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沒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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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諾醒來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她感覺到了床邊趴著一個人,仔細瞧了瞧,是時初。但是她沒敢伸手,她總覺得有點不真實。

    她的頭有點痛,但她還是努力回想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事,而那個和時初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把她打暈後,她記得她醒過來一次,可現在,怎麽都回想不起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你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她就動了一下頭,時初就醒了。

    許諾還有點恍惚,仔細打量著他是不是真的時初。

    “怎麽?你是假裝不認識,還是心有所屬想一腳踹開我?”

    許諾嘿嘿笑起來,是這個,傲嬌,愛吃醋,沒跑的!

    “五髒廟裏的小鬼在鬧騰,你餓不餓,我們去吃東西好不好?”

    時初盯著這個吃貨,好氣又好笑。

    “你什麽時候來的,那件案子怎麽樣了?我的手機你是不是撿到了,快給我看看。”

    時初莞爾,工作狂,是這個,沒跑的!

    “你知不知道這幾天我有多擔心你?你怎麽失蹤,怎麽回來的,還記得嗎?”時初帶點焦急問道。

    許諾從床上起來,望著他眼底的擔憂,眼睛還是那樣深邃,讓人看不透他心裏的真實想法,但流露的情感確實是真的。

    她盯著他的唇,快速湊上去,小啄了一口,是熟悉的味道,舔舔唇,她說了聲謝謝。

    時初有點木然,許諾主動的時候很少,他很留戀她的味道,他很喜歡她的小霸道。

    但他馬上恢複理智,說:“你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一個人偷跑出來查案,還有,老實交代,你是怎麽脫身的。”

    然後給她倒了一杯溫水,就著自己的手直接喂給她喝。看她的身體狀況,應該是沒什麽大問題的,那麽,對於她這幾天去了哪裏,卻是沒有一點要說的意思,他快把浮屠鎮翻遍了,而她突然就回來了,他怎麽能不起疑。

    他的動作自然隨意,絲毫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讓許諾錯覺他們絕對不止認識了這麽長時間,既然送上門了,她幹嘛要客氣,直接喝完,調侃說道:“你是在審問一個刑警麽?如果不是,我和你說我隻是去朋友那玩了兩天,你會相信嗎?”

    看著他一副完全不相信的眼神,許諾無奈的攤攤手,說:“事實就是這樣,我不說,你質疑,我說了,你又不相信。”

    許諾收拾東西去洗澡,她被綁架的案子,她自己會慢慢調查清楚。不說,是因為自己身上的這件案子可能影響她一個刑警的威信,而與別的刑警合作會遭致不信任,將原本簡單的問題複雜化。

    而遇到假時初的事,她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說,那個男人,一看就不是簡單的角色,他的目的她現在完全沒有搞清楚,還是不要輕舉妄動好。而至於時初知不知道,她還要試探一番再從長計議比較好。

    許諾回來了,時初給風起,雷混子和金龍打招呼,讓他們不要找自己,以免許諾起疑,之前有一部分事是他不得已的策劃,他還沒找到合適的時機給她說明。

    如果他現在在酒吧,絕對可以看到三人鄙視的眼神,見色忘友,是誰以前老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看看現在,打臉都不帶眨眼的。

    而風起盯著自己的手,閻王有軟肋了,真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

    許諾盯著打下來的水,時初感受著她剛才給過的餘溫,兩人都覺得有什麽在悄悄發生變化。曾經默默告誡自己,要彼此信任,卻在不得已中,將承諾越拋越遠,將對方越看越重,而信任,越來越輕。他們可以給自己找非常多的理由,證明我還愛她(他),但是,他們都不得不承認,他們現在已經不像以前那樣,毫無條件和理由的,百分一百的信任彼此了。

    而時光從來不承認謊言,相互欺騙的,相互慰藉的,隻有自己已經丟失的心。但是,還是要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這樣,才能走得更遠。

    許諾出來後,看見時初正拿著手機望著窗外,她擦著頭發,沒有上前打擾。

    “發生了案子,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時初拿過她手上的手帕,輕輕的給她擦著,他們現在,似乎隻有這個話題可以聊得久一點了。

    果然,許諾馬上來了興致,說走去看看。

    時初已經在派出所打點過了,許諾進入現場並沒有受到什麽阻礙。不過,大家還是非常詫異,這麽一個小姑娘來,當花瓶看看還可以,但協助破案,可就是異想天開了吧。

    許諾也不在意,和所長打了招呼,她還在為自己上次報案不受理而耿耿於懷,對這所長有尊敬而不熱絡。

    她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山腳下,不足十戶的人家被叢林掩蓋得幾乎看不出來,掩藏一個身影輕而易舉,而就算進村了,不會有多少人在意,大部分是老人和孩子在家,沒到放學時間,老人基本上出去放牛或羊了。

