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雲想衣裳花想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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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如今是我府上的世子,自然要一視同仁。”錦安終於開了口。

    薄胭:……

    兩廂沉默許久,馬車也行到了皇宮,停車的瞬間,錦安再次開了口,放軟聲音:“我母後一向嬌生慣養,又被我父皇嬌寵慣了,行事難免有些小性……她……若是說了什麽話,你別在意。”

    言罷,起身離開馬車。

    薄胭一怔之下連忙跟了上去。

    引路太監見二人帶到了兆慶殿,還沒進門薄胭便聽聞裏間陣陣歡笑聲,待走進去後才發現皇後正在同一紫衣女子說笑,二人見了錦安與薄胭,微收了笑意,紫衣女子起身對著二人點了點頭,皇後則是上前拉住錦安,笑道:“可舍得進宮來看看本宮了,”一麵說著一麵轉頭看向薄胭,麵上堆起熱絡的笑意:“旌陽也來了,可教本宮好想,入府這幾日可還習慣?如有什麽不喜歡的地方隻管同本宮說,丫鬟奴仆們用的可還順手……”

    一連串的問題丟過來,如潮水般的熱情讓薄胭有些手足無措,自己明明知道皇後心中是如何想自己的,明明知道她對自己無甚好感,是以,看到她如此假意的對自己微笑,薄胭隻覺得心中別扭,卻也不能拂了她的麵子,同樣笑著回應:“勞母後掛心,府中一切都好,太子殿下考慮十分周全。”一麵說著一麵下意識的想錦安看去,眼中有求救的意思。

    聽聞薄胭還用“太子殿下”這樣守禮客套的稱呼對錦安,皇後臉上的笑意更甚。

    錦安眼看著二人的互動,有些詫異的挑眉,自己母後對待薄胭實在是親厚的別扭,她若是對薄胭冷臉,不理不睬自己倒還覺得正常許多。

    眼看著薄胭麵上亦有倉皇之色,錦安上前一步將皇後與薄胭隔開,拉著薄胭落座:“坐下說話吧。”算是不著痕跡的解救了薄胭。

    薄胭鬆了一口氣雖錦安坐在下首。

    白秋染將錦安的一舉一動看在眼中,眼底劃過一絲落寞,勉強扯出一絲笑意。

    錦安笑笑,轉眸看向白秋染:“小白也在?倒是難得見你進宮。”

    白秋染緩過神來,拱手給薄胭與錦安行禮:“微臣白秋染,參見太子殿下,太子妃。”

    薄胭在看到白秋染拱手施武將禮儀的時候便詫異的微挑眉頭,待聽到她自我介紹之後,更是心跳空了一拍,一時震驚的忘了言語,眼前的紫衣女子竟然是白秋染?竟然是她嗎?自己從沒想過竟然能同這樣猝不及防的見麵,

    那女子鵝蛋臉,高挺的鼻子,殷紅的嘴唇,五官雖然說不上多麽精致絕美,但是卻別有另一番京中貴女們沒有的風情,可能是因為常年行軍,皮膚並不白皙,透著些許健康的小麥色,即便是隔著拖地的襦裙依舊能感受到她因為常年習武而勻稱的身材,她神色嚴肅又內斂,這是常年生在在軍營中的結果。

    薄胭屏息,一眨不眨的盯著白秋染看,這個上一世讓錦安極盡榮寵,這一世又讓錦安掛在心上之人,果然與眾不同,似她這般自由又特別的女子,難怪錦安會喜歡。

    在薄胭打量白秋染的同時,白秋染也在打量薄胭,百聞不如一見,從前隻是聽說薄胭的美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自己一時竟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薄胭,自己自幼不喜讀書,又不愛詩文,如今看著薄胭也隻是由衷又幹巴巴的暗自讚歎著:實在是好看的緊,人怎麽可以這樣好看呢?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甚至是背影,就沒有一處不好看的地方。

    再看自己……

    白秋染將目光落到了自己帶著薄繭的雙手上,麵上一紅,第一次為自己的武將身份感到丟臉,若是自己也從小養在深閨,不那麽調皮任性,是否現在也能同薄胭一般。

    兩個女子,互相對望,生出的卻都是豔羨對方的心思,世間之事,果然是雲想衣裳花想容……

    皇後拉了拉白秋染,在自己身旁坐下,笑道:“你同斯年自幼親厚,何必這樣見外。”

    白秋染笑笑:“禮不可廢。”

    皇後轉向錦安與薄胭道:“西北那邊的使臣來了,你父皇一時脫不開身,今日便不來了,來日方長,下次再見他也是一樣的。”

    錦安點了點頭,不置可否,薄胭亦然。

    皇後又問了兩句太子府上的雜亂事宜,而後再次將話題轉到了白秋染的身上。

    “說起來秋染的女裝本宮也許久未見了,今日一見,不知不覺秋染都長的這麽大了,斯年,你瞧著她這身打扮如何?”皇後笑道。

    錦安挑眉,心中隻是想笑,原來母後還沒有放棄撮合自己同白秋染的事情,便應付道:“成婚那日小白便是女裝,小白現在回了帝都,自然是要做女子打扮了,總不能做一輩子的武將。”

