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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雪怔怔地望著那位講述死者的警察。難道，自己那夜在棧橋上踢落水中的人，就是被卜世人的小情兒擊殺的人嗎？夏雪一直以為，那夜在棧橋上遇到了流氓。否則的話，那人為何突然抱住女人的腳踝不肯撒手呢?

    那個恐怖的深夜，棧橋上濃霧連天，能見度非常低。當時漫步在棧橋上的夏雪，猝不及防地突然被一雙手臂抱住腳踝的時候，她第一個反應就是遇到流氓了。

    夏雪當時來不及多想，隻是狠命地向那雙手臂踢去，拚盡全身力氣才終於擺脫。至始至終，她都沒有看清楚那人的臉龐。那人的麵部，被長長的發絲遮蓋，如同僵屍般一動不動。可是那雙伸向夏雪的手臂，卻充滿了力量。

    夏雪下一個反應就是，心驚肉跳，瑟瑟發抖。莫非是遇到靈異的事情了嗎？她想到這裏，不敢多加停留，轉身朝著來時的方向跑去。這件事情，夏雪甚覺蹊蹺，卻又無從解釋。她一直把這場奇怪的遭遇，密不透風地掩埋在心底，從來沒有告訴任何人。

    警察的故事，還沒有講完。卜世人的小情兒，在那夜逃往沙灘之後，忽然從一處礁石後麵閃出個拾荒的胖女人。她衣衫襤褸，臉上像是成年沒有洗過，布滿了黑乎乎的油汙。

    拾荒婦女咧開肥厚的大嘴，傻嗬嗬地笑著，衝著小情兒伸出肮髒的大手。走開！滾得遠點！驚魂未定的小情兒，惱怒惶恐地衝著那個拾荒女人大聲喝道。

    沒想到，那個拾荒的婦女非但不走，反而寸步不離地跟著小情兒。臉上的笑容，像是僵在了臉上，不停地嘿嘿笑著，令人聽了脊背發涼。

    小情兒，看著目光堅定的拾荒婦女，心下一驚。莫非，她剛才看到了什麽嗎？那位拾荒女，好似看出了小情兒的猜測。她嘿嘿笑了兩聲，用手指了指了棧橋的方向，接著吐字模糊的說道，殺人了，殺人了、、、、、、

    小情兒的臉色霎時間蒼白，來不及多想，趕緊打開背包，將裏麵的錢全部交到那位拾荒女的手上。那位拾荒女看到錢，立刻雙手合十，朝著小情兒不斷鞠躬。

    小情兒回到住處後，當夜就把這件事告訴了妹妹，嚇得妹妹也一夜未睡。

    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時候，小情兒懶洋洋地走出家門，準備明天就去小鎮找卜世人要錢花。如果他敢不給錢，她就賴在公司不走，看他怎麽麵對來來往往的員工？

    這個住處，是小情兒跟妹妹一起合租的。是個老舊的小區，沒有暖氣，沒有空調，但是位置和交通都很便利。小情兒的妹妹大學畢業後，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一直處於四處打遊擊的狀態。各種打雜的工作，沒有合同，不給交養老保險，幹到哪天算哪天。

    如果沒有卜世人的接濟，小情兒估計連房租都付不起。她想出去找份工作，可是拉不下麵子。朋友們都知道她找了一位有錢的對象，萬一看到她出去打工掙錢，肯定會猜到她被對象給甩了。

    可是從去年開始，卜世人拒絕給她大筆的零花錢，每次從他手裏要錢，都會費很多周折。一想到這裏，她的心裏便會愁苦不堪，不知道自己的明天會不會流落街頭？

    小情兒出了樓道門，走向附近的公交車站。忽然覺得身後，好像有個人一直躲躲閃閃地跟著她。她回頭看的時候，感覺那個鬼鬼祟祟的身影，突然躲在了哪棵樹的後麵。可是當她繼續往前走的時候，身後那個黑影又開始跟隨著她。

    小情兒的腳步開始加快，後麵那股冒著涼風的腳步，也變得快疾起來。她故意放慢了步伐，身後那個神秘的影子也開始放慢了速度。

    小情兒揣測不安地踏上公交車，在市區的商業街下了車。她無聊地出入著各大商場，逛完服裝的樓層，就去逛化妝品。

    天色漸黑，街燈四起，她逛到了夏雪那家咖啡店。沒想到，就是在這裏，她看到了夏雪。由此吃驚地發現，夏雪居然還活著！那麽頭天夜裏，被她打暈在棧橋上的那個女人，隻是個替死鬼了？

    小情兒走進咖啡店，約了晴子過來喝咖啡。她剛剛坐在最裏麵光線陰暗的角落裏，就看見一個似曾見過的襤褸身影，向她的座位走過來。

    她疑惑地看著那個人，待對方走進後，才驚悚地看清對方的模樣。這個人，竟是昨夜在海灘上勒索她的那個拾荒婦女！她佯裝不認識這個人，低頭看著點單薄。可是那個婦女，竟然執著地站立在她的身側，嘿嘿嘿地笑個不停。

    小情兒的身上直冒冷汗，心裏慌亂如麻，像打鼓似的咚咚響個不停。就在她進退兩難，窘迫得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的時候，聽到晴子溫和的聲音。今天真是太巧了，我正好在附近的酒吧，就接到了你的電話。晴子笑眯眯地說著，瞪著一雙又圓又大的眼睛，可愛得像個大娃娃。