    這是一個不算富裕的家,老舊的磚瓦房,薄薄的一層水泥地麵已經坑坑窪窪,土和沙固執的泡在底窪處。

    大廳裏,奶奶哭得聲嘶力竭。三個房間,一個是孩子的,一個是奶奶居住的,一個堆砌著莊稼。

    許諾和時初走進,一個剝了皮的孩子,血肉淋淋,就這麽睜著眼睛躺在床上。和她那天看到的手機裏的照片,幾乎一模一樣。

    時初望了一下許諾,把手套遞給她。許諾點了點頭,帶上手套,上前查看。手法並不專業,有很多的皮是直接撕的或扯的,下手的刀子很多都割進了血肉,顯得有點急躁了,她沒仔細看過第一起,但這起,可以說明,手法並不屬於嫻熟,而另一個猜測,也在她心中悄悄冒了起來,她想推翻,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即使再強大的心理承受能力,也不可能有膽量直接操作。

    受害者是奶奶的孫子,爸爸出了車禍,媽媽另嫁,不知去向,從小跟奶奶過,今年已經13歲,再鎮上讀初中,成績不好,經常曠課打架,小小年紀,不僅吸煙喝酒,坑蒙拐騙,還偷偷嚐試吸毒,老師管不了,九年義務教育,沒法勸退,奶奶管不住,卻又心疼,隻能塞點錢,卻讓孩子越來越放縱。

    法醫鑒定,手上腳上有充血的血肉,死前被綁住過手腳,舌頭有被咬過的痕跡,瞳孔放大,臉部肌肉收緊,是被活生生剝掉皮的。

    而死亡時間判定在今天淩晨4點,距離現在,已經近8個小時,老奶奶放完羊,回來準備做飯的時候,才發現孩子躺在自家屋裏,已經變得慘不忍睹,才叫人幫忙報案的。

    除了躺著的那一塊的被子有血跡,其餘的地方都沒有血跡,再根據死亡時間,很容易確定這裏是第二現場。

    所長似乎也看出來了,馬上叫人去附近搜索,如果凶手是從外麵把受害者運回來的,那麽可能會有殘留的線索,比如,突然滴下來的血跡,屋裏新的腳印。

    忙活一番,但很遺憾,凶手做事非常小心,收拾得挺幹淨。

    許諾站在旁邊,聽著老奶奶的筆錄。“你是什麽時候出去放羊的?”

    “九點半。”老奶奶擦著眼淚說。

    “他這幾天有什麽奇怪,或有什麽反常的地方嗎?”

    “他住校,這幾天都沒回來,我不清楚。”

    許諾隨意的轉了轉,屋裏的東西很簡陋,連個時鍾都沒有,她再看了看老奶奶,身上是洗舊的麻衣,雙手全是歲月的割痕,溝壑顯於臉頰,手上身上都沒有多餘的裝飾。

    顯而易見,老奶奶在說謊,她回答時間的時候很幹脆,但是家裏並沒有能顯示時間的東西,很多農村人也是不在意的時間的,那麽這個精確到分鍾的時間,就一定是她提前就想好的。

    但是許諾沒有戳破,她還拿不準老奶奶為什麽要這麽做。

    屍體被帶回所裏,許諾讓時初給所長提了醒,一定要注意觀察老奶奶的動向。

    一回到所裏,許諾就催促著時初,讓所長帶她去看第一起案件。

    時初很無奈,剛才還說要填五髒廟,現在完全都不餓了麽,看她快瘦尖的下巴,他執意要她先去吃飯。

    許諾想了想,一口答應,吃得賊快,剛吃完就拉著他往所裏跑。

    派出所裏,所長焦頭爛額,卻還是叫人給哭啼的婦人倒了一杯茶,

    “你們什麽時候才能還我家孩子一個清白,就算不能,能不能先把孩子還給我們,三天都已經過去了,他還不能入土為安,這不是拉著他的魂,不讓孩子安心的走嗎。”婦人沒接茶,拉著所長的手哭著懇求道

    “大姐,您放心,我們絕對會給您一個真相大白的,就今天,今天我們就幫您把孩子送回去。”

    這是一個參雜了許多白發的婦女,五十多歲的年齡看起來已經超過六十歲了,黝黑的臉龐飽經著風霜,淚水一直掛在臉上,眼底全是悲傷,想必就是第一起案件孩子的母親了。白發人送黑發人,憐盡天下父母心。(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