    白秋染這幾日著裙裝本就有些別扭,現在聽人議論更是有些不自在,扭捏的拉了拉袖口,訕笑道:“我也十分不適應呢,算起來也許多年沒穿裙裝了,走路都別扭。”想來是真的有些不習慣,說話間,臉已經紅了,手腳也不知放在何處,目光一瞥到端莊坐在下首的薄胭,又是一陣羞怯,那樣的才算是大家閨秀,才配做太子妃……自己實在是太粗鄙了。

    皇後不知白秋染心中所想,繼續笑道:“哪裏別扭了,斯年,你瞧著如何?”

    若是百裏梔在此,恐怕要狠狠的鄙視白秋染一番,說一通玩笑才罷休,可錦安並非他一般頑劣,眼看著白秋染緋紅的臉頰,明白她是當真不好意思,便笑笑,順著皇後的意思答了一句:“並不別扭,很好。”

    這一句話,倒是為白秋染添了些許信心,對著錦安咧嘴一笑。

    薄胭坐在椅子上,看著三人熱絡的模樣,隻覺得好似外人一般,不由的將目光收回,隻落在身側的茶碗上怔怔的出神。

    錦安眼角餘光瞥到一旁安安靜靜的薄胭,眉目一斂,不由自主的將注意力移到她的身上,她在這宮中有許多拘束,時候不早了,自己還是帶著她早些離開的好。

    “如今,秋染也大了,許久不在京城,恐怕好些事情不習慣,若是閑來無事便多去斯年府上走動,你們二人自幼自己長大,情誼自然是不一樣的。”皇後依舊自顧自說著。

    薄胭聞言,心頭一動,不自覺想要冷笑,自己已經將話同皇後說的明明白白,她倒是絲毫不顧及自己的顏麵,這樣拉郎配的話,當著自己的麵就能說出來?擺明了是要撮合白秋染同錦安,那麽她讓自己作何反應?存心給自己沒臉,還是她是有心再次試探自己,看看自己是否整的如同所說一般那般不在乎。

    其實皇後心中是有些懷疑的,尤其在聽聞錦安夜夜宿在薄胭處,要知道,錦安可一向是生人勿進的,如今這場景,心中更是起疑,生怕二人生出什麽情誼來,今日這才特特的將白秋染叫了過來,想藥看看薄胭作何反應,眼看著薄胭垂眸不答也不反對,皇後心中稍定,不由也起了幾分輕視之色,都傳聞她鐵血手腕,整治了嚴家保下了趙國,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被自己三言兩語便打發的鬥誌全無了?

    就如同錦安所說,皇後是被晁瀾帝嬌養慣了,行事一向沒有什麽顧忌,亦不怎麽看重大局,這樣嬌養出來的人,自然同薄胭這樣“野蠻生長”的行事不同,兩相對比,自然還是薄胭大度容人,懂得進退,倒是西晉皇後孩子心性多一些。

    錦安亦是看出了皇後的意思,暗自皺眉,為自己母後的無禮而頭疼,暗自打量一眼薄胭,雖然見她麵上並無特別之處,但是那微擰的眉頭亦是泄露了她此刻的些許不滿。

    錦安一歎,不由欽佩起了薄胭的明事理,自己母後步步相逼實在是給薄胭沒臉,但是薄胭卻依舊能估計她的顏麵不反駁,也實在是難得了。

    這樣想著,錦安便有些嗔怪的看了一眼皇後,拉著薄胭起了身:“時候也不早了,母後,兒臣就先告退了。”

    皇後待要再留,目光觸及道錦安眼底的責怪,笑容一卡,他……這是怪字多話了?

    思及此,皇後心頭有些不滿,自己一片心思為他,他倒還不領情。

    薄胭起身跟著錦安福了福身子,算是拜別了皇後。

    白秋染起身向錦安薄胭道別,從頭至尾死死低著頭。

    錦安同薄胭出了兆慶殿的大門,呼吸到外間空氣,薄胭的心緒總算是平靜下來了,暗自鬆了一口氣,日後若非必要,這兆慶殿自己是不會再來了。

    錦安麵上有些窘迫,看著背對自己的薄胭,眼中流出點點愧疚:“母後她……”

    “白姑娘巾幗不讓須眉,實在令人敬佩,皇後娘娘喜歡也是有道理的。”薄胭冷冷說著。

    錦安自知是母後理虧,當下也不再辯駁什麽,看了看天色,轉移話題道:“時候也不早了,翰林院也應該放課了,不如你我帶著雪言一起出宮?”

    提到趙雪言,薄胭心中稍霽,點了點頭,同錦安往翰林院走去。

    剛到翰林院門口,便聽到了裏間的陣陣爭吵聲,薄胭腳步一頓,一顆心瞬間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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