頰卻早已憋得通紅。

    樸施怡按捺不住獵手的本性,終於挑明了心意,開口說道:“冷忠,當年是我對不起你,辜負了你,背叛了你。可是,你看看我,到了最後也沒落下個好下場!這也算是,惡有惡報吧!”

    樸施怡說完,滴下淚來。

    夏雪看到這裏,心中不忍,眼圈也紅了。喝到腹中的酒精,像是情感的催化劑,縱然是鐵石心腸,也能被暫時融化。

    冷忠很程式化地舉起酒杯,應酬般地說道:“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何必再去糾結呢?青春無對錯,那時候畢竟太年輕了。”

    冷忠麵色如常,沒有感慨,沒有回味,更沒有依戀。他麵對昔日簾幕的對象,顯然已經不再走心。

    樸施怡聰明過人,怎麽會看不出來呢?她低頭拿起紙巾,拭幹了眼淚,接著說道:“冷忠,到任何時候,我對你唯有感激和虧欠。當年,我想要追隨薛寒,因而負了你。可是後來,我跟薛寒在一起後,才知道這個男人是難以擔負的。我受過的委屈,你們誰也想象不到,我那時候腸子都悔青了,經常給你打電話訴苦。我今天喝多了,索性趁著酒醉跟你們絮叨絮叨。”

    冷忠和夏雪放下手裏的事情,靜靜地看著樸施怡,聽她繼續往下說。

    樸施怡那時推掉了工作,一心陪在薛寒身邊,甚至冒著身材走樣的危險,為薛寒生了孩子。

    可是,樸施怡帶給薛寒的新鮮感,轉瞬即逝。

    薛寒守著樸施怡安分了幾個月,連半年都不到,他就耐不住寂寞,原形畢露。他常常在後半夜回家,酒氣熏天,倒在床上就蒙頭大睡。樸施怡偶爾,會在薛寒心情好的時候,抱怨他幾句,希望他每天早點回家。

    樸施怡以為,隻要自己對薛寒好,他就會有所收斂。可是事與願違,薛寒確實不再後半夜回來了,而是變成十天半個月都難得回一次家。

    樸施怡給他發傳呼,他也不回複。給他打電話,電話裏會一直說薛寒不在服務區。這種時刻,樸施怡才意識到,自己在這段情感中的地位是多麽被動卑微,她根本就無法掌控薛寒。

    有天午夜,房門外意外地發出熟悉的響動,那是薛寒掏鑰匙的聲音。樸施怡驚喜地狂奔到門口,迫不及待地打開房門。她正準備投進薛寒的懷抱時,卻看到薛寒的懷裏摟著一個狐媚眼、水蛇腰的女人。那個女人乜斜著雙眼,挑釁地瞟了樸施怡一眼。

    樸施怡登時覺得心口冰涼,氣息好像被封印在胸口,想深喘一口氣,竟然也喘不上來。淚水霎時奪眶而出,她捂住臉,泣不成聲。

    薛寒的身上帶著酒氣,他不滿地嗬斥樸施怡:“你號喪呢?老子難得回趟家,還沒等進門,你就哭個沒完,真他媽的敗興!你快點給老子讓開,再敢擠貓尿,就給老子滾出去!成天吃老子的,喝老子的,還不讓老子安生!”

    樸施怡隻得讓開,眼瞅著薛寒跟別的女人卿卿我我,心裏那種屈辱感比死還難受。

    薛寒和那個女人倒在沙發上,隨手打開了錄像機和電視,放進去一盤唱卡拉ok的錄像帶。他從音響櫃子裏拿出兩隻麥克風,自己握著一隻話筒,遞給那個女人一隻。

    音樂漸漸響起,薛寒和那個女人瘋瘋癲癲地唱起來。女人的手,在薛寒身上不停地遊走,百般獻媚。薛寒一副很受用的樣子,不時發出大笑。

    樸施怡淚痕滿麵,死過去一般,臉色蒼白地佇立在客廳,傻傻地望著薛寒和那個女人。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這一切,更不敢相信世間會有薛寒這種渣男。他怎麽可以這樣無所顧忌?他把女人當成了什麽?難道女人對他來說,僅僅是掌中的玩物而已嗎?

    那個女人唱著唱著,爬到了薛寒的腿上,摟著薛寒的脖頸,搔首弄姿地舞動著身體。薛寒好像剛想起來樸施怡的存在,衝樸施怡喊道:“你在這裏站著幹什麽?快去廚房,給我們煮點米酒甜湯來!”

    樸施怡不敢去激怒酒醉的薛寒,驚懼地對著薛寒點了點頭,就朝著廚房小跑而去。她的淚水無聲地滑落,一波接著一波,內心此刻已經失去知覺,神智早已變得混亂不堪。她機械地往電飯鍋裏加水,倒入米酒,開鍋後,打入兩隻蛋花。

    她端著兩碗香甜的米酒,步入客廳,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幾上,輕聲告訴薛寒,米酒煮好了。此時的薛寒已經跟那個女人糾纏不堪,那女人扭著水蛇腰,趴在薛寒的耳朵旁,不知在說些什麽?

    薛寒聽後,不覺哈哈瘋笑著說:“你丫什麽活沒接過,現在卻跟我裝純情!當著人怎麽了?難道你還怕人嗎?”

    薛寒說完,便衝著樸施怡嚷嚷:“你下樓去那個便利店,給老子買兩盒那什麽來,老子的安全措施可要有保障!”

