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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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安蜀僵在那,雖然閉眼不看眼前嫵媚的紙菩薩,但鼻孔中卻灌滿了她身上那股魅香:“看樣子,我師父所布下的這個局遠比我之前推測的還要大。”

    紙菩薩離開唐安蜀的胸口,捂嘴笑道:“你是不是覺得你師父特別可怕?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人能下一盤幾十年後才開局的棋呢?”

    唐安蜀吐出憋在胸口的那口氣:“是,的確可怕,自愧不如。”

    紙菩薩臉色一沉:“是的,當年我爺爺和奶奶也覺得胡深如此可怕,雖然我奶奶極力製止,可無法說服我那已經鬼迷心竅的爺爺,大名鼎鼎的東海夜龍王,就被一個地相用三言兩語騙得神魂顛倒,甘心為其賣命。”

    唐安蜀聽到這覺得很奇怪,問:“二爺,水陵簡是什麽?木陵簡又是什麽?”

    “快了。”紙菩薩繞開唐安蜀走向船頭,“咱們快到夜龍島了,到了港口之後,你就知道水陵簡是什麽了。”

    唐安蜀疑惑地看著遠處隱約能看到火光的地方,看樣子那裏就是夜龍島的港口了,那裏會有什麽呢?水陵簡又是什麽呢?

    ●

    船艙內,疲憊的安息香因為悶熱從昏睡中醒來,滿身大汗的她下意識摸向旁邊,同時說了句:“安蜀。”

    說完這兩個字的瞬間,安息香猛地坐起來,抬手差點打自己一耳光,她很清楚自己對唐安蜀產生了什麽,也知道眼下這個結果正是這一路冒險導致的。

    很多年前,安息香加入塹壕的時候,身為夜叉隊長的鹽孫就說過:“感情能救人性命,也能殺人於無形,對我們這類的人來說,感情更是不可或缺的,所以我們不能去刻意排斥感情,因為強硬的排斥會適得其反,當某天我們忽然得到一份內心渴望的感情時,便會將自己的每一處弱點都暴露無遺。”

    鹽孫雖然這麽說,但身為副隊長的雄黃卻讓大家都壓製住心中的感情,因為感情會削弱任務的執行力。

    安息香靠著船艙牆壁零碎地回憶著,她發現如今就算自己再回憶過去,每回憶一段,腦海中就會出現唐安蜀的那張笑臉。

    每當唐安蜀的笑臉出現在腦海中的時候,安息香先是吃驚,隨後是害怕,緊接著所有感覺都變成了一種軟綿綿的幸福感。

    就像自己變成了一隻小貓,蜷縮在他的懷裏。安息香這樣想到,抱著雙腿羞澀又幸福地笑著。

    ●

    甬城新港某貨倉內,蒼耳在說完自己在教堂中經曆的一切後,環視了一眼站在周圍的禦米、鉤吻、雷丸和甘草,問:“你們怎麽看?”

    禦米冷冷回答:“隻要對我們的任務沒妨礙,那就無所謂。”

    鉤吻看了一眼禦米:“如果那真的是如傳屍風一樣的傳染病,而且還能導致人發狂,那就必定會妨礙到我們的任務。”

    蒼耳看著雷丸低著頭在那傻笑,皺眉問:“雷丸!你呢?”

    雷丸回過神來:“什麽?”

    蒼耳微微搖頭,跳過他,問甘草:“你怎麽看?”

    “聽起來,那種病不僅能讓人發狂,而且還會將人體各方麵都推向極致。”蹲在角落中的甘草起身道,“那快手猿猴在江湖上就是一個稍微會點拳腳功夫的賊而已,放在平時,二哥你兩招就能幹掉他,但你卻說,和他鬥了幾十招不分上下。”

    蒼耳回憶著當時的情況:“人拚命的時候是最可怕的,就連我都無法保證麵對一個不要命的人不受傷,即便對方隻是個普通人。”

    甘草聳了聳肩:“所以,事不關己,為了任務,我們應該躲起來,近期內不要與外界接觸,更不要試圖與夜叉的人有來往。”

    甘草說完,下意識看向了禦米,禦米發現她看著自己,立即問:“你什麽意思?”

    甘草隻是笑,也不回答,一屁股坐在箱子上。

    雷丸此時忽然間笑出聲來了,自言自語道:“哪兒有爺們叫夜曇花的呀,哈哈哈。”

    眾人都皺眉看著仿佛有精神病的雷丸。

    鉤吻問:“二哥,老大什麽意思呀?”

    “按兵不動。”蒼耳沉聲道,“上次與胡深他們合作,隻是為了試探陳伯忠與傅國棟雙方的虛實和實力,如果莊家沒有推測錯的話,狂病在甬城肆虐的同時,陳伯忠也會兵臨城下。”

    鉤吻將放在旁邊的步槍抓起:“這麽說,戰火要燃起來了?我們該做什麽呢?”

    蒼耳淡淡道:“坐山觀虎鬥,我們現在的任務是觀察和收集情報,並不是作戰,好了,你們各自去休息吧,禦米留下,我有話說。”

    眾人散開,甘草臨行前故意看了一眼禦米,她那充滿嘲諷的眼神讓同是女人的禦米很是不快。

    蒼耳走到禦米跟前,低聲道:“聽說上次伏擊的時候,你和他見麵了?”

