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親人的質問最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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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與百官的會麵,雖然比不上登基大典那樣的隆重,但好歹也是嘉和帝殯天以後,薄胭帶著趙雪言獨擋一麵的起始,意義自然非同尋常。

    滿朝文武皆著喪服,眼看薄胭與趙雪言落坐,眾人一起跪地高呼:“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嘉和帝雖然已經立了遺詔,但是趙雪言還並沒有行登基之禮,薄胭也並沒有正式冊封封號。所以一切還按太子與皇後稱呼著。

    趙雪言瘦小的身子坐在巨大的龍椅上讓人看著十分別扭,望著下手黑壓壓跪拜的百官們他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的往薄胭的方向望去,身子微微顫抖起來。

    薄胭微微一笑,對著趙雪言輕輕點了點頭,那一雙眼睛卻好似古井一般,有安撫人心的魔力。

    趙雪言心下稍定,輕呼了一口氣對著眾人抬了抬手:“平身。”

    “謝皇上。”眾人依言起身,公謹的垂著頭。

    薄胭淡淡掃了一眼下方眾人,這其中不乏自己熟悉的麵孔,一臉嚴肅的薄中青;看似恭敬的嚴七少與嚴老爺;惴惴不安總想抬頭窺探自己的劉釗。

    薄胭收回目光,緩緩開口:“先帝駕崩,遺詔大家都知道了吧。”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齊齊點頭:“謹遵聖旨。”

    “太子年幼,先帝既然冊封了薄丞相為一品護國公,就是對薄家的信任,日後朝中的大事小情還要仰仗護國公。”薄胭說著場麵話。

    “老臣定不辜負先帝的一片苦心,請皇後娘娘放心。”

    趙雪言道:“丞相請起,日後還要仰仗丞相。”

    薄中青連連擺手,將身子彎到不能再彎:“太子殿下折煞老臣了,這不過是老臣的本分而已。”

    薄胭不再看薄中青,抬頭繼續道:“昨夜錢校尉斬殺禁軍首領姚宇的事情想來大家有所耳聞,姚宇私自調遣禁軍包圍宮門,包藏禍心,其心可誅!錢校尉護駕有功,理當論功行賞,此事由太子繼任皇位後再做決斷。”

    錢煒聞言抱拳出列:“微臣謝皇後娘娘,謝太子殿下。”

    “先帝的意思是同永泰皇後合葬,這事也不難,隻是要重新打開永泰皇後的陵寢要費些功夫,監工一職就交給嚴戎嚴大人了。”

    嚴七少一怔,未敢停頓,連忙出列應了下來。

    嚴老爺暗自咬牙,監工這樣一個費力不討好的活竟然安排給了嚴七少,這不單單是大材小用的問題,分明就是有意打壓嚴家,皇後清楚現在嚴家可用之人就隻有嚴七少一人,用重新修整陵寢的事情將他絆住,這就是限製了人家的左膀右臂,這個皇後雖然年紀輕輕,卻是個狠角色,從前是自己的人太小瞧她了。

    “國不可一日無君,欽天鑒盡快選好太子登基大典的日子,然後由禮部操辦,工部從旁協助,撥款五萬兩應該是足夠的。”薄胭道。

    嚴老爺眼睛轉了轉,出列道:“皇後娘娘,臣有異議。”

    薄胭挑眉:“哦?”

    嚴老爺繼續道:“新帝登基乃是國之大事,布置祖廟祭祖、準備各色供品、裁剪宮裝,單單是先帝當年登基時穿的金龍儒服就花費了五萬兩白銀,如今娘娘隻播下五萬兩,恐怕連太子殿下的一件衣裳都不夠。”

    言辭雖懇切,但是難免有嘲笑薄胭沒見識的嫌疑,百官中又是一陣互遞眼波。

    薄中青皺眉,劉釗臉色也不好看,二人具是拱手上前,還沒等說什麽卻聽到上首的薄胭開了口:“先帝登基之時四海升平,高祖皇帝對於先帝登基也是早早做了準備的,一應用具都是早早備齊了的,同如今的情況自然不同,現如今先帝突然離世,邊城又水患嚴重,這個時機若是將國庫浪費在這些虛禮上難免會生出民怨,況且本宮倒是不知道,趙國的曆法上有哪一條注明了新帝登基定要花上多少銀兩才不失體麵,說到底都是民脂民膏,嚴大人怎麽會提議的如此理直氣壯?”

    嚴老爺一噎,自己故意提出增大費用為的就是引起民憤,卻沒想到薄胭竟然將一切都看的如此明白,這樣一來反倒顯得自己目光短淺了。

    “是、是老臣淺薄了,老臣也是為了太子殿下著想,場麵這個東西是做給別人看的,區區五萬兩,場麵確實小了些,被別過看著恐怕會瞧不起太子殿下,瞧不起咱們趙國。”嚴老爺辯解道。

    趙雪言道:“這也是我的意思,非常時期自然一切從簡,一國之君看的並非是登基場麵大小,百姓才是最最重要的,”說到這裏,趙雪言揚起下巴看著薄胭展出一笑:“這也是母後說的。”

    這場麵莫名的溫馨和諧,讓眾人驚異於這對繼母繼子的好感情。

    “太子英明,皇後娘娘英明。”眾人跪地高呼。

    ……

    散朝後回宮的路上,趙雪言難得的露出笑意,放鬆了一般一蹦一跳的走在薄胭身側,仰起頭來對薄胭得意道:“今天我表現的怎麽樣?”

