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戒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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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廣運、薄荷、苦參、班魯、柳落渠、伍四合。

    蔡千青給裘穀波的信上寫了這六個人的名字,雖然他料到肯定會有塹壕的人,但沒有想到竟然會派班魯前去,而且還寫上了原本就在新港潛伏,如今卻已經生死不明的柳落渠和伍四合兩人的名字。

    更重要的是,在信中還有一封密封好的信,蔡千青叮囑要交給辛廣運,如果辛廣運找到柳落渠和伍四合後交給他們兩人,如果找不到,或者兩人確認已死,那麽信上所寫的事情就交予辛廣運去辦。

    裘穀波站在牆角看完信之後,一麵吩咐士兵去找來那六人,一麵又叫人將蔡千青帶來。

    蔡千青很快出現在了裘穀波眼前,裘穀波舉著信問:“你明明可以口述,為什麽要用這種方式?”

    蔡千青解釋道:“隔牆有耳,而且特殊時期,凡事都要保密,雖然傅國棟身為統帥,但他自己都無法保證身邊的人是否能信得過,而且如今他的作用僅僅隻是權威的象征,真正指揮作戰的是你我二人。”

    裘穀波皺眉:“那班魯呢?為什麽派他去?他隻是一個……”

    裘穀波忍了忍,最終還是說道:“他隻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警察。”

    蔡千青道:“因為班魯的父母在新港洋人的醫院裏治病,這次疫情爆發之後,他一直很擔心父母。”

    裘穀波一愣:“你怎麽知道的?”

    “領兵者,如果不能了解自己屬下所想,會對士氣造成極大的影響。”蔡千青冷冷道,“裘副官,你現在的精力應該放在城防作戰之上,而不是八王院沈姑娘的身上。”

    裘穀波瞪著蔡千青:“蔡先生,我的事不勞煩你操心,但我還得再申明一次,離桂花屋遠點,離沈姑娘遠點。”

    蔡千青冷冷道:“我交給辛廣運的那封信,你千萬不要偷看。”

    裘穀波不滿道:“你說過,領兵者是你我二人,不應該有所隱瞞。”

    蔡千青看著裘穀波:“但是你現在已經信不過我了,就因為一個女人,同理,我也得提防著你,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會因為一個女人或者一段感情就背信棄義,裘副官,你應該不是這種人吧?”

    裘穀波也不甘示弱:“蔡先生,那你呢?你是這種人嗎?”

    就在此時,離此地最近的班魯騎馬趕到,看到兩人這副模樣,也不敢上前詢問,隻得牽馬站在不遠處等著。

    蔡千青看了一眼班魯,轉身離開,扔下一句話:“路遙知馬力。”

    ●

    辛廣運推開甬城警局驗屍房大門的時候,看著乾元柏和薄荷兩人趴在一片狼藉的地麵呼呼大睡,周圍四處都擺著翻找出來的書籍,基本上都是以醫書為主,能看出這兩人已經著手開始研究狂病。

    辛廣運準備上前叫醒薄荷的時候,雄黃卻如鬼魅一般出現在他和苦參身後。

    “出什麽事了?”雄黃開口那刹那,苦參嚇了一跳。

    苦參不滿道:“二哥,你能不能出點聲呀?嚇死我了。”

    雄黃冷冷道:“你的訓練和修為都不夠,如果我是敵人,你早死了。”

    辛廣運剛準備開口,雄黃就示意他先不要說話,伸手將門關上後,這才道:“說吧。”

    辛廣運低聲道:“裘穀波派我、薄荷,苦參,還有那個叫班魯的警察去新港一趟。”

    雄黃微微皺眉:“去新港?恐怕這不是裘穀波安排的,是蔡千青的主意吧。”

    辛廣運道:“應該是吧,具體做什麽,傳令兵也不知道,不過我想不是一般的任務。”

    “我替薄荷去。”雄黃說完轉身要走,被辛廣運一把按住肩頭。

    雄黃轉過身來:“怎麽了?我知道你什麽意思,但是蔡千青找薄荷去的用意,是薄荷算是隊醫,萬一受傷什麽的也好醫治,但我是薄荷的師父,我也是醫生。”

    辛廣運看了一眼苦參,苦參會意,咳嗽了一聲:“我去上個廁所,你們聊。”

    等苦參走後,辛廣運才壓低聲音道:“二哥,我多嘴說一句,我知道你很照顧薄荷,但我不希望你重蹈覆轍。”

    雄黃淡淡道:“你是擔心舊事重演吧?放心,不會的。”

    此時,驗屍房內的薄荷逐漸醒來,雖然門外說話的聲音不高,但長期的訓練已經讓薄荷練就了一雙靈敏的耳朵,她聽出了辛廣運的聲音,也聽到了話中提到自己的名字,於是她輕手輕腳走到門前聽著。

    辛廣運質問道:“整個塹壕誰都知道你和罌粟過去的事情,我們雖然不是江湖門派,也並不忌諱什麽師徒之戀,但是你別忘了,你和罌粟相戀的時候,你已有妻兒!”