    禦米道:“他隻是恰好在那,就那樣。”

    蒼耳點頭:“你知道我想說什麽。”

    禦米麵無表情道:“知道,二哥,你放心,我明白什麽叫放下私情,各為其主。”

    “那就好。”蒼耳欣慰地點頭,“老大說過,你和他的事情,會安排時間讓你們自行解決的。”

    蒼耳要離開的時候,禦米叫住他:“二哥,老家的事,他們看樣子還不知道,要不要……”

    蒼耳抬手製止禦米再說下去:“不需要。”

    禦米還要說什麽的時候,蒼耳卻先道:“老大說過,做完這次的事,我們就卸甲歸田,退隱江湖,找個世外桃源過後半生,到時候,如果你和他都還活著,你們想怎樣,老大不會幹預。”

    說完,蒼耳離開,禦米站在那,喃喃自語道:“天下哪兒有世外桃源?”

    ●

    負責巡視的薄荷走上南城城牆那一刻,就看到了坐在箭跺上看向城裏的雄黃。

    雄黃坐在那,呆呆地看著城內,傳屍風事件後,這是甬城第一次在夜間亮起這麽多燈火,照得雄黃有些眼花,好像還在閃爍著什麽。

    薄荷遲疑了許久,還是上前道:“二哥。”

    雄黃深吸一口氣,微微別過頭去,用手抹了下眼睛,這才扭頭來看著薄荷:“到你巡視了?”

    薄荷微微點頭:“對,你去休息吧。”

    雄黃搖頭道:“沒關係,我比較習慣晚上。”

    “哦。”薄荷站在旁邊的箭跺口,和雄黃一起看著城內,一站一坐的兩人保持著沉默,城牆上除了風吹火把發出的聲音外,什麽也聽不到。

    “那個……”薄荷終於忍不住問,“那個禦米是誰呀?”

    雄黃遲疑了下,回答:“夜梟小隊的隊醫,和你的身份一樣。”

    薄荷又問:“也是你教出來的?”

    雄黃道:“對,我的第一個徒弟。”

    薄荷遲疑了許久,又道:“你喜歡她?”

    雄黃看了一眼薄荷,發現薄荷正看著他,他避開眼神後,又隔了許久,這才點了點頭。

    薄荷“哦”了一聲,想了想又問:“那她喜歡你嗎?”

    雄黃沒回答,薄荷卻自己說出了答案:“喜歡。”

    雄黃從箭跺上跳下來:“我看那個叫乾元柏的法醫很喜歡你。”

    薄荷擠出個笑容,問:“二哥,你覺得我和他般配嗎?”

    雄黃道:“是否般配得看你們倆,其他人說了不算。”

    “你不是其他人呀。”薄荷掰著手指頭道,“你是副隊長,還是我師父,也是我二哥,比親人還親,終生大事,肯定得問你呀。”

    雄黃笑著摸了摸薄荷的頭:“你喜歡就行,我和大哥會祝福你們的。好了,我該去休息了,你注意安全。”

    雄黃說完轉身離開,薄荷站在那,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眼眸的陰影之中。

    ●

    帆船靠近夜龍島港口的那一刻,唐安蜀看到濃濃海霧中似乎有什麽龐大的東西聳立在那,他不由得靠近了船舷,用手揮了揮,試圖驅散海霧看清楚立在港口中那個龐然大物的廬山真麵目。

    “日出時候,你就能看清楚了。”紙菩薩坐在甲板的一個木桶上,掏出懷表看著,“耐心點,快到日升時分了。”

    說完,紙菩薩朝著後方的幾名海盜揚了下頭:“把古副官他們叫上來。”

    唐安蜀站在船舷一側,皺眉看著旁邊,不多久,太陽從遠處的海平線升起,露頭的瞬間,紅光像一道急速衝來的海浪,逐漸驅散開了港口的海霧。

    此時,古風、安息香等四人也被海盜們帶到甲板之上,他們與唐安蜀在同一時間看到了帆船旁邊的那個龐然大物——一艘巨大的福船。

    “福船?”唐安蜀看清楚後,轉身看著紙菩薩,紙菩薩麵無表情地靠在那。

    唐安蜀順著甲板橫向移動著,眼光一刻都未曾離開過旁邊那條福船。

    古風和安息香也走向船舷,抬頭看著那艘比自己身處這艘帆船還要大兩倍的福船,驚訝得合不攏嘴。

    “怎麽會這麽大?”李兆年站在船艙口道,“看起來和洋人的大海輪一樣。”

    湯化龍搖頭道:“我覺得比洋人的大海輪還要大,我第一次看到這麽大的木船。”

    走到船頭,站在那踮起腳尖去看的唐安蜀,卻透過旁邊那艘福船的船頭看到另外一頭似乎還有一艘船,他立即轉身問:“二爺,一共有兩艘嗎?”

    紙菩薩離開木桶,走向唐安蜀,邊走邊說:“很多年前,我爺爺奶奶就按照你師父的指示找到了這兩艘船,記載這兩艘船所在地的文字就刻在那座孤島的海洞裏,後來被我爺爺奶奶抹去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