    樸施怡剛開始,聽不明白薛寒在說些什麽。但是,聽完薛寒的最後一句話,馬上明白薛寒讓她去買什麽了。這可真是奇恥大辱!可是樸施怡又不敢抗拒薛寒的命令,隻得開門下樓,前往那家24小時經營的便利店。

    樸施怡走到便利店門前,卻沒有走進去。她瑟縮著肩膀,在夜風中的馬路上走來走去,時而仰頭看看自家的窗口。她真想一走了之,再也不回來,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薛寒。

    可她來來回回走了很久很久,終究還是沒有勇氣離開薛寒。那時候,她的演藝生涯已經走向敗落,很少有人找她拍戲演出。再說,她那時已經為薛寒生了孩子,一心想要感化薛寒。

    樸施怡輕輕歎息了一聲,來到超市門口,推開門,拖著雙腿挪到櫃台前,買了兩盒薛寒要的東西。

    回家的路,走起來是那樣的艱難痛苦,像是去刑場服刑。薛寒帶給她的恥辱,就像是一場淩遲的殺戮,對她的傷害曠日持久。

    可是她,就是不敢離開薛寒,唯恐薛寒會拋棄她,讓她在外界沒有麵子。每次薛寒暴怒,讓她滾出去的時候,她都會跪下來,苦苦哀求著不要讓她走。

    樸施怡如同行屍走肉,回到家門口,打開房門。客廳卻空無一人,難道這對狗男女離開了嗎?就在她心存僥幸的時候,聽到薛寒吼道:“你死到哪裏去了,怎麽現在才回來呢?老子都等不急了!”

    樸施怡顫顫巍巍地走過去,將那兩盒東西放在薛寒手裏。

    薛寒接過東西,“砰”的一聲,關上房門。屋內,立刻響起女人的尖叫聲,還有薛寒不可遏止的笑聲。

    樸施怡回到臥室,捂住自己的耳朵,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可是那對狗男女肆無忌憚的喊叫聲,一直響徹到天亮,也沒有停歇下來。

    樸施怡哭了一夜,頭痛欲裂。從此,樸施怡落下一病根兒,一到晚上入睡時分,耳邊便會響起薛寒跟別的女人鬼混的畫麵和聲音。

    這種病根兒,一直伴隨著樸施怡,看過很多醫生,都無法痊愈。樸施怡至今,都無法開啟正常的情感生活,這種壓在心底的病始終在苦苦折磨著她。

    這也是她後來,何以會扔下孩子,悲憤之下離開薛寒的原因!她試圖去忍受薛寒,可是天長日久,如果她再不離開,就會徹底瘋掉!

    再後來,她在演藝圈遭遇了一個黑合同,她的經紀人跟不良片方合夥欺騙她。她簽下合同,才知道人家是想讓她去拍那種不堪入目的電影。

    於是,她寧死不肯去拍,屬於違約方。她原以為,讓父母幫著出一筆錢,賠償違約金就行了。誰知道,那個製片方跟惡勢力有勾結,不肯輕易放過她。

    樸施怡思來想後,隻得卑顏屈膝地找到薛寒,跪下來求他給自己一條生路。薛寒動用手中的勢力,很快將這件事情擺平。

    爾後,樸施怡打著孩子不能沒有媽的旗號,每天對薛寒軟磨硬泡,苦苦死纏。這才打動了薛寒,允許樸施怡重新回到自己身邊。

    可是從此以後,樸施怡的日子卻更加難過了。薛寒本性不改,而且更加變本加厲。樸施怡隻有步步退讓,百般隱忍,才保住了這個正宮的位子。

    樸施怡說完,已是滿臉淚水,悲憤不已。

    夏雪的心裏,也微微疼痛,想不到,這個手段卑鄙的女人竟然也受了這番苦楚。

    冷忠深邃的目光裏,多了幾許疼痛。想必那時候,樸施怡每次對他訴苦的時候,他的心裏也必定不好受。或許,這就是他當初願意跟夏雪聯手,共同報複薛寒的原因吧?

    樸施怡拭去淚水,淚眼潸然地對冷忠說:“那時候,我真心想跟你在一起,可是你卻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我。如果我當初選擇了你,也就不會受那些非人的遭遇了。唉,如今,總算小治已經長大,我也算是有了依靠。不過、、、、、、前些日子,聽婆家人說,小治很快就要被扶上總裁的位子。可是後來,又說這件事情怕是不好辦,好像有人從中作梗。冷忠啊,你為人忠厚仗義,人脈也廣,你可要幫幫小治呀!如果趁著自家人主持公司,不能將小治送上總裁位置,那以後如果公司落在別人手裏,小治這輩子也難有出頭之日了!”

    聽完這話,冷忠和夏雪不約而同地對望了一眼,之前心中對樸施怡的憐憫大打折扣。果然是演員出身,難不成今天唱的這一出,就是為了讓冷忠出馬,將小治扶上總裁的寶座嗎?

    冷忠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沉思片刻。他平靜地看著樸施怡,抬手輕輕拄著額頭說道:“今天一早,我得到消息,說是薛寒公司有幾個股東,想要撤出股份。不過,從法律程序上講,撤出是不可能的,隻能是轉讓給他人。如果這些股份,轉讓給別有用心的人,那麽就算公司不易主,也足以被那人架空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