    門內的薄荷聽到這句話為之一愣,雖然她感覺得到雄黃與罌粟,也就是現在夜梟小隊中已更名為禦米的女子之間有著曖昧,但沒想到會是這樣。

    雄黃不去直視辛廣運:“我已經付出了代價。”

    “是呀,代價太大了,不僅失去了家人,也失去了戀人的信任。”辛廣運繼續逼問,“我知道,你擔心有一天也會失去薄荷對你的信任,但你那是杞人憂天,隻要你不要再犯相同的錯誤,就不會發生類似的事,所以,這次行動,由我帶隊,你不用擔心薄荷。”

    雄黃搖頭:“我是她師父,我不想她冒險,而且她還是個新人,大哥也說過,薄荷是我們當中最幹淨的一個,不能讓她的手上沾太多的血。”

    辛廣運湊近雄黃:“你是不是知道罌粟他們也在新港,所以想去見她一麵?”

    雄黃遲疑了下,搖頭道:“不是,我隻是擔心薄荷。”

    辛廣運又問:“如果你的行為導致了相同的事情再次發生,我問你,你這次怎麽選?”

    雄黃搖頭:“獨腳金,你聽著,我已經失去了一切,我沒有什麽好失去的了,所以,相同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

    “好,算你有理,我最後問你一件事。”辛廣運又上前一步,“你對薄荷是不是僅僅隻有師徒之情?”

    雄黃肯定道:“我隻當她是徒弟,是戰友,沒有其他的非分之想,我可以起誓。”

    辛廣運注視著雄黃的雙眼,他知道此時此刻雄黃是認真的,他的誓言也是真的,但僅僅隻是這一刻。

    門內的薄荷聽到這,心裏無比的失落,就在此時,乾元柏醒來,揉著眼睛發現旁邊的薄荷不見了,立即抓起旁邊的眼鏡戴上,看清楚薄荷站在門口後,問:“薄荷,你幹嘛呢?”

    乾元柏的聲音警覺了門外的雄黃和辛廣運,辛廣運轉身抬手就打開了門,門開的那瞬間,就看到了站在那偷聽的薄荷。

    薄荷站在門口,又是失落又是尷尬,瞟了一眼走廊上的雄黃後,說了句:“我有點餓,去找點吃的。”

    說完,薄荷快步離開,屋內的乾元柏走了出來,看著辛廣運和雄黃很是納悶:“辛秘書,你怎麽來了?”

    就在辛廣運準備離開的時候,鹽孫出現在走廊盡頭,站在那說了句:“阿金,讓薄荷留下,換你二哥去。”

    辛廣運隻得道:“是,大哥。”

    鹽孫說完離開,辛廣運和雄黃也轉身離去,留下乾元柏站在那一頭霧水,他除了納悶之外,還感覺到走廊上的氣氛很是怪異,想了一會兒,最終朝著薄荷離開的方向找尋了過去。

    “我就知道你在這。”乾元柏走進警局的小廚房中,看著正在那裏切番茄的薄荷,“又在做番茄炒蛋?你怎麽這麽喜歡吃這個?”

    “我從小就愛吃這個。”薄荷放下刀,拿起碗開始打蛋:“況且我餓了。”

    乾元柏點頭,站在旁邊看著,當看到薄荷往碗中加鹽的時候,奇怪地問:“你不是一向吃番茄炒蛋放糖的嗎?今天怎麽放鹽了?”

    薄荷的回答依然冰冷:“我想改改習慣。”

    乾元柏若有所思道:“每個人的習慣可不是那麽容易改掉的。”

    薄荷語氣依然冰冷:“我這不是改,準確來說是戒,我要戒掉一些習慣。”

    乾元柏道:“戒掉習慣就是改變自己的性格,就拿我來說,我從小就喜歡吃辣椒,吃什麽都要放辣椒。後來有一次我生病了,嗓子痛,一直咳嗽,那時候沒學醫什麽也不懂,繼續吃辣椒,沒有辣椒簡直不能活,最後一病不起,連睡覺都痛苦,不得已我去找了西醫,說我得的是氣管炎,叮囑我以後不能再吃辣椒了,於是,我為了能睡覺,為了不那麽痛苦,我不得不把辣椒戒了,戒了之後我才發現,其實沒辣椒我也能活。”

    薄荷站在那呆呆地聽著,許久才道:“對呀,其實沒辣椒也能活,所以,我也可以把放糖的習慣改為放鹽。”

    “我不是那個意思。”乾元柏慌忙擺手,“我的意思是,你又沒經曆什麽事情讓你必須改變這個習慣,所以,何必為難自己呢?人生在世就幾十年,想做什麽就去做唄。”

    薄荷抬眼看著乾元柏,乾元柏也看著她。

    兩人對視許久,乾元柏臉一紅:“你看著我幹嘛?”

    薄荷忽然笑了:“沒什麽,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做,我手藝挺好的。”

    “番茄炒蛋。”乾元柏嗬嗬笑道,“放糖。”

    薄荷轉身喃喃道:“對呀,還是要放糖,有些東西你想戒掉的時候,卻有人在提醒你,其實是戒不掉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