    咦？這位是怎麽回事兒？晴子不解地看著那位拾荒女，轉臉向小情兒問道。小情兒，紅著臉，支支吾吾地，語無倫次，說這個拾荒婦女可能是神經不正常，自己根本就不認識她。盡管她這樣說，那位拾荒女依舊不肯離開，執著地伸著雙手。小情兒厭惡地別過臉，痛苦地假裝欣賞窗外的風景。

    晴子不再說什麽，而是衝著那位拾荒女說了句，請你跟我出來吧！說完，晴子起身，帶著那位拾荒婦女走到門外。不知道她是怎麽處理這件事的，那位拾荒婦女沒有再進來糾纏。晴子，一定是給了那位婦女很多錢吧？要不然，不會這麽輕易就把她打發了。小情兒的心裏，略微不安地猜想著。

    晴子回到座位上，招手叫來了服務員，點了兩份咖啡和牛排。然後，她眼神關切地說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剛才那個盲流，為什麽要跟著你要錢呢？小情兒無奈，隻得把昨夜在棧橋上發生的事情告訴給她。

    晴子聽後，立馬“啊”了一聲，用雙手緊緊地捂住臉孔，隻露著一雙驚恐的眼睛。過了一會兒，晴子拿出一張晚報，翻到社會新聞那個版麵，指給小情兒看。

    小情兒接過晴子手中的報紙，看到上麵有一則新聞，說今天上午，在棧橋附近的海水中，漂浮起一具無名女屍。遮蓋住死者臉部的圖片下麵，有幾行小號的黑體字，備注著死者的衣服特點，希望死者家屬前來認領。由於死者在海水中浸泡的時間過長，臉部已經模糊不清，後腦部有嚴重的損傷，像是被凶器擊打過。

    小情兒的手，隨即不停地抖動著，臉色一片慘白。晴子鎮定地拿過她手中的報紙，緊緊地握住她的雙手。別怕！你昨晚隻是打了那個人幾下，誰也不知道那個人死沒死？盲流這麽多，誰知道死的那一個，到底是誰？說不定，你昨夜打傷的那個人，早就被人送到醫院去了。再說了，你打的那個人，明明是躺在棧橋上麵，怎麽可能落到大海裏呢？

    小情兒渾身都像篩糠般，抑製不住地瑟瑟發抖，後悔自己不該那樣心狠手辣。到頭來，夏雪安然無恙地活著，可是自己卻成了殺人凶手。她想回家收拾一下，盡快回到小鎮，在卜世人那裏避避風頭。於是，她緊緊地握了握晴子溫和的小手，踉踉蹌蹌地走出了咖啡店，跑到街邊打了一輛出租車。

    小情兒剛坐上出租車，晴子從身後快步趕了出來，她手裏捏著一張百元大鈔，伸進車窗，遞給司機。小情兒感動地望著晴子，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牙齒不停地打架，發出咯咯的響聲。

    晴子輕輕趴在她的耳邊，小聲說道，你先別害怕，這件事或許沒有那麽簡單。說不定，是夏雪故意設局陷害你呢？要不然，那夜怎麽會那麽巧合，偏偏就有一個跟夏雪穿著一模一樣衣服的女人，被你在棧橋上遇見了呢？而且，聽你剛才說，那個女人神似夏雪。

    小情兒驚愣地抬頭，傻傻地望著晴子，木然地點了點頭。當出租車開到她居住的小區時，她遠遠地發現前方不遠處的一片陰影裏，好像站著好幾個人高馬大的漢子，一邊抽煙，一邊四處張望著。她下了出租車，謹小慎微地走向小區裏麵。還好，那幾個人影動也沒動。她忽然小跑起來，衝到單元門口。

    做夢都沒想到，她剛跑進黑暗的樓道，就被人從後麵狠命地拉扯著頭發，將她拖倒在地。接著，就衝上來一夥人，朝著她一頓拳打腳踢。末了，其中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指著她的鼻子說道，管好你的嘴！如果你再敢出去胡說八道，我就徹底廢了你！到時候，你就是跑上十家診所，也救不了你的狗命。

    那夜，住在一樓的鄰居聽到了外麵的動靜。但是，他們打開門後，隨即立刻關上了房門。這個年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誰也不願意惹火燒身。她想起身上樓，可是渾身無法動彈。她想打急救電話，可是摸不到自己的手機。後來，她感到身上遍處都是要命的疼痛，說不清是哪裏不停地流出腥稠的液體。漸漸地，她的神智開始模糊，失去了意識。

    第二天一早，小情兒被過路上班的人發現，這才打了就近醫院的急救電話。當她躺在醫院的擔架車上，從走廊緩緩經過的時候，忽然看見了夏雪跟她的男友。這時候，她忽然明白了什麽。她急忙讓護士停住車子，示意夏雪跟男友走過來，艱難地向那位英俊的男子解釋著。她說，她前幾天說過關於夏雪上環兒的事情，全部都是胡說八道，希望他不要當真。

    夏雪一臉愕然和同情，關切地望著眼前這個慘烈的女人。小情兒的雙眼，腫脹得隻留下一條細縫。她費力地望著夏雪，辨別不出夏雪神情的真假，更看不透夏雪的內心。她突然意識到，夏雪這個女人，實在是不容小覷。否則，自己不會輸得這麽慘！

    夏雪聽完警察的講述，奇怪地問道，死者的妹妹為何把這些隱秘的事情告訴你們？這些真相，都是對死者不利的證言啊！如果死者被定罪為殺人犯，恐怕她還要背負其他的懲罰吧？雖然她本人死了，可是她的家人也要去承擔吧？

    警察若有所思地望著夏雪，凝重地點了點頭。忽然問道，夏雪，你跟那位晴子有什麽過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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