    薄胭笑笑:“不錯,有皇上的樣子了。”

    趙雪言撇嘴:“明明就是一張好看點的椅子,坐在上麵還真是緊張。”

    “那不單單是一張椅子,更是趙國的江山,緊張是自然的。”

    趙雪言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似是忽然想到什麽,猶豫的湊近薄胭身邊輕聲道:“可是母後,我有件事情不明白。”

    “何事?”

    趙雪言環顧四周,將聲音壓的更低了些:“既然嚴家並非善類,為什麽不徹底拔除他們家?我是太子,你是皇後,就拿那天晚上嚴大少出現在宮門口的事情來說,完全可以給嚴家治罪啊。”

    薄胭笑笑:“知道要清除異己,長進了,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嚴家能夠屹立朝中多年不倒,自然有屬於他自己的關係網,那日嚴大少的出現並不能治給嚴家多大的罪名,切記,打蛇打七寸,定要一擊即中以免後患無窮,現在若是輕易動了嚴家,恐怕朝堂不穩,咱們要做的,是一步一步架空嚴家,你可明白了?”

    趙雪言緊鎖眉頭,努力消化著薄胭的話,重重點了點頭:“一擊即中!明白了!”

    兩人一麵說著一麵走著,佩瑤突然從快步趕了上來,在薄胭身邊耳語道:“娘娘,丞相求見。”

    薄胭腳步一頓,趙雪言抬頭看向薄胭:“怎麽了?”

    薄胭笑笑,推了推趙雪言道:“你先和楊嬤嬤回去吧,我想起還有些事情沒有做。”

    趙雪言雖然不解,但也不再多問,點了點頭帶著楊嬤嬤一起離開了。

    薄胭目送趙雪言離開,轉身朝配殿走去。

    配殿中,薄中青站在場中,見了薄胭後連忙行禮,神情嚴肅:“參見皇後娘娘。”

    “免禮。”薄胭無奈一歎。

    佩瑤識趣的退到門外,為二人守門。

    薄中青抬起頭來,嚴肅的看著薄胭:“皇後娘娘,老臣今日是有事前來。”

    薄胭扯扯嘴角,父親要說什麽自己已經猜到了。

    “聽說錢校尉斬殺了姚宇首領是奉了娘娘的命令。”

    薄胭點了點頭:“他枉顧法紀,難道不應該嗎。”

    薄中青的臉色沉了一些:“姚宇到底是朝廷命官,怎可不問緣由的斬殺了,皇後娘娘就不怕落人口實。”

    “他對本宮的口諭置之不顧,怎麽是不問緣由。”

    “那麽皇後娘娘深居宮中,又是如何與錢校尉聯絡上的,他又為何敢聽命殺了朝臣。”

    “本宮是皇後,他自然聽命。”

    “說到底姚首領是因為皇後娘娘的命令才喪命的,皇後娘娘何時變得這般薄情,眼看著一人喪命也可以如此泰然!”

    薄胭一怔,抬眼看向薄丞相,心中一時說不上是什麽感覺,姚宇的死的確與自己有關,更可以說是自己一手造成,可是自己隻是為了自保,若是姚宇沒有害人之心也不會丟了性命,這樣的情況,為什麽全要自己負責?父親為人迂腐,即便是身居皇後之位他覺得也應一切以相夫教子為主,若非必要不必拋頭露麵,親手導了這樣一出戲,確實是出乎他的意料。

    薄胭心中有些酸澀,看著這樣質問自己的父親,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薄中青定定的看著薄胭,下頜的胡須隨著呼吸一顫一顫,能看得出他此刻憤慨的情緒:“老臣隻問娘娘一句,娘娘不惜殺了姚宇也要守住宮門,到底是為何?”

    薄胭眯眸:“父親想說什麽?”

    薄中青眼神震蕩,躊躇了半晌,終究還是說了出來:“老臣隻問娘娘,那遺詔是否是先帝親手所書!先帝的究竟是怎麽死的!”

    薄胭心跳空了一拍,不敢置信的看向薄中青。

    薄中青繼續沉聲道:“老臣也伺候在先帝身邊幾十年了,先帝的習慣老臣心中有數,有一個小細節老臣從來沒有同外人說過,先帝加蓋玉璽之後總喜歡用手掌拂過蓋章的地方,那必然會讓印章模糊一些,次次如是,可是遺詔上的玉璽卻清楚的很,遺詔上的字跡是先帝的,難道先帝會讓旁人加蓋玉璽。”

    薄胭一噎,那份遺詔確實是自己偽造的沒錯,自己重生以後便有意的練習嘉和帝的筆跡,為的就是這一天,卻沒想到在玉璽上出了錯,當然,這個細節除了長期執行皇命的薄中青以外應該沒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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